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自我馴服(10)

第89章 自我馴服(10)

第二天雲集正好輪到到叢烈班裏輔導自習。

叢烈就省了很多心,到飯點帶着人到休息室吃飯休息,等着下午自習課把人接回自己班裏來。

唐璜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趁着雲集出去的時候問叢烈:“以後你要是娶了媳婦兒,對你媳婦兒也能伺候到這個份兒上嗎?”

叢烈厭棄地看了他一眼,“你到這個歲數還不知道自己取向?難道還準備娶誰家姑娘嗎?”

本來他就有點為贈品那事有些介懷,現在更被唐璜渣的程度刷新了認知。

“嗐我就那個意思!以後我找了男的,那我也管他叫‘媳婦兒’嘛!只是個叫法,”唐璜連忙解釋:“我,鐵1,當然不管男的女的都叫‘媳婦兒’。我剛那麼說,是因為把你也當鐵1,是一種尊敬。”

這種原則性的事情,他可不能讓叢烈誤會。

“滾蛋。”叢烈還是一臉不爽。

他不喜歡別人對雲集有任何一點不尊重。

就算等他真正和雲集在一起了,也不可能管雲集叫“媳婦兒”。

“行了行了,知道你不讓提你那寶貝學長了,我以後努力少提。”唐璜堪稱藝高人膽大,就喜歡在危險邊緣試探。

果然,叢烈從卷子裏抬起頭來,面色陰沉。

唐璜立刻腳底抹油跑了。

下午自習課上到一半,老馬又從門口進來了。

這次他沒把叢烈叫出去,而是笑眯眯地拿給他一個帶郵戳的牛皮紙文件袋。

“跨國好消息,恭喜啊。”老馬拍拍叢烈的肩膀,在他身邊小聲說:“好小夥子,四中的驕傲。橫幅都給你印好了,過幾天走個流程就掛上!”

班裏的同學都偷偷扭過來看,包括正在問雲集問題的學委。

學委推了推鼻樑上厚重的眼鏡,“什麼啊?什麼好消息?”

“別交頭接耳!接着做題。”老馬嘴角的笑都要綳不住了,努力保持嚴肅,“自己學自己的,過幾天就都知道了。”

全班的目光都聚在叢烈這桌。

整個教室裏面無表情的只有叢烈本人。

他只是把牛皮紙文件袋隨手塞進了書桌里,繼續低頭寫自己手裏的卷子,好像剛才老馬來找的不是他一樣。

原本雲集正在給學委講題。

老馬過來的時候,他掃了一眼文件袋上的字樣,神情微微一怔。

但等老馬走了,他也只是繼續給學委講題,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一下午過去,叢烈和雲集一起吃了晚飯,聊了些雜七雜八的,也沒提過這事兒。

等到晚自習結束,兩個人一起走回家。

和昨天不一樣,雲集一路上都很沉默,也沒提要吃什麼夜宵,只是安靜地走路。

路上叢烈給酒吧老闆打了個電話解釋了最近太忙沒時間去打工,又答應了之後有時間了就去。

等電話打完,差不多也快到家了。

叢烈跟在雲集後面洗的澡,出了浴室發現他在窗戶邊上趴着,看上去心情似乎還不錯。

“涼不涼?”叢烈給他裹上一層薄毯,“看什麼呢?”

雲集懶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體,“外面好像有點下雪了,都是雲,不然能試着找找我喜歡的一顆星星。”

“什麼星星?”叢烈湊到他身邊,從後面摟着他的腰。

雲集向窗外指着,“在那邊,天氣特別好的時候才能用裸眼看見,叫‘愛神星’。”

叢烈順着他的手指看出去。

京州今晚的夜空有些陰沉,萬家燈火歇了,偶爾能看見空中飄落一兩片零星的雪花。

“愛神星?”叢烈的心裏微微一動,一種介於欣喜和悲慟之間的情緒快速閃過。

彷彿束縛之下,隱隱有什麼要破空而出,迅速將他沒頂。

像在解一種燃眉之急,他忍不住地低頭緊盯着雲集的情容。

雲集的漂亮是凌駕於性別之上的。

往往人們見到那樣一雙柔和多情的眼睛,很容易誤認為它們屬於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

但叢烈也見過那雙眼睛露出如雪寒光的樣子,讓多少人難以近身。

從叢烈的角度俯視下去,正好能清晰地看見雲集纖長的、微微顫動的睫毛,讓人想起來脆弱純良的食草動物。

雲集的臉頰上甚至還有一層水蜜桃一樣細微晶瑩的茸毛,又像是小孩子了。

他身上散發著一陣獨特的暖香,巧手一樣把叢烈的思維打上結。

叢烈看着他,呼吸和吞咽彷彿不能同步進行。

叢烈很迫切。

“愛神星”三個字似乎喚醒了他內心沉睡的某種猛獸。

要是他不立刻做點什麼,那猛獸就要立刻把他撕碎吞噬。

雲集太近了。

叢烈稍微一低頭,嘴唇就碰到了雲集的耳朵。

雲集還是看着窗外,並沒有躲。

叢烈就又碰了一下,有點委屈,“學長,為什麼下午之後就不理我了?”

雲集扭過頭,半笑着看叢烈,“你知道‘愛神星’的名字是怎麼來的嗎?”

叢烈搖搖頭。

“它是由德國的天文學家在十九世紀發現,並以愛神厄羅斯的名字命名的。”雲集偏頭看着他,目光很溫和。

叢烈聽見“德國”兩個字,心裏微微一沉。

他知道雲集看見牛皮紙包裹上的字了。

那裏面裝的是德國的音樂學院發給他的錄取通知書。

“我不去。”叢烈的目光涼下來,很明確地告訴雲集,“我明天就去學校回絕。”

雲集搖搖頭,“我希望你去。”

只是很短的一句話,把叢烈在心裏埋了一下午的火.葯.桶點炸了,一股暴戾立刻在他心裏迸濺着開裂,向四面八方漫開。

但他表面上還是努力維持着冷靜,“這個事兒是我早就知道的,這個決定也是我早就決定好的,只是信件今天剛剛郵到罷了。”

“你把通知書拿出來,先讓我看看。”雲集的語氣不重,卻帶有命令的意味。

“那東西有什麼好看的?走個形式罷了,全是德文的,學校這邊會收到電子通知書。”叢烈一揮手,脾氣有些綳不住,“但沒區別,我不去。”

“我可以看德文,你給我看看,行嗎?”雲集一直不緊不慢的,“你能被那麼好的學校提前錄取,這件事非常值得我驕傲,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想要親眼看看。”

再不樂意,叢烈也很難拒絕雲集的要求。

他沒什麼好氣地把文件袋從書包里掏出來,遞過去。

“你要親自拆嗎?”雲集摸了摸牛皮紙袋頂上的拉鏈壓線,看叢烈。

叢烈很倔地低着頭,“要不是你非要看,我就直接扔了。”

雲集嘆了口氣,“這是很重要的機會,多少人求之不得。”

“那就誰求給誰!”叢烈語氣又衝起來,“我用不着。”

雲集說想讓他遠走德國的時候,他真想問問,雲集是不是壓根不知道德國有多遠,也沒想過他這一走要多少年。

雲集沒說什麼,默默把紙袋拆開來。

裏面的內容其實很簡單。

一張印有學校抬頭的薄紙,也就是預錄取通知書本體。

一條綉有鋼琴和校徽的金綬帶,恭喜叢烈成為他們學校獲取全額獎學金的新生之一。

一份幾頁的入學注意事項活頁。

雲集把活頁展開,稍微看了一下。

“他們說等中國農曆新年結束后,預錄取的學生可以隨春季學期開學入學。”雲集替叢烈抓取了最關鍵的信息,“但等他們的聖誕節假期結束之後,你就可以提前入校為開學做準備。”

“為什麼我非得去呢?”叢烈不理解,“我不用去國外讀那幾年,留在國內仍然有我的出路。”

“按照那邊開出的附加條件,你很可能只要在學校讀五年就能直接拿到演奏家頭銜,那就意味着你在職業生涯的開端就已經站在了金字塔頂端。”雲集耐心地向他解釋,“而這五年或許從專業角度上不能算是簡單,但是留在學校里,終歸會輕鬆很多……”

“可你想過嗎雲集?”叢烈打斷他,“如果我不想輕鬆呢?”

雲集望着他。

“我理解你。”叢烈繼續說:“你的學生時代過得很不容易我知道,所以你希望我能在象牙塔里多躲上幾年,出來之後能只接觸那些一樣被保護得很好一派天真的人,過一些衣食無憂的生活。”

“可如果我不要呢?”叢烈壓制了一下怒火,“我不想要和你隔着半個地球的輕鬆,我不想假裝我不在意你是不是又在用泡麵就藥片,我不想明知道你過得只有表面風光實際上水深火熱還心安理得地吃着漢堡薯條,跟同學討論今天的番茄醬是不是加了太多鹽。”

“所以你是因為我嗎?”雲集問得很平靜,“你放棄走人生的捷徑,就為了一個認識了不到半個月的學長?”

“認識了不到半個月的學長?”叢烈覺得就算雲集直接把刀子捅進他心裏,他都不會有這麼疼。

“是因為我總叫你學長,你就覺得你只是我學長了嗎?”叢烈的火越壓越旺,“來當學務助理的全是我學長,我有多看過他們哪個一眼嗎?”

“那我叫你走好走的路,”雲集也有些急了,“你為什麼不聽呢?”

“你真不明白嗎?”叢烈的目光逐漸黑沉,“我說了那麼多,你怎麼還問?”

“其實五年沒你想得那麼久。”雲集慢慢抬起目光,“我可以向你保證我……”

“你不用向我保證任何事。”叢烈快要接不住雲集那張嘴裏的刀了,“我不會去的。”

雲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真的不建議你年紀這麼小就直接進名利場,這就是賭.博,這不是個你有才華有實力就能保證有前途的世界。”

“如果這就是我的選擇呢?”叢烈皺着眉問他,“如果我選擇賭呢?”

五年怎麼會沒那麼久?他離開三天都要算雲集要怎麼過。

雲集低着頭沉默了一會兒,“我的錯。”

叢烈微微一愣,“什麼?”

“我不應該現在就跟你走這麼近,你還是年紀太輕。”雲集從床上起身,一件一件把自己的衣服換上。

他一邊換一邊說:“感情和事業是兩件分開的事。在你這個年齡看起來,五年確實是很大不了的,距離也是很大不了的。但為了感情放棄前途和未來過於衝動,等你回想起來只會覺得得不償失。”

認識雲集這段日子,叢烈第一次被氣得發懵,覺得他有些不可理喻。

他一動不動地看着雲集換衣服,自己問出來都覺得離譜,“你覺得我……如果以後失敗了,會算在你頭上?”

“叢烈,我明白你現在把感情看得比什麼都重,我能理解。”雲集踩上鞋子向外走,聲音逐漸趨於冷漠,“但是很多事情都要講個成本,它們的長期利益遠遠比不上付出的代價。”

他站在卧室門口最後看了一眼叢烈,“如果我在你心裏說話還有點分量,那我也希望你能選擇對你自己,而不是對其他任何人,最有利的路徑。”

叢烈第一次聽見他用這種居高臨下的通知口吻跟自己說話,真氣得眼冒金星。

這要不是雲集,他可能早動手了。

“我先走了,我希望你能冷靜冷靜,做決定能成熟點兒。”雲集說完,客廳里就傳來了開門又關門的聲音。

叢烈真沒想過雲集這麼能氣人,腦袋瓜子嗡嗡的。

他之前還能偶爾把雲集當成是個有閱歷有威嚴的前輩,現在他氣得只想把雲集按在腿上打屁股。

什麼成熟穩重八面玲瓏?犟起來跟臭小貓一樣連句人話都聽不懂。

叢烈又氣雲集又氣叢心。

這幫人怎麼就都這麼自作多情,非覺得他不去德國是為了他們,他就不能是為了自己嗎?

他想留在雲集身邊,不是為了自己嗎?

還有雲集剛剛那麼多的理由那麼多的門道信誓旦旦,好像恨不得他立刻就買機票滾出國門。

叢烈到洗臉池旁把水流擰到最大,用涼水抹了一把臉。

腦子裏突然就想起來昨天晚上臨睡前。

當時他說自己出個三天的短門,原本雲集都快睡著了,還要撐着抬頭問問他去哪兒。

去他.媽的五年沒多久。

三天都夠他惦記。

叢烈一回過神來,抬眼看了看錶,立刻夾上外套就往外跑。

都十二點了,外面開始飄大雪花了,一片一片鵝毛似的。

雪是他們晚上回家之後才開始下的,但又大又急,到現在已經在地上鋪了不薄的一層。

叢烈穿着拖鞋,軋着雲集的腳印一路找,終於看見了在路邊站着的人。

雲集走得急,沒拿帽子沒拿圍巾,只穿着一件長大衣,孤零零地站在空曠無人的大馬路中間,簡直像是一道即將飄去的影子。

“雲集!”叢烈從後面大喊了他一聲,看見他匆匆用手擦了一下臉。

叢烈立刻跑到他身邊,果然看見他眼尾紅着。

他心裏的最後一點火苗都滅了,摟着雲集的腰就往回走,“趕緊回家。”

雲集站着不動,聲音冷冰冰的,“我叫好車了。你回去自己冷靜一下,我不再干擾你做決策了。”

看着他泛青的臉色,叢烈就差給他跪下了。

“雲集,你今天不急死我你不甘心是吧?”叢烈深吸一口氣,“那行吧,我就站這兒冷靜,這這麼冷,最適合讓我冷靜。我冷靜夠了,我就去德國,不在這兒礙學長您的眼了,行嗎?”

他盯着雲集凍紅的耳朵,氣得想要不然他倆就凍死在這兒算了,省得爭這些在他看來完全沒必要的東西。

雲集不說話了,扭着頭不看他。

過了幾秒叢烈就聽見了抽鼻子的聲音。

他一回也贏不了雲集。

他局局一敗塗地。

“學長,你乖一點兒吧,行嗎?”叢烈扳着他看自己,小心翼翼地給他擦眼淚,“你這麼哭,該把臉吹了。”

稍微在自己身上找了一下,叢烈直接把自己大衣脫了罩在雲集頭上,把風雪全擋住。

雲集終於急了,“你瘋了!現在零下多少度你只穿個睡衣!”

叢烈用衣服困着他,很認真地問他,“現在能回家了嗎?”

他身上真就只有薄薄一層睡衣,腳上還是洗澡時候穿的塑料拖鞋。

他凍得牙齒打顫腦子發麻,但是雲集不動,他就不動。

“你把衣服穿上!”雲集用力掙,但是掙不過叢烈,掙着掙着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他愧疚也糾結。

他捫心自問不願意讓叢烈走。

哪怕剛剛套用了他從小就熟記在心的整套價值觀,他還是難以說服自己。

但那事關叢烈的人生。

叢烈剛剛那番關於“雲集自己學生時代艱難所以希望他留在象牙塔”的揣度其實完全是把他說穿了。

他自己從來沒有過的東西,他希望叢烈有。

一路從冰天雪地里走過來,雲集強迫自己接受五年就是很短。

之後叢烈學成歸來,他們能更沒負擔地在一起。

他沒必要犧牲叢烈應有的光明坦途,硬是看着他為了自己早早泡進娛樂圈這個大染缸里。

現在看着叢烈幾乎算是衣不蔽體地站在雪地里求自己回去,雲集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麼委屈過。

叢烈憑什麼對他這麼好啊?

他都不知道自己值得不值得。

“好了好了,寶貝不哭了。”叢烈合身把他摟緊懷裏,“還難受我們回家哭行不行?凍感冒了明天更難受。”

反正街上也沒人,叢烈看他稍微緩上來一點,就把雲集打橫抱了起來,“不哭了,不哭了,馬上回家了。”

他家離着小區門口不遠,幾分鐘功夫倆人就到家了。

叢烈抱着人跑了一段,反而不怎麼冷。

他隨便把自己身上的雪拍乾淨,小心用干毛巾給雲集擦乾頭髮上的雪水,又用吹風機認真把發梢吹了吹。

一邊換乾燥的衣服一邊接好一盆熱水,叢烈端着水盆走到沙發邊。

“誒喲我們家小孩兒這腳巴丫涼得……”他蹲在雲集身前,握着他的足弓放進熱水裏,“燙嗎?”

雲集雙手撐住沙發向前傾身,看着他給自己洗腳,“不燙。”

他剛才從發泄出來,現在反而輕鬆了很多。

叢烈護着他的腳心輕輕揉,沒說話。

雲集有點不好意思地向後躲。

“弄痒痒了?”叢烈問他。

“沒有。”雲集又稍微放鬆一點,“以前別人沒碰過我的腳。”

“那是他們不配。”叢烈一直搓着他的腳丫,想讓他暖和上來。

雲集的皮膚太薄太白,很快被他搓得通紅。

叢烈怕他泡久了不舒服,很快把他的腳托到自己膝蓋上,仔仔細細地擦乾淨。

過了一會兒叢烈從洗手間清理完回來,一伸手把雲集從沙發上抱起來往卧室走。

“你怎麼現在動不動就抱人呢?”雲集恢復了一些底氣,只是帶着點鼻音,“我又不是不能自己走。”

“沒別人的時候,我捨不得你走路。”叢烈直白說了,“你就當我要操心操到死吧。學長要是還有點慈悲心腸,願意讓我多活兩年,就少讓我像今天着這種急,行嗎?”

他把雲集放在床中間,仔細蓋好腿腳,“以後不管出什麼事兒遇到什麼難,你跟我說,不能有火就憋着。我這輩子跟誰都能冷處理,但跟你和我媽不行。你尤其、尤其不行,因為你沒我媽懂事兒。”

叢烈順了順雲集的碎劉海,“你有氣就直接沖我發,你打我也行罵我也行,就是跑不行。剛才怪我沒反應過來,都是我的錯。但是下次你一定不可以生氣就跑,行不行?”

雲集第一次聽人把批評說得這麼委婉,竟然找不出什麼話來反對。

叢烈給他熱了杯牛奶,盯着他喝了兩口,自己把剩下的杯底喝了。

怕雲集剛在外面吸了涼氣會不舒服,叢烈今晚就光明正大地跟雲集鑽了一個被窩。

他一邊給人揉胸口一邊輕聲跟雲集講道理:“我知道你怕耽誤我。我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界的行業楷模,我還能不懂你的心思嗎?我會考慮你說的那些,但是你給我點兒時間好不好?你別逼着我立刻就得走似的。”

其實他會考慮才有鬼,但他現在總要穩住雲集。

後幾句他又把叢心搬出來,“我被預錄取這事兒我跟我媽也說過,她的態度一開始和你差不多,但後來她覺得我能自己把握好,也不強求我去哪兒。我媽能信我,學長怎麼就不信呢?”

雲集聽到一半,扭頭看他,“阿姨也早就知道了?你只是一直沒跟我說?”

今天晚上雲集情緒波動太大,叢烈不敢再惹他,就沒說如果不是因為馬主任壞事,自己壓根就沒計劃告訴他。

“我準備晚點兒跟學長商量呢,”叢烈極為愛惜地拍撫着雲集的胸口,“這又不是什麼着急的事兒。”

雲集根本不信他,冷哼一聲,“你準備等開學時間過了再跟我商量?”

“以後我都第一時間跟學長商量。”叢烈沒有一個字敢逆着他。

惦記着他剛哭了,叢烈又問:“頭疼嗎?揉揉嗎?”

雲集帶着點鼻音,“這事兒還是要好好考慮,不能草率決定。”

“是,好好考慮。”叢烈遵命。

他考慮了一晚上,剛起床就把昨天新收到的那套通知書連皮帶瓤地扔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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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以為我還愛他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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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自我馴服(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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