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初始·長谷津

初始·長谷津

維勇婚禮的第二天早上，迪蘭沒有任何前一天發過酒瘋的記憶，他甚至在所有賓客以及勝生的主人醒來前，帶着馬卡欽照常出去晨跑。

自從他將這賽季的主題定下來了后，他有在刻意的在每天的三公里結束之後停下來，靜靜的感受着海面給他帶來的感受。

早春已經過去，馬上進入四月中的長谷津灣邊已經陸續的有海鷗回來，那些去年在南半球過了大半年的傢伙們，現在正活力滿滿的沿着海岸線叫着。

迪蘭大概看了十來分鐘，就轉身拉了一下馬卡欽的牽引繩，回到溫泉旅館大門前的那一片空地，進行簡單的肌肉放鬆動作，以及在前幾天維勇兩人給他定下來的，陸地訓練項目。

這個時候錯過了晨跑項目的尤里醒來了，他沒有補回今天的這五公里，而是直接熱身加入和迪蘭一起進行陸地訓練。

與他一同跟過來的，還有他的教練雅科夫。

資深的俄羅斯籍老教練看着空地處，只有十三歲少年訓練的身影的時候狠狠的皺起了眉，“維恰他們怎麼搞的，怎麼可以讓學生在這裏訓練，他們自己睡大覺呢。”

老教練看向在那邊乖巧做着折返跑的迪蘭，加大嗓音對他說：“這樣子不行，你先休息。等下我帶你去找維恰他們說說。”

這樣子看起來像極了寵愛孫子，覺得自己孩子照顧不好對方的老爺爺。

雖然某種意義上來說，帶領維克托從少年組成長，到兩年前三十歲退役，再到現在和伴侶結婚，二十幾年的教導，雅科夫可以算是他的老父親了。

而且雅科夫確實挺想和迪蘭說兩句話的，昨天晚上他走上前去找人的時候，這孩子已經被他的小弟子給餵了一口酒灌醉了，導致他一直沒能夠和迪蘭交流。

“唔唔……”正跑跳着的迪蘭喘了口氣，沒有說話但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需要，然後繼續自己的下一組動作。

這讓雅科夫一下子就覺得，這孩子無論是性格還是態度，都比他其他學生在這個年齡的時候好很多。

就連他最驕傲的學生維克托，在十三歲那會也有淘氣的時候的。

不錯。

他自顧自的點了點頭。

這時尤里做完簡單的熱身了，他加入進去前回頭將手中的毛巾遞迴去給自己的教練，“想也知道那豬排飯和禿子這個時候起不來的吧，前兩天他們倆還直接把這小鬼扔給我了。”

也因為那次，他才和其他新來的客人對比起來和迪蘭更加熟悉，不然這小鬼絕對會維持像昨晚看到克里斯那樣的態度對他，老是躲着跑開不理人。

也讓他看出着小鬼常年冷淡的表情之下，真實的軟綿綿的性格——他已經在想有什麼綽號，適合這個軟綿綿的小鬼了。

早間的訓練在七點半前後結束，雅科夫在一旁給尤里遞毛巾順便低聲的用俄羅斯語討論之後的計劃，還有最重要的這賽季的主題。

聽不懂俄語的迪蘭雙手撐着膝蓋喘着氣，沒有加入他們。

勝生家溫泉旅館的老闆娘勝生寬子，彷彿掐着時間算準迪蘭已經完成了晨練一樣走出來，將手中的水杯遞給彎腰的迪蘭，“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哦。”

在迪蘭接過水開始小口喝的時候，她又伸手去擼了兩下少年的金色頭髮，不出意外的沾得滿手都是汗，“還是先洗個澡再來吃吧，別出汗又再感冒了。”

迪蘭過來第二天那次感冒發燒，是真的嚇到了勝生家的一家人。

“嗯，現在就去。”將水慢慢的喝完，迪蘭將手中的杯子換回去給勝生媽媽，“謝謝，寬子媽媽。”

這個稱呼他是跟勇利以及維克托學的，同樣的還有“真利姐姐”，以及“勝也爸爸”。

“叫錯了哦。”留着蘑菇頭的中年婦女笑着再次伸手擼了下迪蘭的頭，不容拒絕的開口，“叫奶奶。”

“……寬子奶奶。”迪蘭看着雖然表情微笑，但莫名讓他覺得不叫會有很嚴重後果的勝生寬子，他遲疑了好一會還是含糊的叫了聲，然後就跑回屋子裏面洗澡去了。

“嘖。”在後方的雅科夫咬了咬牙，抓緊了給尤里的毛巾。

這個稱呼——他被搶先了！明明他才應該是爺爺！

“嗯？”尤里看着自己教練，以及怎麼都抽不出來的毛巾，不明所以。

維勇兩人直到早上十點，才出現在溫泉旅館的大廳，這個時候昨天來參加婚禮的朋友們，都陸續離開去趕自己的行程了，除了本身就要呆在這裏度假的尤里，以及再陪自己大小弟子幾天的雅科夫以外。

尤里至少要等待這賽季的主題確定了，節目也編排好才會離開。雖然金髮的俄羅斯青年嘴上嫌棄維克托已經退役，但是這幾年他自己編寫的節目，最後還是會給對方看一眼，聽取完意見修改再最後確定下來。

維勇他們解決完比正常早餐晚了許久的早午餐，聽着旁邊熟悉的雅科夫式碎碎念——主要是關於今天早上迪蘭自己一個人晨間訓練的吐槽。在這樣的背景音下，維克托拿出自己的草稿紙點開隨聲聽，開始思考為迪蘭這賽季節目的編舞。

坐在他隔壁的勇利也沒有閑着，他一手扶着腰，一手點開自己電腦裏面保存的，之前迪蘭高級少年組的錄像。

這都是判斷迪蘭現在的水平，再進行動作編排的重要準備。

這對夫夫裏面沒有一個人有在認真聽雅科夫的話，然而老教練還堅持不懈的碎碎念。維克托戴着耳機聽不太清，勇利出了名的專註一件事後不會在意外面的打擾，於是就剩下尤里以及迪蘭，聽着雅科夫的聲音。

從小到大聽着這樣碎碎念以及教導長大的冰上老虎表示，這吵得頭都要禿了！於是在看了那對笨蛋伴侶完全沒有打斷雅科夫的念頭之後，他轉身去到外面的大迴廊那癱着。

還留在屋子裏的迪蘭遠遠看着勇利面前電腦那邊有畫面，於是爬了過去在他隔壁獃著，期間好幾次抬頭瞪圓那雙淺藍色的眼睛，看着那位站在三人面前的俄羅斯老爺爺。

他是吃驚於對方連着說那麼長的話，都不用停下來喘口氣的特技。

就這樣看了大概五分鐘，迪蘭覺得他累了，但是對方還是沒有停下來，甚至在垂下眼發現他在看着自己的時候，伸手按了一下他的頭，繼續逮着兩個大人繼續說。

就是在迪蘭隔壁的勇利，以及隔壁隔壁的維克托都沒有理他的趨勢。

又看了一會，金髮少年覺得真的累了，於是直接靠在了旁邊的勇利身上，依着他繼續看電腦裏面的錄像。

“嘶——”被迪蘭靠過來壓了一下腰的勇利抽了一聲冷氣，這嚇得少年馬上彈開坐直呆住。

他剛剛是壓到勇利的舊傷了嗎，但是好像沒聽說過他有腰傷啊，而且他剛剛力度很輕的……前兩天賴到他懷裏的時候，也沒這個反應。

“沒事。”勇利不好意思的哈哈乾笑了兩聲，伸手將被他嚇到的迪蘭又攬回來一起繼續看，順便給他做最基礎的分析，“我看了一下你在少年組自由滑時候都有最後一兩個跳躍體力不足的狀態，青年組的自由滑比少年組還要多一個跳躍（注）……”

“接下來的訓練菜單要注意一□□力的訓練才行了……”亞裔青年當著迪蘭的面，將他的其中幾項訓練量增加了一組。

“唔——”非常討厭體力耐力訓練，類似於跑步的迪蘭皺了皺鼻子，但還是沒有說什麼。

正在念叨這對伴侶的雅科夫當然看到了勇利剛才的動作，對此，他做出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牙疼表情。

終於等到老教練說累了的時候，維克托有所感覺那般將隨身聽的耳機取下來，“我差不多腦子裏有些想法了，我們去“冰之城堡”吧。”

聽到終於可以上冰的迪蘭眼睛亮了起來。

從他拿到那雙作為生日禮物的冰鞋到現在，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他都還沒來得及穿上它，踩到冰上。

也許是看出迪蘭的亢奮情緒，在過去的路上維克托和勇利都按着這個躁動的少年。

“在沒有教練看着的情況下，是絕對不可以進行跳躍的。”維克托重複了一遍，幾乎作為每一個花滑選手都知道的，最基礎的規則，“還有就是，在適應新鞋子之前，也是不可以跳的。”

“這次上冰主要還是適應鞋子，以及對迪蘭的滑行情況探個底吧。”一旁的勇利向維克托問道，他今天實在是不適合上冰，所以沒有拿鞋子。

“嗯，嗯。”也不知道迪蘭到底有沒有真的聽進去，反正兩人說一句，迪蘭就應一聲。

進入冰之城堡之後，勇利帶着維克托以及迪蘭優先去跟昨天晚上婚禮才見過面的，冰之城堡的擁有者西郡優子。

“中午好，優子。接下來應該還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要借用冰之城堡的場地了，”勇利走到接待台那邊跟裏面的女士說道，“我們會負擔冰場的維修費用的。”

“那些都是小問題，你們需要用我又不在的時候，直接用備用鑰匙開門進來就好了。”優子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話說勇利今天過來是做什麼的？”

她注意到對方並沒有帶冰鞋，只有他身邊的維克托帶了。

“啊，我們是帶迪蘭……”勇利帶着微笑，緩慢轉頭看向身後的少年，打算將他拉過來，“……人呢？？”

他剛才進來的時候，還在他身後跟着的，十三歲那麼大隻的金髮少年呢？？

“……你們是說迪蘭嗎？”優子所在的接待處可以看到冰場入口的場景，所以當然知道剛才跟着勇利和維克托進來的少年，“他剛進來就跑到冰場那邊去了哦。”

“嗯？？”勇利扭頭看向身後。

迪蘭這是怎麼回事，撒手沒的嗎！剛剛才說了沒有教練看着，不能跳的！

兩人連忙轉身走進冰場，就這麼一點時間迪蘭已經換上了自己的冰鞋，人都在冰上面滑行了。不過好在他並沒有不聽話的剛穿上冰鞋，剛才又沒有人在的時候就起跳，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在冰面上快速的滑行。

但是就算沒有蹦起來，在場的人也能夠感覺到迪蘭愉悅的心情。

“滑行基礎還不錯嘛。”維克托點着下巴，看着場上飛快滑行，用刃卻很穩的迪蘭評價道。

花樣滑冰的最開始，也是最基礎是用冰刀，在冰面上面劃出規定的圖案。在這個下午，他為了讓自己儘快的適應這雙新鞋子，一遍又一遍的，切割出最基礎的圖案。

但他本人並沒有覺得有任何枯燥就是了。

直到時間過去大半接近傍晚，暖黃色的夕陽陽光透過冰之城堡的窗戶，照到大半個冰場以及迪蘭的身上，他才開始今天的第一次起跳。

——一個幾近原地干拔的3A，也是勝生勇利最出名的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