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詩禁
數日後。
一處地勢較低的山坳處。
趙喜盤腿坐在山坳的底部,身下是散發著靈力的中級聚靈陣法。
聚靈陣法中的陣眼上皆放着兩塊血精石。
趙喜指尖一彈,兩道靈力打在陣符之上,聚靈法陣立即運轉了起來。
法陣一旁的一棵巨樹上,荒二正懶洋洋的趴在一根很粗的枝幹上打着盹兒。
這些時日,隨着他們不斷的朝南方前行,山林中的妖獸愈來愈多,而且鍊氣後期的妖獸也越來越多。
行到此處,幾乎已經看不到鍊氣中期的妖獸了,趙喜明顯感覺到靈力不足,每次與鍊氣後期的妖獸對戰之時,靈力消耗的極快,若非有荒二的配合,他或許早就葬於妖獸之口了。
不過也因如此,趙喜與荒二之間,愈加相互信任起來,雖然趙喜對荒二的過去一無所知,但此時此地,想要或者走出山林,他們必須要相互信任。
荒二的脊背之傷已經恢復,背上的毛髮也已經長了出來,但其除了速度極快之外,修為只相當於鍊氣初期的修士。
若想繼續深入山林,趙喜必須儘快提升修為。
聚靈法陣中放置着數十塊血精石,一縷縷精純的靈力被聚靈陣法抽出,而後又被趙喜吸入腹內。
趙喜將要衝擊鍊氣七層。
鍊氣七層,也是鍊氣後期的第一關,其需要將丹田內的三條靈脈打散並凝練成一方靈池。
而此時已經不是趙喜第一次嘗試突破鍊氣七層了。
鍊氣七層的關鍵在於在丹田內凝聚靈池。
凝聚靈池必須要靈力聚而不漏,凝而不散。
而靈池並非一團死物,需按照功法法訣使其在丹田內逆時旋轉,如經脈流轉,循環往複。
除此之外,凝聚靈力池,並非越大越好,而是越小越好。
靈力池越小,其循環往複的速度愈快,其內的靈力也更為精純。
而這一步對於趙喜來說尤為艱難。
因為,他是金火四靈根。
靈力屬性越多,凝聚靈池的難度就越大。
雖然當下有了血精石,趙喜不用擔心靈力的不足,但若想將四種屬性的靈力池凝聚到巴掌大小,亦十分困難。
此刻,身在聚靈法陣中的趙喜,丹田內正氤氳着一團靈力碎片。
靈脈被打散后,趙喜的修為瞬間掉到鍊氣四層。
所幸,趙喜此時的肉身已經相當強悍,修為的衰落並未給他帶來太多影響。
他運轉法訣一點一點的將靈力碎片聚攏起來,然後開始慢慢拼湊。
慢工出細活,修鍊亦是急躁不得,馬虎不得。
待所有的靈力碎片都被趙喜拼湊起來時,一方靈力池已經初具雛形。
接下來,便是在保證靈力不泄不散的情況下,激活靈力池。
趙喜在心中默念混元一氣訣的功法法訣,然後開始催動靈力。
就在這時,一旁樹榦上的荒二便猛然睜開眼,身形一閃朝着陣法的前方激射而去。
一隻紫色的蜘蛛,只有拳頭大小,如一道影子正朝着陣法處襲來。
荒二身形一閃,來到蜘蛛的身前抬起利爪狠狠的劃去。
“嗖!”
紫色蜘蛛吐出一根細細的透明蛛絲,身形猛然朝下方盪去。
荒二撲了一空。
紫色蜘蛛身形極其詭異,空蕩的四周似乎都有它佈下的透明蛛絲,即便是速度極快的荒二竟也一時間不能將其抓住。
紫蛛似乎對陣法中的靈力極其渴望,它不顧一切的向聚靈法陣撲去。
不過,每當紫蛛將要靠近陣法之時,荒二便迅速的擋在紫蛛身前。
“臭爬蟲!”
荒二大吼一聲然後一爪將紫蛛拍了出去。
紫蛛倒飛而去,但立刻在空中停了下來,然後伏在透明的蛛絲上。
“咦?”
荒二抬了抬爪子看了一眼,只見爪子上有一抹紫色的汁液。
“毒?”
荒二譏笑一聲,甩了甩爪子將紫色的汁液甩出。
汁液落在地面的石頭上,頓時燃起一叢紫煙。
荒二再次朝着紫蛛抓去。
紫蛛來回的在空中閃盪,不斷的噴出紫色的毒液。
但荒二根本無懼毒液,毒液似乎對其毫無作用。
正當紫蛛有些後退之意時,只見趙喜身下的聚靈法陣忽然停了下來。
“我來!”
趙喜忽然從陣圖中站起,其黑髮飛揚,衣衫無風自動。
噌!
趙喜雙指成劍,向前一指。
一道金芒如一道流光在半空中劃過,直奔紫蛛而去。
紫蛛在空中來回閃動,如一抹紫色的殘影。
隨後,數百道水刃忽然浮現在紫蛛的四周,朝這紫蛛激射而去。
紫蛛瘋狂的轉動着八隻複眼,身形朝着一方猛然退去。
“噗呲!”
殘影般的紫蛛還是被其中一道水刃射中,妖身在半空中頓了一下。
“噗噗噗!”
接連而來的水刃將紫蛛從空中擊落。
落地后的紫蛛,其身一翻便要鑽進地下。
“土盾。”
四道厚實的土牆拔地而起,將紫蛛包裹在內。
一道金芒穿過土盾,朝其內的紫蛛一斬而下。
紫蛛的身軀頓時一分為二,落在了地上。
“呵,恭喜破鏡!”
荒二跳到趙喜的肩上,舔了舔爪子道。
“多虧了荒二兄的血精石,若不然此地靈氣稀薄,必定無法突破。”
趙喜振了振衣袖,將那枚金色的法刀收入袖中說道。
“呵,我的神體既然恢復,血精石與我而言已無用處。你快煉化了這臭爬蟲的精血,咱們還得繼續趕路。”
荒二打了個哈欠說道。
趙喜聞言咧嘴笑了笑。
此時趙喜的丹田之內,一方巴掌大小的靈池正緩緩的逆時轉動,澎湃的靈力充斥在靈池之中。
趙喜的靈識與五感再次提升,氣質愈發出塵。
靈池生於丹田中,浮雲已至雙足下。
至此,趙喜終於成功踏入鍊氣後期。
而接下來的鍊氣八層與九層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
一炷香后。
趙喜吐了一口未煉化的血氣。
經過數日的煉精化氣,趙喜如今的肉身幾乎可以媲美鍊氣中期的妖獸了。
即便不馭使靈力,趙喜也覺得自己有信心與鍊氣中期的妖獸徒手搏鬥。
回想起當初的那隻野狼,趙喜頓感幸運。
若不是那隻野狼若後腿受傷的話,憑他當時的肉身體魄,估計凶多吉少。
抬起手臂看了看,趙喜發現自己的皮膚上似乎有一層淡淡的熒光,也不知這是進階鍊氣後期之故還是煉化了太多妖獸精血之故。
正當趙喜站起身時,前方數百丈外,又傳來一聲妖獸的吼叫聲。
趙喜放開靈識,很快便看到了一隻怪異的妖獸正在獵殺一隻野豬。
“走!”
荒二跳上趙喜的肩膀,趙喜咧嘴一笑,身形如箭一般朝着前方衝去。
……
一連數日.
趙喜與荒二在這片廣袤無比的山林中不斷的與妖獸廝殺並煉化妖獸精血,除此之外,修鍊之餘,趙喜還要練習各類術法和操控法器。
從楊雄那裏搶奪來的那把金色法刀,在馭靈術下,趙喜已經可以如臂驅使。
這枚法刀極其輕巧又極其鋒利,遠非水刃可比,趙喜有些愛不釋手。
只不過眼下趙喜沒有任何控器類的功法,因而只能以馭靈術簡單的進行操控。
一個月後。
精神抖擻的趙喜與荒二終於來到了一座高大的山峰前。
距離山峰數百丈外,四處瀰漫著濃重的霧氣,那些霧氣似乎無法流轉,靜靜的浮在半空之中。
而且趙喜早已發覺,越是靠近山峰,妖氣便越稀薄,連妖獸也越來越少。
霧氣外方圓數里之內,幾乎不見任何妖獸的蹤影。
由於霧氣有些詭異,趙喜便沒有貿然走進去,而是在霧氣的邊緣處探查起來。
“此處應該被施展了禁制,想必這山上必定有着隱秘,或洞府,或道場,或鎮壓,或異寶.......”荒二眯着眼朝着霧氣后的高大山峰說道。
禁制?
趙喜聞言,咧了咧嘴。
既然來到此處,便沒有返回的道理,或許那座山的後方便是這座妖氣山林的出口。
是危險,還是機緣,試了才知道。
至於眼前的霧氣禁制,趙喜準備先進去查看一番。
“荒二,我準備進去探查一番,你是......?”
荒二聞言有些好笑。
“本神怕啥?沖就是了!”荒二跳到趙喜的肩膀上,用爪子拍了拍趙喜的肩膀喝道。
隨後,趙喜便與荒二緩步走進了霧氣之中。
進入霧氣中后,一開始趙喜並沒有察覺到什麼奇特之處。
直到走出數百丈之後,趙喜停下腳步,面色凝重起來。
霧氣中無法辨別方向!
趙喜低頭看了看地面,腳邊都是茂密的雜草,四周也沒有一棵樹,無論他走到哪裏,眼前所見幾乎一模一樣。
“似乎是某種困禁,不過本神對禁制一無所知。”荒二說道。
“那便有勞荒二兄為我護法。”
趙喜說著原地盤坐起來。
荒二應了一聲便輕輕的從趙喜肩膀上跳下。
趙喜手握指環立刻進入禁碑天地中。
一刻鐘后。
趙喜睜開了眼。
他從禁碑天地中找到了一種名為迷禁的禁制。
那迷禁禁碑上描述了大量不同的迷禁,其中亦有提到霧禁雨禁之類。
想要破開此類霧禁,最簡單的莫過於以大神通強行驅散,但除此之外亦有解禁之法。
趙喜回想了一遍禁碑上的解禁符文,然後指尖開始快速的凌空刻畫起來。
嘗試了數次后,趙喜成功將解禁符刻畫而出。
只見他左手朝着身前打出一團拳頭大小的火球,隨州將右手指尖上的禁星打在火球之內。
呼~
火球融入禁星之後大放火光,在半空中滴溜溜一轉后便朝着一個方向呼嘯而去。
“你小子可以啊!”
荒二眯着眼,朝着趙喜稱讚道。
跟着火團一路向前,約莫走了一炷香的時間,趙喜與荒二來到了一塊巨大的灰色石碑前。
這石碑有近十丈高,似乎由一塊普通的山石打磨而成,其上竟還刻着四句詩。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
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
詩禁?
趙喜眉頭一皺,篆字他都認得,但連在一塊兒,他便有點抓瞎。
荒二見趙喜朝他望來,立刻晃了晃腦袋錶示一無所知。
嘆了口氣,趙喜只能選擇再次進入禁碑天地。
……
一刻鐘后。
趙喜苦笑着睜開眼。
原來這詩禁根本沒有解禁符,雖有相應的解禁之法,但仍需要不斷的嘗試。
趙喜抬起手在空中以靈力刻畫了四個篆字“山人返照”。
這四個字皆是從每句詩中摘取,此類詩禁的禁樞大多是用詩中的字句組成。
但趙喜之前從未聽見過這首詩,如今只能靠猜測。
四個靈力篆字凝成一顆禁星打在石碑之上。
石碑毫無反應。
趙喜只好故技重施,再一次以靈力刻畫了四個字。
見人返上。
禁星打在石碑上,石碑依然毫無反應。
一旁的荒二揣着手伏在地上靜靜等待。
趙喜一連試了好幾次的詩字組合,如“人入青苔”“見聞入上”等等,石碑皆毫無反應。
趙喜沒有放棄。
他立刻改變思路,隨手試了一個很像是人名的字組。
林青照。
禁星打在石碑上,石碑忽然震動起來!
“轟!”
石碑上的詩句大放光芒,。
隨後,一道數丈高的光門浮現在石碑上。
成了!
趙喜鬆了口氣,咧嘴一笑。
荒二見此迅速的躍到趙喜的肩膀上。
“走!”
趙喜向著光門邁了進去。
待眼前的景象漸漸清晰時,趙喜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座精緻典雅的庭院之內。
這庭院的中央生着一株姿態倚風的古松,只不過由於太長時間沒有修剪,其上的松葉已經生的十分茂盛,遮去了不少枝幹。
而在古松的後方有一塊瘦漏的山石,其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青苔。
趙喜繞過山石,來到到庭院的後方。
這裏是一處小橋流水之景,小橋之後是九曲長廊,而長廊盡頭則是一座精美的水榭。
沿着長廊,趙喜走進水榭之中。
只見水榭中有一張石桌,兩隻石凳,石桌上擺放着一副石制棋盤。
棋盤上是一副殘局。
趙喜望見棋局,頭都大了,他對圍棋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這該不會是棋禁吧?
果不其然,趙喜走出水榭在各處晃了一大圈后都找不到出口。
於是,他只好硬着頭皮來解棋禁了。
……
與此同時,距離趙喜不遠處的另一處空間內,亦有四人站在相似的水榭內研究着棋局。
四人乃是一對青年男女,一個老嫗和一個老道士。
老嫗和老道士此時正坐在石凳上,而青年男女則站在兩人的身後觀察這石桌上的棋局。
“唔,這棋局乃是死局,或許只有破開死局才能破開禁制。”老道士捋須說道。
“廢話!老身有眼,當然看得出這棋局便是解禁之處。”老嫗毫不客氣的朝着老道喝道。
老道聞言尷尬一笑,倒也不在意眼前這老嫗的無禮之言。
“看來,要在此地耗費一些時間了。”老道身後的青年打開摺扇搖了搖說道。
老嫗身後的女子聞言嫣然一笑,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