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 刺者誰
回想了一下方才的經歷,少女只覺得又羞又惱又委屈,耳根子紅紅的,一張清秀的小臉上還有淚水殘留的痕迹。
雖說她心裏也清楚這人不是故意的,應該是受到了某種刺激才會突然伸出手來。
可是被他輕薄卻是實打實的事情,胸口到現在都還又痛又麻呢。
她不由得再揉了揉。
難道因為他無意的舉動就原諒他?
顯然是不可能的。
“怎麼了?”
兩人正無言時,門帘突然掀開,蘇紅雨也走了進來。
早前她就聽到了後院徒兒的喊聲,知道應是出了什麼變故,可身前的病人又不能不管,於是只好耐下性子繼續診治。
等忙活完畢,她才急忙往後院趕來。
但是一進來,這場面她就有些看不明白了。
一人坐在床上,獃獃愣愣的,神情痴傻,看着不太聰明的樣子;一人坐在椅上,明顯是剛哭過的樣子,淚痕猶在,尚未乾透。
發生了什麼?
她只能表示自己也看不懂了。
聽見師傅來了,蘇若溪看了看師尊,正對上蘇紅雨問詢的目光,她又忙撇回頭去:“沒什麼。”
蘇紅雨一看徒弟這樣子,就知道定是有事,估摸着徒弟應當是不好開口,於是她又將目光轉向了醒過來的少年。
半個月了,終於醒了。
蘇紅雨見此也鬆了口氣,不過該問還是得問,於是她又對着少年開口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雙清透的眼睛轉向了路行川,眼神中帶着審視的味道,充滿了壓迫力,不像詢問,反倒似逼問。
對待外人,她可不會講客氣那一套,更何況自家徒弟好像還受了欺負,她必須得給徒兒找回場子。
而且這人還是她們救回來的,自己怎麼說也算是人家的恩人,這人不思報恩也就算了,好像還欺負了她的徒兒。
這算怎麼回事。
怎能容許徒兒受到委屈呢,她覺得自己可不是為了滿足那顆好奇心,只是關心一下兩人的情況罷了。
沒見好徒弟都哭起來了嗎,她當然得出頭了。
路行川見又一女子進來,一身白衣如仙,眼如清水眉似月,英氣含而不露,問那少女時,還散發出一股溫溫柔柔的氣質。
一開始他只是覺得好看,可轉眼就見這女子變了臉色,神色不善地盯着自己,勢必要問出事情的緣由。
這讓他心裏直接就咯噔了一下,大感不妙,這事情要從何說起?
見那少女也看過來盯着他,一時間他只覺得心口堵的慌,有口難言。
可是又不能不說。
於是他想了想,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頭:“剛才做了一場噩夢,受到了驚嚇,身體也不受控制,結果一不小心就伸手把她抓疼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注意着少女的神色,不時地瞄上一眼,生怕她開口說出些驚人之語。
不過幸好,人家只是轉過臉來瞪了瞪他,並沒有反駁這話。
這樣的解釋,蘇紅語是不大相信的,可她見這兩人擺明了不說實話,守口如瓶,一時之間也沒什麼辦法。
至於哪裏疼,路行川並不細說,蘇紅雨也只是以為這人是把徒弟的手抓痛了,這樣的情況算不得少見,也不是什麼大事。
她拿出手帕遞給徒兒,示意她好好擦擦自己的臉,接着又想起更應該問的事情。
“你叫什麼?”
“張山。”
路行川回得很快,
不帶一絲猶豫。
“你家住哪?”
“落城”
“你家人呢?”
“孤兒,沒有家人。”
聽到這裏,蘇紅語一下就沉默了下來,沒再多問。
乍然間聽到這少年的回答,她自覺有些失言,興許勾起了人家不好的往事,心裏歉意滋生,過意不去之下,自然不便繼續追問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人也是個孤兒,和自己、和徒兒的身世竟然如此一致。
都不是什麼好命的人吶。
念及此處,一時間她有些莫名的感嘆,神情恍恍惚惚,過去的記憶隱約往上翻湧,點點滴滴,侵佔腦海。
就這樣發起呆來。
一旁的蘇若溪也聽見了這少年的答覆,看見蘇紅雨的神色,不知想到了什麼,竟也跟着師傅發起呆來。
屋子裏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路行川在一邊整個人都看傻了。
他也沒想到,這短短的一句話竟然有這樣的魔力,讓這兩人都沒再理他,反而沉浸到自己的思緒里。
看這情形,隱約中他也猜到了一點情況,這兩人的身世應該和他差不多少。
趁這兩人一起發獃,難得有了些清閑的時光,他沒出聲打擾,而是思考自己的處境和未來。
自從醒來之後,他就猜到自己會被盤問,於是早早地想了應對之法。
換個名字,瞎編地點,至於身世到是不用捏造,反正她們也不可能真去調查。把自己的一切模糊掉,雖說讓人生疑,卻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通過這會的觀察,可以看出這是一家醫館,醫藥的味道濃重,目前來看只有兩人,這樣看來醫館應該不大。
養好傷勢,立馬走人。
他做了離開的打算。
一家小醫館可經受不住風雨的摧殘,一旦自身暴露,必定陷入重重危機,還會給這家醫館也帶來血光之災。
自己的糟糕事他可不想連累到別人,何況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雖說他時刻都想着復仇的事,可卻並不打算牽連無辜之人。
而這也是他剛才不用真名而說化名的原因之一。現在真名就像黑夜中的螢火,太容易被抓住,還用原來的名字,那就是自找死路。
真名是必定不能再用的,以後行走世間,總歸得有個名字才行。
做出傷勢一好立馬跑路的決定后,他又開始考慮後面的打算。
可是離開去哪呢?
這真是一個令人苦惱的問題。
他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麼能去的地方,但是有一點他卻清楚得很,那就是必須得去一個能增強自身實力的地方。
要想復仇,除了提升實力以外,別無他法。
不過這暫時也不用着急,可以在養傷期間打探打探哪些地方可去。
而除了這些,還有一個更大的疑問讓他一直想不明白,而且這個問題,讓他頗有些不安。
那天那個夜晚,刺殺他的到底是誰!
司空家?
不太對。
如果是司空家派的人手,那一晚他就應該死掉了,死得透透的那種。
畢竟之前都已經派出一個高手來截殺他了,又怎麼會在知道他還活着情況下,再次派出三個武功低微的傢伙來殺他,反而又讓他成功逃掉。
況且那個時候,自己也使用金蟬脫殼之法得以逃脫,只是可恨犧牲了一個護衛大哥的性命才得以保全。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他們應該認為自己已經死掉了才對,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識破自己的技倆,並且一路追蹤過來。
可是,除了司空家,他也想不到還會有誰,能在他們進城的那一晚就找到他們的行蹤,進而實施刺殺。
這可真是奇怪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