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鬼道
日落西山，但整個村莊空無一人，陰風陣陣，令人不住地發寒。
慕梓麟坐在床邊，看着小男孩，眼神中充滿悲傷與憐憫。整個村子上百戶人家，幾天就被屠了個乾淨，這究竟是造了什麼孽？慕梓麟突然有點害怕小男孩會醒來，因為他不知如何面對這孩子。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慕梓麟突然覺得自己與小男孩很像，自己的母妃，皇姨娘都離開了，父皇現今也不知如何。唉，同是天涯淪落人。
今天的楚玄錚格外安靜，就端端地坐在窗邊發獃，眼神空洞。或許，對楚玄錚來說，這也是一種成長吧。
今夜的月色，白得令人發咻……
清晨，慕梓麟睜開眼，就看到小男孩獃滯地望着屋頂，一動不動。慕梓麟趕忙為小男孩把脈，眼神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男孩的心跳，很慢……
“小孩？小孩？聽得見我說話嗎？”慕梓麟在男孩耳邊輕輕問道。見男孩毫無反應，便用手在男孩眼睛前晃了晃，但他依舊毫無反應。
“怎麼了？”楚玄錚聞聲走了過來。
“這孩子身在，心死了。這孩子上額髮際線發黑，下至鼻樑一直延伸至左右兩拳，實乃心病……我，救不了他。”慕梓麟語氣微沉，緩緩道。
“為什麼？你醫術不是很厲害嗎？為什麼不能救他？他才這麼大一點，他那麼可愛……”楚玄錚越說越激動，到最後，近乎咆哮。他雙手抓着慕梓麟的肩膀，不斷地用力搖晃，眼眸中充斥着血絲。
慕梓麟一言未發，有些痛苦地閉上了雙眼，行醫救人，醫者本分，可是是當一條鮮活的生命在你身邊不斷消逝，你眼睜睜看着卻毫無辦法，這種無力感，令人痛徹心扉。
“我，救不了他。他的心，已經死了，我，救不了他……”
楚玄錚猛地撲到小男孩身旁，右手聚氣，將自己的真氣向小男孩身體輸送進去。詭異的是，小男孩體內各個器官的機能正常，只是有些虛弱，但是心跳，慢的可怕，這不像是一個正常人的心跳，而更像是……瀕死之人的。
“哎！”楚玄錚一拳砸向床榻，“轟”的一聲，整個床陷下去不少。
慕梓麟緩緩道：“這小男孩會死在與腎相對的人鬼日，時辰為丑時，而今日，便是人鬼日……”
“真的沒辦法了么？”楚玄錚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慕梓麟搖了搖頭，神情頗為凝重，上天為何如此捉弄這孩子，他好不容易從屠殺中倖存下來，但又讓他心死，無葯可醫……
今日的時間似乎比平時快了不少，深夜，丑時。
二人站在床邊，一言不發，默默地盯着小男孩。
男孩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眼神恢復了些清明。
慕梓麟眉頭緊蹙，因為他知道，這是迴光返照。
男孩望着屋頂，哭了起來，聲音很輕。見他右胳膊抬起，伸了好一會，突然，用力抓向上空，似乎他抓到了什麼，不再哭泣。慢慢地，一切都歸於沉寂。小男孩死了，他一直保持着這個姿態，嘴角微微上揚，似乎臨死前抓住了什麼美好的東西。
或許，是希望，是他母親，父親寬厚的手掌吧。
……
二人將小男孩埋了，埋在了村子遠處的山坡上，這裏，可以俯瞰到村子的全貌。
“孩子，雖然我們不知道你叫什麼，但是，你的仇，我們接了。你，安心去吧。在黃泉路上，希望你能與你的父母，夥伴相見。
”慕梓麟拿起一碗酒，灑在了男孩墳前。
楚玄錚猛地回頭，作勢要衝下山去，慕梓麟一把將他攔住。
“你幹什麼？”楚玄錚雙眼通紅，沖慕梓麟咆哮着。
“帶我一個……”
……
陳漁村，楓葉林。空中瀰漫著血腥味，一行黑衣人站在祭壇上，身邊擺着諸多形狀怪異的法器。前方，則是一個巨型的雕像，人面龍身。只是，那雕像沒有雙眼，似是被人挖去一般。
在雕像旁，有一個木樁，上面用諸多的鐵鏈鎖着一個男人。只見那男人全身就沒有一處完好，全身充滿傷痕，鮮血還在不斷往外流。男人不斷抽搐着，不斷發出一聲聲低聲的嘶吼，似野獸一般。
“殺了……我……殺……了……我……”
“大人，時辰到了。”一旁的黑衣人來到領頭那人身邊，輕聲說道。
“嗯……祭祀，開始！”
一名黑衣人走到男人聲旁，猛地發打一拳。
“噗——”男人痛苦地蜷縮肚子，-噴出一口鮮血。
為首的黑衣人走到男人身邊，他雙目纏布，氣息陰冷，令人很不舒服。
只見黑衣人伸出手，指甲竟長三寸，他用指尖輕輕劃過男人的脖頸，下一刻，男人的鮮血噴涌而出。
“啊啊——你們，不得好死！”男人撕心裂肺的聲音響徹雲霄。
慕梓麟與楚玄錚二人聽到這叫聲，頓感不妙，趕忙朝聲音的方向趕來。
男人的血噴濺在祭壇上，順着紋路，形成一張詭異的圖案。這圖案，赫然與雕像一樣。
“跪！”黑衣人紛紛下跪，雙手合十，為首的那人拿起一個壺狀法器，聲音沙啞道：“猰貐在上，我等已按照您的指示，凈化了陳漁村，這是他們的貢品。”
說罷，男人將壺倒懸，一些不知名橢圓狀物體掉下來，仔細一看，竟然是些眼球！
腳下圖案亮起，這些污穢物緩緩消失，化為一道血氣，融入黑衣人的體內。一剎那，眾人感覺自身修為巨增。
“多謝主神大人。”眾人朝神像拜了下去。
遠處，二人剛好看到這一幕。
“這是什麼？”楚玄錚臉色極為難看。
“我曾在一本古書上看過，人面龍身，喜食人肉，還善於蠱惑人心，為禍世間，為天理所不容，這應是凶獸猰貐。”慕梓麟道。
“真是一幫雜碎，他們似乎能從中提升修為。”楚玄錚盯着那幫人，眼神凝重。
“他們入了鬼道，已經不能稱作人了。”慕梓麟搖搖頭，雙手握拳。
“我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