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初始·長谷津
初始·長谷津
和已經成年,能夠成熟穩重的安排之後事情的兩位退役選手不同,再過一個月13歲,今年打算從少兒組升到青年組的迪蘭,在看到勝生勇利宣佈退役的新聞之後,窩在了自己家的被窩裏整整三天。
這段時間難得在家的一之瀨美惠推開緊閉房門,看着從門縫當中只能看到床鋪上面的鼓包身影嘆了口氣,“迪蘭,俱樂部那邊打電話過來叫你去訓練了哦。”
這個俱樂部指的是他一直以來學習並且訓練花樣滑冰的俱樂部。今年迪蘭的年齡到達了青年組之後,裏面的教練都給予了他極大的重視,曾經擔任過勝生勇利教練的切萊斯蒂諾,也都打過電話到美惠手機這裏來,詢問孩子升組後有沒有找新教練的意向。
不過美惠沒有告訴陷入自我情緒的孩子,她自作主張的拒絕了俱樂部的簽約邀請,甚至還未迪蘭找好了位於地球的另一端,下一個賽季的教練這個消息。
“……不想去。”
被窗帘阻擋了大部分早晨陽光的房間內,卷着少年的被卷蠕動了一下傳出這樣的聲音。仔細聽的話,還能夠聽出來裏面幾分哭泣過後的鼻音,“我今天學校都不想去。”
雖然說是不想去,但是他還是很愛花滑的。所以只會沮喪兩天,兩天過後他就恢復訓練。
“這可不行,今天迪蘭要去學校和同學們告別的,”看着頹廢成這樣子的孩子,作為母親的美惠還是決定把好消息說出來。
她直接走進卧室將擋光的窗帘拉開,讓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一直沒有跟你說來着,我擅自給你訂了回日本的機票,順便把你安排給了你的新教練。”
唇角帶着幾分笑容,一點都不像已經步入三十歲往後,甚至有一個半大兒子的女士叉着腰,低頭朝被褥笑道,“媽媽可是為你求得了,最適合迪蘭的教練哦——”
“誰啊?”少年蠕動了一下,腦子裏想過自己認識的,著名的教練名單,“切里斯迪諾的你不是拒絕了嗎。”
“嗯嗯,他確實是個很好的教練,但你不是不想留在底特律了嗎。”美惠伸手抓住罩在孩子頭上的棉被,要將人拉起來,“所以新教練在日本,剛退役宣佈轉做教練的那位。”
“難道是?!”頭悶在被子裏裝烏龜的少年馬上起身,面帶驚喜的看着女士。
“對——就是你說的那個“難道”,”美惠笑着揉亂兒子的頭髮,又裝模作樣的自我嘲諷道,“啊啊,沒想到迪蘭這麼喜歡勇利啊,媽媽出差了這麼多天難得回來都不見你出來理我。”
原本在當地一所大學擔任音樂教師的一之瀨美惠,在前些年迪蘭的花滑訓練逐漸成型后像是重新找到自己的事業心一樣,除了曲譜的創作之外,開始了大學樂團組織的巡迴演出,時不時出差好幾天,也挺少陪迪蘭的。
昨天是她連着出差兩周才回家的日子,然而迎接她並沒有“小棉襖”,只有陷進去自己的情緒的“小被褥”。
女士一邊仰着頭表情“苦惱”的搖着頭,眼角餘光瞄着金髮的少年,“說起來,迪蘭小時候還叫過勇利“爸爸”來着,喜歡他超過喜歡媽媽了吧。”
“叫勇利“爸爸”的時候,我才只有三歲。”這也不能夠怪他吧,在一直以來只有一大一小兩人在的家,突然來了一位成年的男性,小孩子下意識將對方認成父親一樣的存在也是理所當然。
少年用本土文化當中表達喜愛的最明顯方式——擁抱,來回應對方。白嫩的臉頰在母親的肩膀上面蹭了兩下,他嘟囔道,“最喜歡媽媽了!這裏的治安越來越差了,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和媽媽一起搬出去。”
這幾年底特律的治安越來越差,他好幾次都想要和媽媽提出要搬出去的願望,但是每次看着外出演奏回來的,臉色略帶疲憊但都會對他露出笑容的母親沒能開這個口。
在這個地方搬家是一個大工程,而且搬到別的城市的話要重新找工作,媽媽會很累的。
還不到十三歲並且不了解古典音樂圈的少年,並不清楚一之瀨女士現今在全國,乃至世界的出名度。
“很遺憾,媽媽沒辦法陪你回去日本。”語氣當中帶着些許難以察覺的失落,美惠女士放開懷抱低頭仔細看着少年,“不過我保證,等我工作完后就會回去的,回去日本。”
“但這裏越來越糟糕了。”迪蘭不贊同的皺了皺眉。
“我也很快就搬出去的,不跟迪蘭回日本只是因為接到了新的工作而已。”美惠安慰道,她放開懷抱將孩子推開站好,她剛才感受到口袋裏的手機來電帶來的震動了,“去換衣服吧,今晚你想過橋不是嗎?”
“哦嗯!要過橋,”迪蘭點了點頭,既然馬上就要離開這裏的話,“要跟蘭加告別。”
說著伸手從枕頭底下將自己的手機翻出來,低頭給對方發消息。而給兒子留足了換衣服私隱空間的一之瀨美惠,轉身一邊走出房間一邊將手機拿出來。
直到房門關上,裏面的孩子聽不到說話的聲音后,美惠才將電話接通,低聲開口:“喂卡梅隆,聯繫到赤井了嗎。”
…………
“蘭加完全沒有回復我,媽媽你聯繫菜菜子了嗎?”換完衣服出來的少年並沒有在意麵前正在通話的母親。
這通電話持續了五分鐘,最後換好衣服出來的迪蘭低頭點着手機,只聽到了美惠的“知道了,我下周會到洛杉磯的”這句話,然後將電話掛斷。
“嗯?下次演出是在洛杉磯舉行嗎,下周?”瞬間被母親這句話扯過去注意力的少年思考了一會,“反正現在是休賽季,能讓我看完演奏會再過去日本嗎?”
“不——行——”去洛杉磯並不是為了明面工作的美惠當然拒絕了他,“我已經給你訂了三天後的機票了,底特律直飛東京的。”
不顧扁嘴想要撒嬌的兒子,女士將手機收好轉身走向車庫,“走吧過橋,我已經聯繫菜菜子等下會過去了。”
“我已經好久沒去過媽媽的演奏會了,也沒怎麼見你有創作,”抬腳跟上去車庫的路,迪蘭帶上習慣的撒嬌語氣,“還說會負責我以後的滑行曲目……”
話還沒說完,一邊的臉頰肉就被扯住了。
“不要用小時候對勇利的那套對我啊,”美惠笑看被扯得沒法說話,雙手護住臉着急的迪蘭,“迪蘭想用我的曲子,就要有拿金牌的覺悟才行。”
“……那還是過幾年吧。”
他還沒有四周跳,3A(注)也才剛剛掌握,在上限為19歲的青年組裏面,說實話贏的把握其實不大。
“……”出乎意料的,一之瀨美惠並沒有對迪蘭的這種沒自信的態度生氣,她啟動好汽車開出去好一段路后,才開口打斷這安靜的氛圍。
“會給你準備好的,演出的作曲。”
以為話題已經過去的迪蘭有些奇怪,母親會開始回到這個話題上面去。他將看着車窗外底特律河的視線收回來,轉頭看了看美惠。
最後也低聲認真道:“我會拿冠軍的,用媽媽寫的歌。”
小轎車沿着連通底特律河溫莎市的大使橋,跨過了一個國度。這也是兩人一直說的“過橋”,他們想要去拜訪車程不過一個小時,但是方位卻跨了一個國家的朋友,馳河家。
迪蘭最開始認識馳河家他們的孩子蘭加,是因為對方和他一樣也是混血兒,又是同齡。硬是還要加上一點的話,就是兩人擅長的運動,都是在寒冷的環境當中的。
蘭加是從兩歲開始練習單板滑雪,比三歲通過通過勇利接觸花樣滑冰的迪蘭還要早一歲。總之各種各樣的原因,在勇利大學畢業從底特律回到日本之後,讓兩位運動種類不一樣的少年成為了還不錯的朋友。
三月底的溫莎還是挺冷的,雖然這幾天沒有下雪的預警,但是池河家附近在常年積雪的雪山附近,所以當迪蘭到達朋友家下車后,被車內外的溫差冷得抖了抖。
一個多小時前他發消息給蘭加沒有得到回復,所以他猜測好友和其父親奧利弗一起去雪山玩了,而現在的結果和他預料的一樣,他們家只有菜菜子出來接待這對母子。
“小迪蘭想找蘭加的話,可以到山底下等他們。”對比颯氣女強人一樣一人拉扯孩子長大的美惠,各方面都由白人丈夫照顧的菜菜子氣質和打扮都溫婉許多,“我收到消息,奧利弗他們已經在下山了。”
不過是踩着滑板下來的。
“謝謝,菜菜子。”迪蘭上前給好友的母親來了個貼面禮,轉身就揮手跑開,“我去把他們帶回來!”
其實說是帶回來,實際上是過去加入他們一起玩。當然不會單片滑雪板的迪蘭,只是過去玩雪的。
“嘖,真是熊孩子。”看着迪蘭跑遠的身影,一之瀨美惠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這不是挺好的嗎,說明他跟我們家大家都熟悉了,”菜菜子將美惠迎進屋裏來笑道,“我可是有看小迪蘭的比賽的哦,解說員都說他像高冷的小王子。”
據說那是他對不熟悉的人的表現,賽場上沒有親人熟人去看他比賽的話,他連話都不會和別人多說。
但不得不說,金髮的纖細少年在冰場上一言不發,特別是眼眸垂下,睫毛半遮掩住海藍色的瞳孔時,確實很像將內心冰封起來的高冷少年。
如今,花滑界眼中未來新星的“高冷小王子”,正頂着那頭被風吹得亂七八糟的金髮,跑向奧利弗父子往常訓練單板滑雪的地方。
剛到達山腳,他就被猛地一下撲到躺倒在雪地上,是馳河家一起帶過來的雪橇犬,一隻毛絨絨的阿拉斯加。
隨後細雪被壓下的“咯嗞”聲響在耳邊響起。
“迪蘭?”
飛快滑下來並在迪蘭身邊停住的淺藍色頭髮少年,歪着頭看着雪地上,被自家狗遮得差不多,只能看到幾根金髮的好友。
迪蘭:“……”
與其在這歪頭賣萌看戲,蘭加你能不能把你家的狗拉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