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許言
因為第二天還是休息日,常庚晚上就不着急早早睡覺了。袁程上班,溫雅加班,付思辰被他老媽給拖去相親去了,吳桐值班,搞得他跟個光棍似的一個人杵在音樂吧里,捧着杯沒酒精的東西喝了半天。飛行前24小時禁酒,這是公司規定,所以在酒吧他也喝不了酒,就找個吧枱位子聽那個袁程對她有點意思的歌手唱歌。
也不知道那姑娘唱到第幾首,常庚聽到吧枱的人在說話:“來了啊?”另一個說:“嗯。明天休息,就過來了。”
常庚聽着聲音有點子熟悉,扭過頭看了看,一怔,吧枱後面站着的居然是大眼睛,一個沒有穿工作服的大眼睛。世界可以再小點嗎?
他笑了笑,撐着吧枱往前探了探身子,朝大眼睛說:“你好。”
大眼睛正低頭在忙活,聽着有人跟他打招呼,便挑起頭,看到一個年輕人衝著自己笑。他微微一點頭:“你好。請問喝點什麼?”
常庚一愣,看了看大眼睛手底下正在忙活的事,又抬眼看了看他的臉,疑問道:“你這是?調酒師?”
大眼睛沒有給太多的表情,低着頭做自己的事:“師不師的還不敢當。”
這話說得,就是承認自己是在調酒啦?
常庚就更奇怪了,這明明是個工程師啊,怎麼換身馬甲就調上酒了?他實在是沒忍住,繼續問:“你這是副業?”
大眼睛抬起頭盯着常庚看了老半天,滿臉寫滿了四個字“此話怎講”。
常庚不是一個心思彎彎繞繞的人,直來直去慣了,所以這回也沒打算藏着掖着的。他直起身子,一隻手在把台上輪番敲着手指,跟彈鋼琴似的,一邊彈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昨天早上還在機坪做航前檢查,今天下午還在會議室開會,晚上就換身份啦?”說完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想了想,說道:“怎麼的?業餘時間還受轄制?行政規定上可沒這條啊。”
“是沒這條。我這不是好奇嘛,居然見着個同事在調酒。”說完,常庚右手往前一伸,“常庚,副駕。”
大眼睛也伸出手回握:“許言,我幹什麼的好像也不用介紹了。”
“怎麼的?上班還不夠累,下了班還得繼續?”常庚喝了口薄荷蘇打水。
許言沒有停下手裏的活,低頭一邊倒騰杯子一邊淡淡地說:“就是個興趣愛好。”他抬頭瞅了一眼常庚的杯子,又低下頭繼續倒騰,“怎麼來酒吧就喝水?”
“明天半夜的航班,我也就只能喝點水了。”
“就這條件也還想着上酒吧坐?消磨時間的方式很多。”
常庚眯了眯眼:“我就樂意這種。”
“也對,有錢難買我樂意。”有張單子被送過來,許言瞥了一眼,就開始調酒。
常庚倒也真沒有這麼近距離地看人調過酒,就見過電腦上一些視頻上那些眼花繚亂的操作。許言有一種清清冷冷的氣質,修長的手指握着調酒杯嘩嘩嘩地搖着,倒是挺好看的。
調完兩張單子后,暫時沒啥新的需求,許言便簡單地收拾着檯面。
常庚說:“下次來找你調一杯喝吧。”突然又想起來個什麼事,“不過,就咱倆這種上班時間,能碰上也不知道是啥時候的事了。”
“能碰上就調,碰不上也還有別的調酒師。”許言依舊是淡淡的樣子。
就這麼一坐就消磨到了11點多,付思辰一個電話過來衝著他哇哇哇一頓抱怨,常庚一隻手握着個電話當著他的垃圾桶,另一隻手朝許言揮了揮,意思是自己先走了。
許言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給多餘的表情。
付思辰這晚上看來憋屈得不行:“你說說,為啥老太太就是這麼急吼吼地要給我找媳婦呢?我這一天天的小日子過得挺舒坦的啊,看到有意思的姑娘就聊聊,找個媳婦不是把我給鎖死了嘛,那簡直就是找個祖宗給供着,她怎麼就想不明白呢?”
這頭常庚就一直嗯嗯嗯地回應着,表示他還在聽。
付思辰貌似給自己灌了一大口的水,繼續叨叨:“這姑娘是我爸的什麼同學的女兒,剛大學畢業過來G市工作。他們同學聚個會,就給聊上了,然後就把親兒子給賣了。你說這都什麼事啊!”
常庚聽出來了,付小爺對這姑娘沒意思,又礙着爹媽的面子不敢太直來直去的,憋着個性子陪了一晚上的,這才剛把姑娘送回去后回到自己窩裏打電話撒氣呢。“你如果對人家沒意思,就老老實實跟家裏人說,別把人姑娘給耽誤了。”
付思辰哇啦哇啦表示抗議:“我就是最不耐煩這種說法,為啥總是擔心我把人耽誤了,就沒人擔心我會不會被人給耽誤了呢?”
常庚給他順毛:“對對對,是是是,我可擔心了,我都快擔心死了,馬上就不行了。”
付思辰在電話那頭都笑罵出來了:“你也別在這說風涼話了。不是說明天上午你要回爸媽家吃飯嘛,我預祝您別被催婚啊。”
常庚不以為然地說:“催了就結唄,誰怕誰啊。”
“庚兒,我怎麼一點都沒有你會是我們中間最早結婚的那個人的覺悟呢?”付思辰繼續貧,“我總覺得吧,可能我都結婚了,你還在圍城外頭閑逛呢。”
“你滾!”
常庚父母平時住得離他不算遠也不算近,周末就住到郊區的別墅區去了。得虧不堵車,他開了半個多小時的車也就到了。
開到門口就看見爺爺在花園澆花,喊了一聲:“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