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初始·長谷津
初始·長谷津
送完迪蘭和尤里晨跑又補了一覺的勇利在醒來之後,就聽到少年說已經決定好了這賽季主題,以及自由滑曲目的事情。
“《海の子》嗎,我記得是美惠女士很久之前寫的曲子,也算是她成名的曲子之一。”
維克托也醒了,現在正閉着眼睛戴着耳機,聽着迪蘭口中說的那首《海の子》。三分三十秒(注)左右的曲子播放結束,銀髮青年睜開眼看着面前表情有些忐忑,但眼神卻相反透露出“決定了”的堅定的迪蘭,“很不錯的曲子,迪蘭你有信心能夠將這首曲子的感覺演繹出來嗎?”
他這次換了一種問法,不是問有沒有信心憑藉這首曲子拿到金牌。
“……嗯。”金髮少年遲疑了一兩秒,最後點了點頭,“媽媽寫這首曲子的時候,是她離開故鄉日本去海外音樂學院留學的時候。既然我現在回到了她的故鄉日本,又呆在海邊,我覺得……”
“能夠感受到作曲者的想法是一方面,柔和進自己主觀的想法進行演繹也是很重要的事情。”維克托打斷了迪蘭後面的話,看着晨跑完洗了個澡乾乾爽爽的兒子,沒忍住伸手擼他的金髮,“嘛,不過這些感受都可以之後慢慢補充。”
接着他就轉頭看向大號的金髮青年尤里·普利賽提,去炫耀自家孩子這賽季比世界第一都要爽快順利定下主題的事情了。
順便還給予對方一些奇怪主題的安利,比如這個年紀嘗試“初戀”主題,但又嘲笑對方好像沒有談過戀愛之類的。
勇利沒有參與到兩位戰鬥民族青年的爭吵,他給迪蘭遞了一杯熱水看着他接過之後,問了一下:“沒想到先確定的是自由滑的曲目啊,那短節目的曲子有什麼想法嗎?”
他一直以來都是先決定短節目再到自由滑的,沒想到到迪蘭這邊就反過來。
“主題是“海”的話,其實有一個想法的。”迪蘭抿了兩口熱水后將杯子放下,轉身爬到自己的行李箱裏再次把頭埋了進去。
不久后他又爬回來,帶着另一盤光碟,“蕭邦的《練習曲Op.25No.12》,也是媽媽以前演奏錄下來的。”
這首練習曲還有一個別名,叫做《大海練習曲》。
而表演滑不想給迪蘭太大壓力,所以兩位教練一致決定,直接沿用他上賽季的短節目算了。
至此,關於迪蘭這個賽季的所有必須的主題和曲目都確定了下來,接下來就是由他的兩位教練,勝生勇利以及維克托為他的這兩首曲子編舞以及技術動作步伐之類的設計。
不過在那之前,維勇兩人計劃舉行的婚禮如期進行。
婚禮分為上午的宣誓,以及晚上親友的聚餐,作為花童的迪蘭在那一整天都穿着白色的定做西裝,在現場看着。
期間在第一次見到迪蘭前,就在社交網絡上熱搜了解過他身份的克里斯對他格外感興趣,只要沒有他的事情做就一直想過來他這邊,逗他說話——一副看到好朋友家有孩子了,想玩的表情。
面對陌生的熱情大叔,迪蘭選擇在勇利他們忙的時候,呆在另一位他更加熟悉的伴郎,尤里身邊,並不怎麼理會克里斯就是了。
主要是那位全身上下充滿着和維克托成熟感不一樣的大叔,讓迪蘭不知道怎麼與之相處。維克托說過這位克里斯年輕的時候,是一位充滿田園氣息的,和向日葵很襯的少年。
但迪蘭現在怎麼都沒能夠從中找到一點向日葵的影子。
他甚至提到向日葵腦海里浮現出來的是另一位人的身影——就是月底在底特律機場遇到的那位,墨綠色頭髮的清冷少年。
那才是向日葵少年的正確樣子。
迪蘭自顧自的點了點頭,看着又要朝他和尤里這邊走來的克里斯,跑開了。
“一整天了,他還是完全不理我啊。”晚上聚餐的時候,克里斯拿着酒杯來到維克托和勇利身邊,看着遠處因為他的加入,連坐都不和他們坐一桌的少年,“這點就很像小時候的勇利,那個時候的勇利和我同期,但也完全不理其他人的。”
“要是他對你的態度比對我的態度要好,那我可能會苦惱的。”維克托將酒杯伸過來跟克里斯的杯子碰了一下,對迪蘭的態度表示滿意。
這時候迪蘭和尤里那邊的餐桌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鬧起來了。
“我過去看一下。”勇利看了一眼後起身走了過去。
留剩下的兩人繼續話題。
“說起來,”克里斯對維克托的回答不置可否,抿了一下杯沿看向那邊,“該說真不愧是維克托啊,永遠都做出讓人驚喜的事情。”
一如當年突然宣佈退役,去了長谷津擔任勝生勇利的教練,也如現在突然宣佈結婚,還公開說和勇利有一個孩子。
“還好吧,只是過着喜歡的生活而已。”對此評價的維克托反應淡淡,他此刻也放鬆了下來喝酒。
“現在全世界,都在期待着那個被你稱為是孩子的少年的成長與表現了,被全世界期待着的人。”克里斯搖了搖頭看向迪蘭那邊,不知道那些期待,對少年的成長會是鼓勵,還是傷害。
目光所及的那一桌,現在鬧得有點大,雅科夫也加入了進去,“我還以為你會喜歡更像你們兩個的孩子,甚至專門找那樣的學生。”
畢竟一之瀨迪蘭他雖然是亞裔與西方白人血統結合的混血兒,但是外形上面和勇利維克托都不太相像。
“不,這樣就挺好。他是一個獨立的存在,而不是單純複製我和勇利的後續。”
不如說迪蘭這個樣子,才是最好的。
在以後的比賽當中,媒體或者他和勇利的粉絲肯定會習慣性的,尋找他和他們相似的點,但維克托希望在小部分相似大部分不同的特性當中,可以讓迪蘭展示出,他是一個有自己特色的,獨立的花樣滑冰選手。
說完這句讓克里斯感慨萬千,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回復的話之後,維克托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走過去吵鬧的那桌,
“我過去一趟,那邊鬧得越來越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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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生溫泉旅館的角落一桌旁,年過七十的俄羅斯籍老教練正抓着自己的小弟子數落着。
這裏發生的鬧劇,全都是因為他。
婚禮前幾天在長谷津都只有淡得只有一絲甜味的櫻花酒,所以忍耐了好幾天終於找到一個由頭的尤里,在這一天打開了特地準備的一瓶,高度數伏特加。
原本他是打算用來送給維克托的,但是當他拎着瓶子起身,打算向他們那桌走過去的時候,他看到隔壁正在躲克里斯的小鬼,正睜着那雙淺藍色的眼睛,一臉好奇的盯着他的酒瓶看。
那表情特別像他小時候看到爺爺喝伏特加,而好奇想知道味道的樣子。
於是他又坐了回去,想着反正送給維克托的話等下也要打開的想法,提前把酒瓶打開遞到他鼻子底下,“伏特加,以前見過么?”
也許是第一次接觸到烈酒,從瓶口冒出的酒精氣味讓迪蘭皺起了鼻子。不過沒過多久他又變回好奇的表情,甚至一隻眼睛湊到瓶口往裏看。
“沒見過,媽媽很討厭酒的。”瓶口處,迪蘭天藍色的眼睛眨了眨,覺得發出這麼刺鼻的氣味液體居然是透明的而感到神奇,“而且我們不應該喝的,為了以後着想。”
“我也只有休賽季的第一個月會喝。”身為運動員尤里當然知道迪蘭想說什麼,而且他也確實只有賽季后第一兩個星期會完全放鬆,之後就會又回到緊張的訓練裏面去了。
他看着迪蘭實在是好奇的樣子,將酒瓶從對方的臉前拿走,拿過一旁的鐵勺倒出一小口在上面,遞了過去,“想喝?就只能嘗這一點。”
這也是他爺爺在他小時候經常對付他的招數。
於是尤里就看着這個小鬼將鐵勺接過,遞到自己面前,然後小心的伸出舌頭碰了一下勺沿,之後將那不到3毫升的伏特加喝下。
“咳咳咳——”
以及毫不意外看到他被這烈酒嗆紅了臉,咳到眼眶都紅了。
“哈哈哈哈——”這一刻的尤里·普利賽提,突然就懂了為什麼他小的時候,爺爺那麼喜歡用這個方法捉弄他。
於是這兩天被間接性的被維勇二人坑着帶迪蘭的尤里舒心了,準備起身將手中開了口的酒送過去給維克托那邊。
而就在這時,他的袖子被拉住了,就是剛才被他餵了一口伏特加的少年。被剛才那口酒嗆得暈暈乎乎的一之瀨迪蘭眼眶已經發紅,並且水盈盈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醉了?就一勺酒??
尤裏面色震驚的看着腦袋搖晃,暈暈乎乎的金髮少年。然後他就真實的體會到了,這個被維勇當做兒子的小鬼,和豬排飯的相似度又增加了一點。
——比如和勝生勇利像了個十足的糟糕酒量,以及酒品。
接下來的十來分鐘,並不想將事情鬧大的尤里嘗盡各種辦法,在阻止這個小鬼的大叫。
但最後失敗了。
在尤里的視角里,這傢伙在醉了之後,突然就嚷嚷着“要見維克托”,而且因為自主切換了更加熟悉的英語,導致在場的勝生家爸爸媽媽以及姐姐三人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有尤里聽懂了。
“Ihaven”seenhi.andheisgone「我都沒有見過他他就走了」嗚……”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寬子媽媽湊了過來,為難的撓了撓頭髮又不知道說什麼,她聽不懂。
這時迪蘭的餘光捕捉到她的動作,於是仰頭看過去,
“Iannaseevi..andIdidn”knoheisgone..”
內容又開始重複之前的了,一時間尤里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如何吐槽,這小鬼原來真的會叫勇利做“爸爸”,還有維克托不是好好的在遠一點的餐桌吃着飯么,這傢伙說的他已經死了一樣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桌的人三人聽不懂他說什麼,唯一聽懂了他說什麼的尤里又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意思的情況下,迪蘭鬧得越來越厲害,最後就差在榻榻米上面躺着打滾的時候,勇利發現這邊動靜走了過來。
“這說的是我們家以前的小狗,已經去世了的小維。”勇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去揉躺在榻榻米上面迪蘭的頭髮,試圖讓他靜一靜,“可能是我之前回日本的時候,都沒有好好告訴他小維去世了,所以一直憋着不開心吧。”
被勇利按住了頭之後的迪蘭,瞬間安靜乖巧了下來。還沒有酒醒的他已經維持着仰躺在榻榻米的姿勢,白天穿着那身特別亮相的西裝已經被他滾得有些皺了,領結也蹭到不知道那裏去,但那雙淡藍色的眼睛卻意外乾淨的盯着天花板,時不時眨一下。
勇利看了下他呆得要命的反應,有些奇怪“所以他剛才怎麼了,就突然鬧了起來?”
“咳——”罪魁禍首的尤里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將手中還沒送出卻開了口的酒瓶遞了過去,“剛才不小心,餵了一口,一小勺鐵勺那麼多。”
至於是抱着什麼樣惡作劇心態的“不小心”,只有尤里·普利賽提本人知道了。
“什麼——?”同樣發現角落鬧得厲害,順便也想找個借口看一下這個被維克托說是自己和勇利孩子的老教練,雅科夫走上前聽到自己的小弟子的話后,氣得帽子都要炸開,他伸手將尤里抓到另外一個角落去,碎碎念教訓着。
各種關於“那是維恰的孩子!你這樣是欺負他!”,“才十三歲怎麼可以喝伏特加!”,“你自己也要注意不能多喝烈酒”之類的話題。
以及尤里拖長了聲音的,“真的一小點,沒想到他酒量這麼差——”的自我辯解。
他餘光看着之前角落那邊,醉了酒後軟的似乎可以將他手腳打一個結的小鬼爬起來,然後又暈乎乎的往前一倒,衝進勇利懷裏的傻樣,以及後來趕過去的維克托撈小鬼的動作,世界排名的老虎先生忍不住勾起嘴角,偷笑一聲。
就現在還被那對笨蛋夫夫全方面保護着的雛鳥,估計還得好幾年後,才能變成他賽場上面最有力的金牌競爭對手。
然後他的這一下偷笑,就被自己的教練雅科夫看到,並且加倍速的碎碎念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