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制皂
七月十七號的上午，又過去了一個星期。十三號的下午騎士再次拜訪了城堡，這次來是向凱文道別的，凱文被允許離開子爵堡，與騎士共進了一頓晚餐，令人意料的是騎士還邀請了海倫娜女士，但女士卻婉言拒絕了。騎士臨走前托凱文向女士送了一封信，內容雖然不詳，但之後從城堡里傳出的流言來看，至少二人之後斷斷續續有着書信往來。
今日，凱文等人難得有了閑暇時間，在菲亞焦慮的催促下，幾人出了城堡去購買制皂的關鍵材料。
外城的一家肉鋪中，麗貝卡在門口正代替着菲亞跟老闆進行着交涉，而站在店內左瞧右顧的凱文身後跟着男裝的菲亞。
“凱文，你說的東西真的能行嗎？用這麼髒兮兮的肥膘做出的香皂真的能清洗其他東西嗎？”
“這只是主材，其他的材料的作用就是讓它變得乾淨清潔。菲亞小姐請你有點耐心，其他東西都差不多買好了，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女孩轉過身去，“麗貝卡，價錢談攏了嗎？”
麗貝卡見小姐正在催，態度堅定的說道：“最多三茹什銅幣一磅！一百八十磅肥肉也就出油一百四十磅左右，你們的成品油才兩戈德利銅幣一磅，你要的價太高了。肉鋪這裏多的是，你可想清楚了？”
“可是您知道這些肥膘我原本打算自己煉的，我的價已經很公道了。”老闆面露難色的說道。
菲亞見狀上前去，自信的打斷道：“老闆，您好。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既然同意賣出這批肥膘，自然是因為儲備充分，不會影響成品油的售賣。而且要不是您這裏的成品油不大量供應，我們也不會退而求其次買肥膘。再者我們可是大主顧，您何必糾結這一點點利益，要是這次我們用的好，出得油多，今後就需要長期的供貨商，屆時......”
菲亞此時故意拖長了語調，繞着老闆走了一圈，隨後鎮定自若的止住了腳步帶着端莊的微笑看着老闆。菲亞自認給了老闆充分思考的時間，隨後問道：“您覺得呢？”
老闆臉上再次露出思考的神色，隨後抬頭再次看了看菲亞的衣着舉止，片刻后說道：“那就按您說的，三茹什一磅。總共是十三個裏格爾銀幣外加十枚戈德利銅幣，如果您真打算長期在小店買貨，下次給您一個戈德利一磅的價。”
女僕還想開口說話，被菲亞眼神制止了，女僕只好從荷包里給了錢，讓店員將肥膘裝進麻袋中，搬到了菲亞雇的木板貨車上。而另一輛載人馬車的車夫見菲亞揮手，便從小巷旁駛到了店門口。
“唔，終於搞定了，凱文。我們回城堡，我很期待那所謂的香皂是不是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有用，我快要等不及看到它出現在我面前了。”
菲亞和麗貝卡先後上了馬車，凱文最後一個上車。
麗貝卡抱怨着說道：“小姐，那老闆肯給一個戈德利的價就代表它就值一個戈德利銅幣！為什麼要同意他三個茹什的價格？你應該等我再壓一壓的。”
“抱歉，麗貝卡，我不懷疑你能壓到一個合適的價格。只是結果上來說，我們並沒有吃太多的虧，我們多付出了一個茹什的價格卻換來了一個長期的供油來源。而且有了這個店鋪老闆的價格兜底，我們就能在其他店鋪用同樣甚至更低的價格買到肥膘。”
麗貝卡想了想說道：“哦，原來是這樣。”
“哈哈哈～，麗貝卡，看看你這可愛的模樣，你這幅精打細算的樣子要是被傳了出去，
一定會讓許多男人着迷的。”
麗貝卡剎時間臉上就飛上了一團紅暈，對於大小姐的打趣，麗貝卡顯然只能捂着臉龐獨自羞澀。換做是其他女僕這樣打趣自己麗貝卡發誓一定會撓花她的小臉！其實倒也沒這麼誇張，至少一番追逐玩鬧是避不了的。
在一大一小兩位女士的歡聲笑語中，馬車很快就到達了城堡，守衛對於大小姐偷溜出去已經見怪不怪了，象徵性的和女僕交談了一番就放行了。
下午，廚房雜院中，準備工作已經開始了，僕從在幾天前按要求用純鹼和熟石灰等原料制了一鍋雜質頗高的火鹼，並且在兩個小時后將那些肥膘全都煉成了油。那鍋火鹼溶液在凱文的要求下，僕從用紗布反覆過濾，多次煮沸冷卻后讓其提純，最後凱文得到了一些火鹼晶體。雖說達不到實驗室製備那種純度和效果，但已經非常不錯了。
最後菲亞下令支開了所有的僕從，只留下凱文和麗貝卡幾人在場，麗貝卡取來了一些乾燥粉碎了的玫瑰花瓣，和一桶煮過的花瓣水。
一開始凱文也想過用蒸餾的方式提取精油，想着托匠人製造一套銅質的蒸餾設備，但是那些匠人看到設計圖后表示這東西至少要個把月才能造好。
菲亞自然是等不及的，菲亞以傑西卡操勞過度病倒了為由，讓傑西卡回到了外城的家中休養。但城堡只批了半個月的假，二十號晚前傑西卡必須回到城堡。
到時候傑西卡又會回到那種折磨的日子裏，無論是自己工作上出現紕漏還是被其他僕人刁難出現情況，她一定會被辭退的。
像她那樣處處拘謹又整天唉聲嘆氣的女孩，在城堡里就是不受到歡迎，人們討厭她時時刻刻用畏懼的眼神看着每一個人，那樣只會讓她們無名的火大。
凱文也向菲亞說過，也許城堡外的生活會讓傑西卡更加快樂，但菲亞卻認為她的后媽一定會虐待她的。
無奈之下凱文只好按菲亞說的繼續籌備香皂的製備，當一切都準備好后，凱文在一個灶台上的大鍋中加滿水。再在鍋中的木桶里墊好紗布。用水溶解了一些火鹼后在一旁備用，將油脂倒進桶中燒開水加熱。分次加入火鹼溶液待皂化反應開始后持續攪拌，再分次加入了花瓣水再次攪拌。待一鍋皂液變得濃稠后倒入適量的鹽水，最終蓋上紗布熄滅灶台中的火讓其冷卻定型。
凱文和麗貝卡在這個過程中一直交替着攪拌着木桶中的液體，菲亞在一旁好奇的看着。最後當凱文揭開紗布從上層濁液中探出手觸摸到底層，一般扣出一坨淡黃色還帶着餘溫的柔軟細膩的東西的時候，一股莫名的激動湧上的胸膛，成了！
凱文立刻配合著麗貝卡將上層液體倒出，乘肥皂還沒有完全凝固加入碎花瓣反覆摺疊壓制，最後倒入準備好的模具中壓實定型。當凱文最後切下一小塊嵌着花瓣的香皂，在麗貝卡和菲亞的注視下用清水打濕雙手，抹上香皂反覆揉搓，直至手上出現泡沫時，三人都發出了一聲喜悅的驚嘆。
原本髒兮兮的雙手，在最後清水沖洗后變得白皙光滑，凱文將手背湊到鼻前嗅了一嗅，一股淡淡的花香喚醒了在之前製備中被熏的難受的鼻腔。
“你們也試一試，看看效果如何。”
麗貝卡將一塊沾灰還帶有少許油漬的手帕打濕，用上香皂使勁揉搓，最後沖凈擰乾之後，果然黑色的灰跡連同油漬都從手帕上消失了，而且還帶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三人試過之後，都飽含着激動之情認為這樣的好東西一定會受夫人的喜歡。菲亞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直接去找母親，但是凱文還是叫住了菲亞。
凱文連忙說道：“菲亞，等等。光是這樣還不夠，你想一想，如果我們讓手巧的匠人在這塊香皂上雕上一些立體的花朵或者其他的圖案，是不是會讓它看起來更加的高貴？”
菲亞驚喜的說道：“哦，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主意你是怎麼想到的，這真是太棒了，我這就去做！”
說完，菲亞用手帕包上香皂，就快步離開了雜院。
凱文望向麗貝卡，她突然苦笑道：“菲亞小姐總是這樣，一時的興起就立刻去做，現在又來了！”
凱文無奈的搖了搖頭對女僕說道：“辛苦你了，麗貝卡。”
她突然掩嘴笑道：“看看你這小鬼頭，裝的和大人一樣，要叫麗貝卡姐姐！”
凱文聽後用詫異的眼神看了一眼麗貝卡，又仔細看了看自己的手腳，差點就忘了，自己還是一個八歲不到的孩子。說話的語氣不知不覺中又開始帶入前世的年紀。
隨後補上了一句：“是的，麗貝卡，姐～姐～！”
“真是一個牙尖嘴利的小鬼頭，哦，天色也不早了，我要回到崗位上去了，你隨我一同出去，然後再回客房去，可不要亂跑。要是菲亞小姐回來了，需要你的時候我再去找你。”
凱文抬頭，透過城堡高高的塔樓上那抹橙黃色的陽光得知，也許已經快七點了，再過不久太陽就該下山了。
“好的，麗貝卡姐姐。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在房間吃到美味的晚食了。”
二人一同回到廚房，最後在廚子的注視下在走廊上道別，一左一右各自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