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南嘉縣主
葉眠見江楓對她不予理會,只當是江楓無法與她感同身受。
良久後葉眠止了抽泣道:“江楓我餓了。”
江楓正心亂如麻,卻見葉眠說了那麼一句話,哭笑不得,“那快別哭了,小人帶公主去酒樓可好?”
葉眠聞言,點了兩下頭,轉身去尋酒樓。
且讓她將將悲憤轉為食慾吧。
葉眠到了餐桌上就大開殺戒,叫了一桌子吃食,雖然口味一般但還是把腮幫撐的像個河豚,嘴裏沒有停下的意思。
這陽城太小,好不容易尋到個食肆卻也看起來難登大雅,小小食肆為了攬客居然還請了個說書先生。這廂說書先生剛講完奇聞異事,便開始講到了黎朝修運河一事。
“這皇上啊,只曉得修運河能防洪澇,利水運。可他啊,只管着下令喲,哪裏知道這我們些底下人物,為了替他修好這運河,不論老少強征徭役,去年咱們江南收成不佳大夥也是知道……”百姓們聽到這,紛紛哀嘆附和。
葉眠一下子沒了胃口,把嘴裏的吃食咽下,便落了筷子,淡淡道了句:“走吧,我們去臨安。”
江楓稱了聲“是”,后又道:“我已叫人備好了馬車,現在就在城門口候着。”
葉眠點點頭,跟江楓離開了食肆。
她真想給蓮子和江楓籌辦個周全大賽,比比誰更周全。
前往城門的路上,葉眠碰到了王筠,彼時的王筠剛從一片死寂的府衙里出來,他在葉眠被官兵帶走後,為了幫葉眠平反,跑去尋王遠做證人,結果跟二人到了府衙,卻不見有一個人影。
陽城的府衙,成了空衙門。
王筠眼下仍是不明白剛剛府衙中發生了什麼,見到葉眠,王筠喜出望外,“嘉茗姑娘……”,王筠又打量了一下葉眠後到:“人沒事便好,沒事便好。”
葉眠知自己也給王家帶來了麻煩,柔聲安慰,“我行得正坐得直,自然經得起盤問。”,葉眠一頓后又看了眼江楓,“我兄長也尋到我了,要是您得了空,可以來盛京尋我,我們家要去盛京城做生意了,咱們家就在盛京城的最西邊。”
江楓聽到葉眠喚他兄長,忍不住抽抽嘴角,好傢夥,葉眠的兄長他江楓還真的不敢當,要是叫葉雲舸知道,他這番入幕怕是告吹。
王筠跟江楓自報了番家門和向江楓一揖。
江楓頷首回道:“在下嘉恣,是嘉茗的兄長。”
葉眠憋笑,好傢夥,還挺會起,假名假字,還真跟她湊了個整。
葉眠和江楓與王筠拜別後,繼續向城門走去,康康到了城門,車夫牽來馬車。
葉眠正要上車,剛站上杌登的一條腿的膝上突然吃痛,葉眠輕呼出聲。
這王筠竟又帶着小燕兒過來了,想來是小雀兒跟王遠路上來尋葉眠,與折返的王筠碰上,葉眠這也不奇怪了。
小雀兒哭喊着跑過來,一頭撲進葉眠懷裏道:“嘉茗姐姐別走好不好,雀兒會想你的,留下來嫁給我小叔叔,做我的小嬸嬸吧。這樣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也不用尋親不是?”
葉眠啼笑皆非,不知如何回應。
江楓扶着劍柄的手緊了又緊,強忍着把小燕兒提走的衝動,這小公主自己剛剛還跟個小女娃似的哭,眼下哪有資格安慰別的哭的小女娃,還小嬸嬸,倒是給她能耐了。
王筠見此,趕緊把雀兒拉回來,假意數落:“雀兒別鬧了,快鬆開人家小姐。”
小雀兒只好依依不捨的離開了葉眠。
王筠又沖葉眠道:“這路上一碰到,就問我嘉茗姑娘是否有事,我說你沒事還尋着家人了,她偏不信,只稱我哄騙她,這就帶她過來看看。”
王筠說完,又給葉眠遞上一個小葫蘆,和煦道:“適才見姑娘膝上似乎有傷,這葯你且拿去,塗抹按壓不日便能化瘀。”
葉眠稱謝,與小雀兒不舍惜別了好一陣才上了車。
江楓得見,心裏莫名不快,這才幾日不見便做了別人嬸嬸?還說與那小女娃才是一家人……那他算什麼?強行接葉眠回娘家的惡霸兄長?還有那個男子,就任憑自己的侄女喚別的女兒家作嬸嬸?還送葫蘆。
這葫蘆賣的不知是什麼葯!
簡直——不成體統!
待葉眠上了車,正打算給自己膝上上藥之時,聽到有人扣她車壁,只好將葯放在一邊。
她如小鹿般探出腦袋,見是江楓,問道:“江侍衛有何貴幹?”
江楓清了下嗓,掏出一個白玉小瓶,從窗子上遞去,一本正經道:“這是金瘡葯,我們平日裏若是有傷用的都是這個,公主且把那人給你的葫蘆拿來,來路不明的葯還是少用為好。”
葉眠不明所以,反駁道:“人家王公子是大夫,這葯定是他自己製得,怎會來路不明?”
“您怎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王公子是好人,他們一家人都是好人。”
江楓氣她不接受他的好意,還幫外人做解釋,臉色沉了沉,避過葉眠的視線,不再掙扎:“那公主拿去便是,用或不用你自己打量。”
葉眠無言,只好接過,回到車裏,看着手中兩瓶葯犯了難,樸素的小葫蘆在剔透的白玉面前一下子就顯得黯淡了,也罷,這可是江楓給她做侍衛以來的第一份好意,思及此,葉眠就將小葫蘆放在了一邊。
一行人到了臨安已是暮遲,才康康到了行宮,葉眠腳一沾地,蓮子就跑了過來,與葉眠擁了個滿懷,說自己一直在行宮門口蹲着,就等着葉眠過來,啜泣了好一會兒,蓮子見葉眠沒有大礙這才安心。
葉眠又問道:“我走散的這些天,六皇兄可有回來。”聽到葉眠這麼一問,蓮子適才收起的苦瓜相又露了出來。
“沒有,皇上雖已派了醫官,官兵欽差前往,也動征國庫徵收藥材了,但眼下消息閉塞,還沒得着信,也不知六皇子眼下如何了。”
葉眠得此消息,這心中又懸起把刀,一路魂不守舍的回了寢殿。才剛落腳,禮部就差人過來問安,葉眠回完話,吃了幾口晚膳喝倒頭就睡。
翌日,皇帝賜戲邀眾人前往觀戲,葉眠心中憂心葉雲幡,壓根提不起興緻,只覺得皇帝絲毫不憂心災情,親情亦是泯滅,眼下居然還有心思看戲,只想着叫蓮子去回了。
江楓卻是想着要葉眠去的,這是他計劃中的一環,天子賜戲,百官賜座,他須得在這宴上叫江家人看見他,否則,江家人敏覺,遲早會查到他身上,若是等到萬壽節,女眷與文武百官相隔深遠,那時便不一定能碰着江家人了,因此這次機會不能錯過。
他要搞垮江家不假,自己亦要全身而退......
可眼下他卻對怎麼讓葉眠出席觀戲犯了難,總不能,直接衝進去跟他坦言自己想要觀戲吧?這公主殿下性子硬的很,難道他江楓想去,這公主就會去?
也罷,問一下便知,思及此,江楓一時間竟忘了叩門,直接推了進去,哪知這葉眠改了主意,要去聽戲,此刻蓮子正在幫葉眠更衣。
就在這一片錯愕的神色中江楓邁了進來,夏日炎熱,葉眠通常裏面單單穿一件露膀襦裙,外面只搭小衫。
彼時葉眠人朝向外室,烏亮的眸子瞅向前來的不俗之客,她半隻瑩白的肩膀裸露在外,怔着的小臉一片酡紅,本喋喋不休的嘴微當即微張着啞在了一時。
葉眠在心裏罵爹,趕緊躥到屏風后,江楓也趕緊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