(6.1)656-4-27 沃杜布 埃文
(6.1)656-4-27沃杜布埃文
雨下了一天。沃杜布的天幕像被切裂了一道口子,悲傷和殘酷灑落到這片土地。
安東尼奧獨自佇立在窗邊。外面狂風怒吼,這也許不是什麼好的預兆。雖然如此,學者對命運的軌跡持有其他見解:凶兆紛起,可以是沃杜布的,可以是奧斯特王國的,可能是聖光會的,但是命運不會因此產生任何偏移,而他知道在今夜正確時間,第一道印將被揭開。
安東尼奧的手擦拭着光滑的玻璃,他的眼睛看得很清楚,遠處兩人正向小屋趕來。學者注意到兩人沒有淋濕,很可能是持有避開雨水的東西。是埃文和伊絲黛拉。學者向他們揮手,同時持咒,將小屋門前的一片空地清理乾淨,狂風和大雨都進不到這裏。
伊絲黛拉跟着埃文一起進來。
“準備開始了。去書房。”安東尼奧沒說其他的話。
他領着兩人去佈置完成的房間,把他們安置在書桌的一側。另一側的地面本來堆滿了書籍,已經清理乾淨。發黑的木頭地板上雕刻着不懷好意的可怕臉孔,張大了深淵一般的巨口,它的眼睛凝視着儀式人。在紋飾右側,擺放了一隻古橡木盒和一隻香燭台,盒子裏失去光澤的銀鑰匙讓埃文感覺不適,上面密碼一般的藤曼花紋像活着的毒蛇,隨着他眨眼,流動、扭曲。
這些儀式物品包含了一種明確的不詳預兆,一種被憎惡的性質。
“埃文,儀式前,你需要燃起香燭,念一段禱文,然後你需要躺在巨口的位置。它們看上去確實很嚇人,但是這是通過夢境,深入另一種可能性的方法。”學者向他們眨了眨眼,用俏皮的語氣說:“把它們想像成一場噩夢,沒有什麼好怕的。”
他們仔細地閱讀了禱文。
門之鑰,萬物的創造者和毀滅者,您的力量超越時間和空間的界限,我以無盡的敬畏之心向您跪拜。請聽我虔誠的祈禱,使我能夠獲得您崇高夢境的門扉,讓我在夢境中追尋隱藏的真相。願您的知識之眼永遠注視着我,指引我走向無盡的夢境之門。
“看起來有些像邪惡崇拜...前提是我能從噩夢中清醒...”埃文有些不確定地反駁說,奧利弗騎士肯定不會喜歡這個,他想着。
“更像一類神秘隱喻,對世界的秘密的揭示。”伊絲黛拉毫不畏懼地觀察着禱文和神秘物品,評價道。“那麼,我作為看護人,需要做什麼,先生?”
“看護人在儀式前沒有任何工作,在儀式期間,伊絲黛拉要確保燭光不滅,同時,看護那隻裝有銀鑰匙的盒子;在一小時后,記住不能超過5分鐘,叫醒埃文,關閉盒子,吹滅蠟燭。”
“埃文,你可以相信我。”她點頭。
“至於儀式人,埃文入夢之後,見到一扇門,這個時候,銀鑰匙會在你的手中。在開門之前,你一定要說出你的問題,比如,‘門之鑰,我想知道誰是殺害克萊門特牧師的兇手’。只要持鑰匙開門,你就能去到夢行的世界,那裏必定有你需要的答案。當你不希望停留在夢行的世界,你一定要手持銀鑰匙,說出,‘門之鑰,我已知曉了答案’。之後,你會被送回門前。在時間用盡之前,你有三次提出問題的機會。我需要提醒三點禁忌,其一不可提問無法承受答案的問題,其二不可丟失鑰匙,其三(部分文字缺失)。”
“好的,我記住了。”埃文放下了寫有禱文的莎草紙,“三個禁忌——不可提問無法承受答案的問題,不可丟失鑰匙,(部分文字缺失)。”
埃文起先有所顧慮,但以他的勇氣和智慧來說,一場黑暗儀式的旅程不足以使他心生膽怯,而且這是找到兇手的最好方法。要是我去的世界,克萊門特牧師還活着,牧師能根據我手中的線索推斷出誰是兇手嗎。他一邊想,一邊在紙上記下想法。另外,我失去了一部分那夜的記憶,只有恐怖的猩紅色和憎惡的黑色在我的記憶中偶爾流傳,這意味了什麼?
對埃文而言,他有很多疑問,似乎這些問題本不該困擾他,只是克萊門特牧師身亡和一系列的變故讓這些遊盪的幽靈又回到了埃文的身邊,讓他想起來:他的身世,他的能力和他所見的異象,每一個都如此陌生。埃文暗自思索,這是個機會。
“安東尼奧先生,”他對他說,“我想知道如果我提出了與我身世相關的問題...”
學者一臉蠢樣地看着他,也不回答。埃文轉念一想,認為自己說了蠢話。
等待儀式開始的時間彷彿變得無限漫長,在學者燃了一隻香燭后,濃厚的甜香讓埃文癱在扶手椅上,低垂着頭,昏昏欲睡。頭腦越是昏沉,身體便越輕盈。只是思維還未完全擁抱了安眠,人自然也不會失去塵世中的一切知覺。他隱約看着伊絲黛拉,她對待時間還是同樣的態度,把它花在閱讀上。如果有一天,她讀完了全世界的書,我也不會覺得奇怪。
“來吧。”在半醒半睡的時刻,埃文被學者叫醒。
安東尼奧一身天藍色的錦緞,果然是要出席洛倫茲家宴會的模樣。埃文像士兵上戰場一樣大步向前,躺倒在正確的位置。他狠狠地咬緊牙關,讓心跳得不那麼劇烈。平靜之後,他用古代語高聲念起了禱文,聲音沒有起伏,聽上去完全不像吟唱。待其唱完,靜立聆聽的伊絲黛拉燃起了蠟燭,跪地將燭台置於盒子一側。
“祝你有個好夢。”安東尼奧微微一笑。
“還有宴會等着我,伊絲黛拉。”學者說,“今夜的沃杜布可能不太平靜,但是不用擔心,屋子裏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