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神明
兩個人走了約莫十分鐘左右,就來到了馮詩詩的墓前。
看着墓碑上黑白照片里的女人,盛弋恍惚間有種見到最熟悉的陌生人的感覺——許行霽說的沒錯,他的確長得很像他的母親。
女人十分漂亮,並不是清純脫俗的美麗,而是一眼望去就能看出來是‘攻擊性’十足的濃墨明艷,多看幾眼,就有種會被她的眼睛吸進去的錯覺。
原來許行霽一雙美麗的眉眼是遺傳自母親,如出一轍。
就是少了幾分男人的英氣凌厲,多了幾分蠱惑的秀美罷了。
盛弋瞧了好一會兒,才認真地朝着面前的墓碑鞠了一躬:“伯母好。”
無論這個女人生前如何,有多麼瘋狂多麼無知,她也是許行霽的母親,自己這一躬,馮詩詩受得起。
許行霽知曉她的心意也就沒有攔着,只是笑了笑:“我倒是希望你換個稱呼。”
盛弋睨了他一眼。
許行霽則是很無辜的眨了眨眼,一臉期待地看着她。
“我先回車上。”盛弋也沒打算一直待在這裏,她是個很有分寸的人,短暫‘見過’之後就想着暫避:“你陪一會兒你媽媽吧。”
雖然許行霽嘴上說著討厭她,但其實還是有些話要跟她說的吧?
盛弋善解人意的走開了,許行霽沒攔着,目送她的背影下了台階慢慢走遠,蘊着一團深情的眼睛才重新回到墓碑上。
“看見了么?”他雙手插兜,不太客氣地望着照片里的女人,語氣裏帶着明顯的嘲諷:“這是我女朋友。”
“而你但凡正常點,或許能看到你未來兒媳婦。”
有件事他沒和盛弋說,也沒和任何人說過。
馮詩詩說是因為病死的,但他知道她早就不想活了,否則怎麼可能一個得了病的人不去治?
那些年為了堵她的口,許致堯也是沒少給她塞錢的,這女人不缺錢,如果真的壞到底了反而還能做一個‘訛錢’后自在逍遙的富婆,重新開始一段人生……但偏偏馮詩詩只想要那可笑又廉價的愛情。
如果她當時選擇了另一條路,而不是一意孤行地走到那條死路上去,那自己這些年來或許也就不用過的這麼辛苦了。
說到底,許行霽不是不怨馮詩詩的,如果不是盛弋的提議,他還是不打算來看她,並且接下來也不打算來看她。
但現在雨過天晴,彷彿一切都能釋然了。
因為他不再是原來那個滿身怨氣和孤戾的少年,他現在有盛弋。
“算了。”許行霽微微嘆了口氣,拿出口袋裏的紙巾擦了擦墓碑上沾了一層灰塵的照片,喃喃道:“反正現在許致堯也沒幾天好活了,馬上就能來陪你了。”
“小品里不是說過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人死了,錢沒花完,嘖,說的就是許致堯啊。”
說著,許行霽綳不住的*T輕輕笑了一聲,又有些落寞的搖了搖頭。
“幽默一下,其實我打心眼兒里還是覺得你蠢,但……你也不是一無是處。”男人頓了一下,勉強思考出了一個‘優點’告訴她:“起碼把長相繼承給我了。”
“之前被許致堯那老頭子打罵的時候,我是真的挺憎恨這張臉的,因此也就更憎恨你。”
“但現在,我和你和解了。”
“好好休息,明年清明節給你燒紙。”
許行霽從前很憎恨自己的臉,雖然他得到的反饋一直都是他這張臉不止不錯,而是驚艷。
但他依然不覺得長得這麼花哨是什麼好事,如果馮詩詩長得普通平凡,那麼她的人生反而會更順遂一些也說不定。
美麗是個很危險的東西,而蠢人的美麗尤其是。
但於他而言……盛弋從高中時候喜歡他,或許和他的臉有關吧?
所以許行霽和自己的這張臉也和解了。
把心裏的大石頭放下后,回去的一路心情頗為不錯,許行霽開着車的時候臉上都是帶着笑意的,看的盛弋眉頭也很舒展。
“你要開去哪兒?”回了市區內,車子的方向卻不是去行西的,盛弋疑惑地挑了下眉:“不回公司么?”
和許行霽複合之後,她自然也沒有理由繼續繃著不去行西工作,早就恢復上班的節奏了。
這段時間全公司上下都在忙國際大廈那個項目,如火如荼,他們兩個能趁着馮詩詩忌日出來一趟,已經算忙裏偷閑了。
“剛剛不是說了么?”許行霽唇角一彎:“帶你去換個身份。”
盛弋沒聽明白:“什麼?”
“就是,”許行霽聳了聳肩,盡量緩解自己的緊張:“去珠寶店看看戒指怎麼樣?”
……
盛弋壓根當他是說笑,慢悠悠地說了句:“別鬧了。”
雖然回答的不緊不慢,但這也是她的回答。
許行霽聽明白了,心裏不由得一沉。
他知道自己肯定還是有點操之過急,但面對盛弋的時候,就是控制不住這種急躁。
好像不早點確定什麼,就生怕人從掌中溜走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