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女僕
七月中旬的午後，天氣有些許炎熱，尼茅斯外城的一處聚居地，圈中的耕牛躺在陰涼處甩着尾巴驅趕着蚊蠅，一間木屋中，一個八九歲大小的女孩正坐在桌前仔細閱讀着一封信件。
“親愛的傑西卡
花園裏啼囀的杜鵑捎來了好消息，當你收到這封來信時，我已經說服了母親讓你可以重新回到城堡做我的貼身女僕。這件事多虧了城堡近些日子新來的學徒凱文·克拉克的幫助，在這之前我攪盡了腦汁也沒能讓母親改變主意，但是用了他的辦法問題一下就解決了。你真應該快點回城堡來，我有許多想法想和你說。
菲亞”
“哦，這真是太好了，父親！您快看，快看看信上都寫了什麼......”
女孩高興的跳下凳子，跑到屋外正在閉目養神的父親身邊，抱着父親的手臂輕輕的搖晃着，在他睜眼后將信件遞到他的手中。
“父親您快看，菲亞小姐親自寫了這封信，告訴我可以回到城堡繼續做她的女僕，不用擔心丟掉這份工作每月十六枚里格爾銀幣的收入了。這樣您和瑪麗媽媽也可以繼續過着體面的生活了，瑪麗媽媽一定會高興的！”
“哦傑西卡，你知道你的老父親並不認識多少個字，雖然看不懂，但是聽你說的我已經知道了。我也為你高興，我的孩子。”
這時傑西卡的繼母瑪麗，聽到父女倆的對話從屋外走了進來，手上還提着水桶。
“哈！這孩子居然敢故意嘲弄他的父親，多麼頑劣的本性啊，你明明知道他不識字的，傑西卡！別忘了是誰送你去識字才讓你有機會進到城堡過上富足的生活！”
“瑪麗，你知道孩子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是我們要靠一個九歲不到的女孩才能過上體面日子嗎？就是她這張不會說話的嘴才會讓人趕出城堡來。”
“瑪麗，求你了，當著孩子的面少說一句吧。”
“哼，我嫁給你這些年來，日夜操勞都是為了這個家，到頭來連你的孩子都不能管教了？就是隨了你的性子傑西卡才會被那些壞坯子欺負，你就儘管溺愛她吧。”
傑西卡的父親還想開口，但是女兒抓住了他的手掌對他輕輕的搖了搖頭，隨後開口說道。
“對不起，瑪麗媽媽，是傑西卡的錯，我太容易哭鼻子了，導致大家都不喜歡我，請不要和父親爭執了。”
看到女孩低聲下氣的請求，瑪麗嘆了口氣，提着水向後屋的豬圈去了。
“傑西卡，瑪麗只是擔心你，她並不是故意刁難你的。”
女孩只是點了點頭，無聲的看着婦人離開的方向。
當天晚上，去往城內的馬車就已經到了車道旁，房間內，傑西卡的父親幫她穿上女僕的外衣，戴上了帽子，提上女兒的行李準備一同出門。經過瑪麗的房間時，父親問道：“想和瑪麗道個別嗎？”
“不了，父親，瑪麗媽媽不喜歡我這樣多愁善感的女孩，就讓她好好休息吧。”
“別這麼說，她只是嘴上這麼說罷了，其實她還是處處向著你的。”女孩的父親知道，鄰居對女兒被僱主遣出城堡沒少說傑西卡閑話，但是瑪麗總會為自己的繼女辯護，和她們爭個面紅耳赤，直到沒人再提為止。
二人走到了車道旁才發現瑪麗已經在馬車旁了，當她看見二人時停下了和車夫的交談，轉身向屋內走去，經過二人身邊時一言未發，然後回到了房中，關上了房門。
乾燥的砂石路上由四匹馬拉着的馬車上已經堆了許多大包小包了，
當車夫看見傑西卡和他的父親上前來時，親熱的幫忙把行李搬上了馬車，並捆好了繩子。車頂上已經坐上了許多乘客，但車夫還是說著讓他們為小女孩空出一個位置，安頓好后馬車準備出發了。
傑西卡的父親對女兒說道：“在城堡照顧好自己。”，之後又向車夫說：“請多照應這個孩子。”
車夫說：“好的，好的，您夫人已經交待過了，您放安心吧。”隨後便上路了。
傑西卡注意到，離開時家內的房門前站了一個人，天色太黑讓傑西卡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卻讓傑西卡忐忑的心稍許平靜了些。傑西卡突然間有些後悔，為什麼自己不向家人坦白自己在城堡中的遭遇，他們雖然不善言辭，但總歸是愛自己的。
城堡中的僕人之所以越來越排斥她，不僅是因為自己獨來獨往，更是因為自己有時睡着後會做出一些怪異的行為。巡邏的守衛向她們說自己會夢遊，總是在地堡的入口處出沒。這讓傑西卡很是惶恐，甚至在白天也不敢靠近地堡入口的區域，長此以往她們將她當作了怪異纏身的怪胎！這才開始處處難為她，甚至最後集體向總管請求讓自己回家。
傑西卡很委屈，她也不想這樣，但偏偏這樣的事情就發生自己的身上，但是自從回到了家中，傑西卡試着將自己綁在床上，卻再也沒有過夢遊的跡象。這不由的讓傑西卡懷疑道自己是不是太想家了所以才會在城堡的夜裏夢遊。
是夜，傑西卡在門房的幫助下回到了了城堡，這件事甚至都沒有在城堡里泛起一點波瀾，因為阿黛拉夫人親自向僕從們下達了命令。不管僕從們有多少不滿，誰也不敢在明面上表露出來。而且在菲亞小姐的要求下，怪胎傑西卡從女僕的宿舍單獨搬到了一間房內，這讓女僕們都鬆了一口氣。
這之後的城堡中的生活似乎都回到了正軌，但在守夜的守衛們換防的空檔期內，總會有一個身影鬼魅般的繞過所有人的眼睛，進入到地堡當中。
目光回到在菲亞向阿黛拉夫人獻上香皂的那晚之後，很明顯夫人找了一個時間嘗試過了香皂的妙用，並對此無比推崇，在找到凱文了解了一番香皂的製造過程之後，夫人嗅到了其中的創造財富的機會。
在夫人的提醒下，子爵理查·諾菲爾德親自招來了凱文向他直白的提了一個條件。他提出用一萬六千枚里格爾銀幣摺合八百枚普拉爾金幣，在凱文成年前共分十年依次發放給凱文，以此買下他的秘方。
但凱文向子爵提出了另一個買下秘方的方式，子爵無需直接付出金幣，而是從香皂的利潤中給予自己分成，自己佔三成利潤，其餘歸城堡，為期十年後秘方的所有權自動歸子爵所有。
子爵很詫異凱文會拒絕這樣一筆巨大的財富，轉而尋求以分成的方式獲取，難道說真的有人天生就有着異於常人的經商頭腦？
誰會知道香皂會不會被王國上層接受，在一切仍是個未知數的情況下選擇分成而不是直接的財富......這孩子難道篤定香皂會創造出巨大的利益嗎？如果未來果真如此，那麼假以時日這孩子一定會成為王國商人中攥有巨大財富的群體的其中之一。
一份契約在子爵的書房中就這麼簽下了凱文的名字，由此凱文算是徹底綁在了子爵的利益馬車之上，這讓子爵對凱文的態度都莫名的柔和了許多，順便也給予了凱文在城堡中更大的行動權限。
這使得凱文在緊急時刻不用通報直接面見子爵，凡是有利有弊，這也讓許多子爵家臣對這孩子生出了許多源於嫉妒的敵意。在城堡學習了數日後，凱文的魔文老師，那位和子爵家族淵源甚深的古文學家也來到了城堡，開始了對凱文的教授。
古文學家名為斯特瑞·佈雷，曾經為先王普拉爾三世服務，是為其記載在位期間的起居生活、頒佈的法令和其政治活動的記錄官之一。也是王國內為數不多的對古代文字有家學淵源的人之一，顯然布雷家族和諾菲爾德之間有着密切的來往。
在凱文的回憶中，斯瑞特老師是一個非常正經又死板的老頭。當其來的城堡之後，他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和子爵會面，而是前往凱文的課堂上考究凱文學習古文的天賦。
也許你會問一個沒有權勢的老頭為什麼敢這樣做？問題的答案凱文從子爵沒有怪罪斯瑞特甚至陪同他一起來到課堂上，-就明白了這個老頭不同尋常。幸不辱命，面對斯瑞特老頭的考驗，凱文展現出了對這種象形文字的學習天賦。但凱文不會告訴老頭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的母語就是傳承了五千多年的象形文字。
之後的日子裏，凱文過着類似於大學中的排課學習，周一周二以及周五在斯瑞特的課堂上不斷研習古代文字，周三周四同菲亞在海倫娜女士課堂上一起學習律法條文，期間抽空學習社交禮儀，並在一些宴會等場合實踐自己的學習成果。
城堡每三個星期會給凱文一到兩天的休息時間，每逢類似於普拉爾王國版春節的冬令節凱文甚至能夠回到貝恩村與弗蘭克一家共同度過，就在凱文按部就班的逐漸掌握古代文字，並日夜不斷提升自己魔法能力的時候，世界的格局正在悄然發生變化。
東方的諾雷萊王國和埃弗王國發生了一件重大的事件，諾雷萊王國的國王意外猝死，卻沒有留下子嗣，因此諾雷萊王室因此絕嗣。而最有資格繼承諾雷萊王國的卻是諾雷萊王的姐姐與埃弗王國的埃隆德爾王的子嗣。
在諾雷萊王國的邊境大公萊夫斯公爵與埃隆德爾王的共同運作下，埃弗王國的王儲弗雷王子將在不遠的將來成為諾雷萊與埃弗王國的共主，遠渡重洋的東方商人告訴普拉爾人，所有見過弗雷王子的人都會生出一個同樣的想法——天生之王。
而普萊爾南部的德羅高地，那片充斥着虔誠者的土地，也宣佈了雪山之巔的下一任守護者，在那座聖山之上對於聖言的詮釋正在悄然發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