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牢門

李靈越逐漸冷靜下來,目光重新審視眼前遍佈空間門的字，所有的字在眼前天翻地覆旋轉，腦子暈頭轉向已分辨不出方位。

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曾經的自己寫了成千上萬條煽動反叛的滅世言論,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正常人突然間門發現，自己的身體裏還住着另一個邪惡的人格。

邪惡人格的立場完全與自己完全對立，李靈越不寒而慄。

李靈越心跳加速，她在原地站了足足有半個小時,面色發白,時而痛苦，時而慌張，最後她快速奔跑起來，藉著手機燈光，一目十行地掠過地面和石柱上的字，這片空間門彷彿有無盡大，沒有天花板,更沒有牆壁，李靈越在裏面奔跑，猶如一隻螞蟻在人類客廳的每格地瓷磚上爬行，速度緩慢。

地面上，自己的字跡都是一些凌亂的發泄句子，並不連貫，李靈越快速把這些零零碎碎的語言理清了邏輯，重新組織語言，大概講的就是——

曾經的自己“我”，暫時給曾經的自己取代號為五代目,五代目因為某種原因被關在這裏，五代目想要滅世，但被某種力量阻止，所以滅不了世。

“為什麼要阻止我？有意義嗎？”

“生命短暫，死亡永恆。”

“不要再自我感動了，蠢貨！”

……

在看過數萬條類似諸如此類李靈越也摸不清頭腦的發泄情緒的句子后，李靈越很快又發現了新的內容。

在一塊腐朽的大門上，歪歪扭扭地寫着一行大字：“你想知道你為什麼總是穿越過來嗎？”

這行字無疑是吸引了李靈越的所有注意力，她連忙跑上前，在大門周圍四處查看，跑近了才發現，大門后還林立着許多宛如墓碑一般的石門，每一扇石門都寫了字，李靈越來回查看，越看越驚心。

“這是你第幾次過來？”

原來曾經的我知道我會再次過來。

“無數次是多少次？”

不知道，據說是n次。

“你永遠也無法擺脫。”

無法擺脫再次穿越嗎？李靈越心想，要不是五代目給我弄了個破系統，讓我變成一個廢柴，我其實待在這裏也還能接受，畢竟這裏的人壽命都很長。

李靈越挨着看下去。

石門上五代目給她講述了一個故事，說是這個世界由創世神創造，創世神因為當了太久的神，意識消散沒了“我”的存在，創世神消失世界就會隨之消失，世界不能沒有創世神，為了能夠繼續存續，世界就把平行世界的“我”拉過來充當新的創世神。

剛穿越過來的“我”不能適應新世界，多次死亡，但每次死亡靈魂就會更加融入新世界，直至徹底成為新世界的神。

李靈越看完這個故事後，久久無法平靜，很顯然，故事中的“我”就是成神后的五代目。

李靈越想起五代目的日記，五代目的各種死亡，尤其是最後的“凌遲”，原來都是這個世界的操縱？

五代目因為多次被世界愚弄，而產生了厭世心理，想要滅世。

但她既然要滅世，為什麼後來又要多次開宗門多次自殺？

李靈越猜測，五代目片刻不想待在這個世界，她在成為神后，還多次自殺，會不會是為了嘗試——無限自殺死到嬰兒時期，然後結束穿越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世界沒了她也隨之毀滅？

可是她為什麼要收那麼多徒弟？

李靈越心情很複雜，她感覺她好像是被石門上的字給影響了，甚至也產生了一種想要滅世報復的心情。

與此同時，腦子裏也莫名其妙冒出了許多負面情緒。

這個世界可以成神，遠比她在以前世界過得尊貴，但她討厭被這個世界操縱愚弄的感覺。

……

太清宗，大殿。

原本應該是李靈越坐的位置，此刻出現了一名閉目養神的陌生人，此人正是東華唯一仙人，天瀾宗主，雲渺。

雲渺淺灰色的頭髮慵懶隨意地披散在肩頭，濃密修長的睫毛覆著淺色金輪般的眸子，透着冷漠與疏離。

空氣中瀰漫著清雅安寧的熏香味兒，煙霧如絲綢般縈繞在寂寥的大殿中。

一隻青色的鳥兒從虛空中飛出，停靠在不遠處的金盞上。

如果李靈越在此處，一定會認出這鳥就是她花費好幾月心血卻孵出的一隻不太聰明的傻鳥——青鸞。

不過此時的青鸞卻不似之前那般痴傻，反倒像是有了靈魂般精明沉着。

它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雲渺，黃色的鳥喙緊閉，一道原本應該在李靈越體內的管理者的聲音，突兀從它的體內傳出：“雲渺，你不應該偽裝成宗主的模樣，坐在宗主的大殿中。”

雲渺抬眸看了它一眼，而後又懶洋洋地收回眸光：“遊戲的規則是什麼？”

青鸞機械回答：“遊戲的規則：①不能傷害n代目②完全遵從n代目的個人意志③在遊戲未結束前保護東華大陸不被魔氣侵蝕。”

雲渺：“我的行為並沒有觸犯這三條規則。”

青鸞：“你指使人將n代目強行帶往荒州聖墟，在n代目尚未完全適應這個世界前，開啟遊戲，使n代目面臨危險。”

雲渺：“旁人的自發行為，怎麼能怪在我的頭上？更何況師尊怎麼會面臨危險？她永遠都不會死。”

說到這裏，她平淡的語氣里有了一絲起伏：“比起此事，我認為作為公正裁判員的你卻有了私心，才更是一件違背規則的事。”

此話一落，青鸞木愣愣地瞪着眼，一動不動，活像是個被人精心雕刻的木偶。

雲渺右手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桌面：“在師尊再次穿來時，你沒有第一時間門通知我，還擅自為她收了這麼多心思純良的徒兒，更是在被抽離前刻意為師尊留下一盆花，你是想要試圖影響師尊的抉擇嗎？”

青鸞體內，管理者的聲音再次傳出：“我從未插手過宗主的選擇，而你誘導尋木只提供惡的日記，已經破壞了遊戲的公平。”

雲渺：“怎麼能算是只提供惡？不過是師尊還尚未看到善的部分罷了。”

青鸞：“然後你就提前開啟遊戲阻斷她看到善的機會。”

雲渺抬眸看向青鸞：“我不是裁判監管員，在不違反規則的前提下，為什麼不能影響師尊的選擇？”

青鸞：“……”

空氣忽地靜默下來，青鸞冷冷地看着雲渺，雲渺則頭靠椅背，閉目養神。

也不知過去多久，殿外大門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雲渺的身體逐漸變成李靈越的模樣，緊接着，大殿門開，頂着兩隻碩大灰耳朵的趙鐵灰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她一進來便向雲渺偽裝的李靈越行跪拜大禮：“宗主。”

雲渺模仿着李靈越的神態，問：“何事？”

趙鐵灰表情猶豫：“我過來是想告訴宗主您一件事……”

見宗主依舊閉着眼，趙鐵灰咽了口唾沫繼續道：“是關於母神最近向花城主提出讓百花門併入太清宗的事。”

此話一落，趙鐵灰明顯感覺大殿靜了下來，連那絲絲縷縷的熏香煙霧都停止了遊動。

趙鐵灰突然發現，今日的宗主與往日不一樣，同樣面無表情的臉，她卻從此時宗主的身上看出了一絲恐怖，彷彿下一秒宗主就能將自己撕碎，趙鐵灰以為這是幻覺，咬緊牙冠，再次出聲：“我認為百花門是花城主一族辛苦經營三千年才有的基業，不應該就這樣併入太清宗，希望宗主能勸說母神慎重考慮。”

雲渺換了只手支撐腦袋：“百花門只是一個小宗門，能夠併入太清宗難道不是他們的幸事？”

趙鐵灰不知為何忽然就說不出話來，只覺渾身血液都被凍住，結結巴巴開口：“百花門雖然只是一個小宗門，但它也是食人花一族辛苦經營三千年的基業，併入太清宗，這世上就再也沒有百花門，況且……”

趙鐵灰話未說完，便被雲渺打斷：“為了對抗魔修入侵，這種犧牲是值得的，你為了保護東華不也加入了太清宗？”

趙鐵灰緩過神，連忙回：“不，這不一樣，鐵蛋門本就為此而生，但百花門不是，百花城對妖族的意義重大，它不能消失，否則百花城裏的妖族將無處定居。”

絲絲縷縷的煙霧開始緩慢遊動，有幾縷繞過了雲渺的指尖，雲渺嘴角微勾，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你是在質疑母神？”

質疑母神？

趙鐵灰的臉唰地變白。

半晌，趙鐵灰盯着地板，戰戰兢兢回：“母神的決策，永遠是正確的。”

雲渺無聊地躺回椅背上：“既然沒有意見，那便退下吧。”

……

趙鐵灰走後，金盞上，之前一動不動宛如一個裝飾品的青鸞突然出聲，語氣帶着憤怒：“你竟敢利用宗主的身份向尋木傳達指令。”

雲渺問：“尋木的初始指令是什麼？”

青鸞機械回答：“①完全服從自己的主人②不惜一切代價保住東華大陸不被魔氣侵蝕③維持東華大陸的穩定。”

雲渺回：“魔氣即將侵蝕大陸，師尊不在，我以師尊的名義整合實力，對抗魔修入侵，有何不對？”

青鸞：“……”

雲渺看向青鸞，微微嘆氣：“身為監管員的你，應該平等的對待每一個人，但你卻要寸步不離的盯着我，還要時時監督我的言行，我是否應該說一句受寵若驚？”

青鸞沒有回話，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前方。

雲渺輕笑：“還真是無趣。”

……

趙鐵灰從太清殿走出時，渾身冰冷僵直，灼熱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也感覺不到半分暖意。

路上，趙鐵灰撞到一個人，立刻低下頭去。

雁洛下意識笑着對她打招呼：“趙長老。”

趙鐵灰連忙擺手：“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耗子精，不要叫我趙長老。”

雁洛皺眉，關心問：“趙長老你今天怎麼了？”

趙鐵灰對上雁洛的眼睛，旋即看向另一邊的地面，扯着笑說：“雁洛你今天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在遙都嗎？”

雁洛笑着回：“師尊叫我回來一趟，她有事找我。”

趙鐵灰恍恍惚惚，連連點頭：“好好好。”

趙鐵灰走後，雁洛看着她的背影，不由皺緊眉頭露出擔憂的神色。

……

某不知名地界的不知名地下城。

李靈越被石門的負面情緒影響，一度中二地想要滅世，等情緒發泄完，她後知後覺想起一些嚴峻的現實問題。

就她現在這廢柴實力，還滅世？世界不滅她就不錯了。

更何況……

李靈越餓了。

“咕嚕咕嚕”，李靈越摸着乾癟的肚子嘆了口氣，然後站起身，觀看前後的路，到底是繼續往前，還是原路折返。

李靈越的思緒回到了一個時辰前，苗苗引導她往前走，李靈越為了確保安全，將苗苗背走片刻不離身，但走到後面，李靈越完全被地面上的字跡吸引，苗苗在這個時候消失了。

當時，李靈越有看到苗苗在吃藥，她消失后地面上有流下苗苗往回走的點點血跡。

苗苗似乎十分抗拒往前走，這說明前方不是什麼好路。

李靈越本身不是一個喜歡挑戰冒險的人，她是一個宅女，如果有得選，她更喜歡已知的熟悉環境。

綜合評估，李靈越決定原路返回。

在出發前，李靈越清理自己的儲物袋，準備東西。

李靈越平時大多數時間門都待在卧室里，就算出去也會很快回來，再加上她有管理者的大空間門，有東西會順手放管理者的空間門裏，所以她自己的儲物袋，只裝了很少的雜物。

譬如，之前斥巨資買的繃帶，斥巨資買的靈植種植手冊，花剩下的365枚靈石，三根沒來得及種下已經枯死的夜光草，一枚因為賣相不好，之前沒賣出去被剩下的腐蝕果，兩顆鋼齒魚的牙，以及三徒弟平時煉製的有瑕疵的葯。

白竹秋有強迫症，事事追求完美，但凡煉製的葯有一丁點瑕疵，她就會毫不留情摧毀，恰逢李靈越平時摳搜，見到白竹秋如此糟蹋東西，就沒忍住偷偷留下來，裝進自己的儲物袋裏。

雖然這些葯，李靈越自己用不到。

比起葯，李靈越更想要星河的傀儡。

但與白竹秋相反，星河是個大大咧咧的，她從不追求完美，就算是塊爛魚骨頭，她都能收進她的房間門裏做備選材料，星河還酷愛四處撿垃圾來者不拒，好好的旭日樓一層大豪間門，被她硬生生搞成狹窄擁擠的雜貨屋，“垃圾窩”。

同時，星河的記性特別好，星河房間門裏的每一塊珍藏“垃圾”，星河都能報出編碼數來，星河喜歡日日不厭其煩雷打不動地清點她的垃圾們，想從星河那兒順點東西，難於上青天。

星河不吝嗇，她經常會送自己煉製好的傀儡給別人，但星河只要想起自己煉製的傀儡有什麼可以改進的地方，星河又會迅速地把自己送出的傀儡借回來改進，這麼一送一要，星河煉製的傀儡大部分時間門都在自己的手上。

不但如此，星河還有改進別人武器的愛好，李靈越之前也有給自己買防身武器，全被星河拿去改進，至今沒還回來。

星河甚至改進了李靈越的儲物袋空間門，好在是還回來了，不然李靈越連儲物袋都沒有。

總而言之，目前李靈越身上沒有一件武器。

看着大半是五顏六色藥瓶的儲物袋，李靈越長嘆一口氣。

忽然，她在儲物袋的一個角落裏，發現了除藥瓶外的另一個綠油油的東西。

李靈越心念一動，緊接着那東西便化作一枚光束，從袋中鑽出落到她的身旁，“咚”地一聲悶響，暗紅色花盆從天而降。

花盆裏，一朵紅艷欲滴的花苞，垂落在綠葉環抱中。

這是仍在沉睡中的小紅。

之前小紅吃了魔修沉睡，幾個月過去，李靈越都快忘記它，沒想到它會出現在儲物袋裏。

李靈越伸手抱起花盆細細打量：“小紅，你不是在管理者的空間門裏嗎？管理者消失，你怎麼會出現在我的儲物袋裏？”

小紅沒回應她，李靈越皺眉回憶，自言自語猜測“難不成是管理者消失前把小紅扔進來的？”

……

無論小紅怎麼來的，小紅出現后，李靈越安心不少，她在黑暗裏開始嘗試用各種辦法喚醒小紅。

首先，她拿出了白竹秋煉製的萬能解毒綠色小藥瓶，這葯被白竹秋命名為聚靈玉露，可解市面上大多數毒藥，有妙手回春的奇效。

李靈越從十瓶藥液中挑出最綠的往小紅花盆裏倒，倒了不見醒，李靈越又拿出三粒補靈丹碾碎了往花盆裏撒。

來來回回弄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小紅紋絲不動。

李靈越摸着乾癟的肚子無奈放棄：“算了，我還是保存體力先回去找吃的。”

說著，她便抱着小紅一路小跑，回到最初進門的大殿。

發光石柱消失，李靈越在黑暗裏看不見任何東西，倒是遠遠聽見前方重物撞擊大門的聲音。

李靈越猜測那是追殺她的螞蟻在撞擊大門，已經走回原地，李靈越猜測苗苗應該會出現在這裏，所以放緩了腳步，她循着聲音往前走，不多時又聽到了另一處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這聲音離李靈越很近，彷彿近在耳邊，李靈越嚇得心肺驟停，一動不敢動，她摸着小紅的花盆，手心冒出冷汗，然後快速躲在就近的一尊殘破神像后。

她剛一躲進去，那聲音就消失不見，李靈越等了許久不見反應，探出腦袋去看，突然，右手手腕被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死死鉗住。

“轟——”

隨後，李靈越的身體被高高舉起，身體的不受控制與瞬間門的失控感讓李靈越新生恐懼，左手快速從包里掏出手機開機，打開燈光一看，將她高高舉起的東西是一個巨大的機械臂。

機械臂足有三人合抱寬，渾身覆滿冰冷鱗甲，鱗甲鋒利刺破了李靈越的皮膚，李靈越來到這個世界半年，第一次被鱗甲割腕流出大量鮮血。

少女的聲音從機械臂後傳出：“你怎麼又回來了！”

李靈越聽出這是人的聲音，還是苗苗的聲音，下意識鬆了口氣，但又很快提起，苗苗居然還有傀儡！她之前不是說之前報廢的傀儡是她最後的傀儡了嗎，騙子！

有傀儡的苗苗，李靈越可打不過。

不過沒有關係，李靈越心想，她還有小紅，李靈越在心中瘋狂呼喚小紅，然而，小紅在儲物袋中，穩如泰山。

李靈越開始慌了。

苗苗冷哼：“問你話呢！”

事已至此，李靈越只能撕破臉憤怒質問：“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害我！”

但仔細一想，說不定五代目就和苗苗有仇，又仔細一想，自己目前不是苗苗的對手，於是憤怒的話還未發出，李靈越就連忙改了口風，擔憂回：“我見你消失，以為你被怪獸拖走，所以在到處找你。”

李靈越的話出乎意料，黑暗裏，苗苗許久都沒再出聲。

李靈越見此，以為有戲，於是忍着疼，故作淡定，用一個溫柔大姐姐的語氣問：“你受了那麼重的傷，沒事嗎？”

苗苗愣了一下回：“恢復了一些。”

李靈越問：“你剛才怎麼突然消失？”

苗苗沒有說話，李靈越害怕她會翻臉，就補了一句：“是踩了什麼機關被拖走了嗎？”

苗苗又是一愣，然後點頭：“對。”

李靈越鬆了一口氣：“這個傀儡就是剛才堵門的傀儡吧，它是把我當成外面的怪物了嗎？”

苗苗：“是。”

李靈越循循善誘：“可以先把我放下來嗎？”

苗苗反應很快：“當然可以。”

李靈越心跳加速，等着傀儡將自己放下，可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她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怎麼了苗苗？”

苗苗冷冷地看着她：“就在剛才我驚喜地發現了一件事。”

李靈越莫名不安：“什麼事？”

苗苗：“首領騙了我。”

首領？李靈越聯想起苗苗之前說過的話，迅速反應過來，苗苗應該是在說她所在的雲端派的首領。

苗苗接著說：“首領說你是厄木的主人……”

李靈越插嘴：“厄木是什麼？”

“哐——”

苗苗抽刀用刀背砍在李靈越的肩膀上：“厄木就是尋木，不準打斷我！”

重刀砍在李靈越身上，使李靈越整個被吊著的身體下滑一大截，手腕上的肉因為下墜被鱗甲削掉一大片，李靈越痛得冷汗直流，恨不得當場昏死過去。

苗苗接著說：“厄主是世界上最強的存在，只有把厄主關進這裏，我們才能徹底消滅厄木，因為某種原因，你失去了你的能力，但也比我這個凡人強大許多……”

說到這裏，苗苗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可是首領錯了，就在剛才，你如此小心翼翼想讓我把你放了，我才發現，你根本連我都不如，我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你。”

苗苗：“我根本就沒有必要大費周章將你哄騙進來，我可以綁了你扔進去，或者，直接殺了你。”

李靈越心跳加速，心想，完了，她要被殺了。

苗苗話鋒一轉：“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殺你。”

李靈越心情宛如過山車。

苗苗：“只要你聽話乖乖走回去，我就放過你，不要跟我耍計謀半路返回，我會讓玉玉守在這個路口，一旦被我抓住……”說到這裏，她做出了一個抹脖子的兇狠動作。

李靈越的注意力全在自己手腕上，刺骨的疼痛讓她幾近痙攣。

苗苗大吼：“知道了嗎！”

李靈越疼得流汗，不敢不聽，含恨點頭：“知道了。”

……

然後苗苗指揮玉玉將李靈越扔地上，自己則提着刀親自監督李靈越原路返回，苗苗的刀足足高出苗苗身高一大截，刀背拖在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苗苗因為個子矮長得幼，沒什麼威懾性，但苗苗身旁高大壯實的傀儡，卻讓李靈越不敢亂動，李靈越時刻關注右手邊的傀儡，手上的傷沒有包紮，仍在流血，李靈越緊緊握住自己的傷口上胳膊止血，同時問苗苗：“我現在不是你的對手，肯定會配合你不亂跑。”

苗苗沒說話，李靈越以為苗苗放下警惕，忙問：“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前面究竟有什麼？”

苗苗揚起刀使自己氣勢十足，惡狠狠罵：“閉嘴，小心我宰了你！”

李靈越看了一旁隱藏在黑暗裏的金屬傀儡，忙做封嘴姿勢。

過了會兒，李靈越旁敲側擊：“之前你說的無用者被關地下挖礦的事，其實我根本不知情……這讓我感到十分憤怒，我認為我們是有共識的，完全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

苗苗：“你還真是不怕死呢！”

苗苗揚刀，李靈越閉嘴。

自古以來文明人都干不過野蠻人，李靈越心想這可真是一條至理名言。

血漸漸止住，李靈越情況稍好了些，蒼白面容恢復了血色，她見兩人即將回到之前苗苗停下的地方，心知苗苗不會再往前，於是鼓起勇氣問“你怎麼會知道我是尋……厄木的主人，誰告訴你的？我的意思是，你們首領是誰？”

苗苗忍無可忍，右手邊傀儡發出鏗鏘金屬聲，李靈越連連後退，苦笑說：“就不勞煩你們親自動手了，我自己來。”

說完，李靈越便一溜煙朝黑暗深處跑去，眨眼功夫就沒了身影。

……

直至李靈越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黑暗裏，苗苗才收起傀儡來到青銅門前。

首領只說李靈越身上的一切東西都能夠打開青銅門。

可是這個地方本身就是關李靈越的牢房，所以苗苗認為李靈越應該只能從外面打開裏面的門，而不能從裏面打開外面。

苗苗當時進入青銅門時認為李靈越實力比自己強，幾乎是抱着赴死的心情來完成任務，如今有活着的機會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

她看了一眼身後，並讓傀儡玉玉盯守崗位，自己則專心致志地研究起開門，她先是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圓盤貼在門上，耳貼着圓盤聽門內的結構，再從工具包中拿出一系列符紙法寶，對着門敲敲打打……

一天過去，毫無進展。

五天過去，門外的赤眼蟻陸續離開。

八天過去，苗苗心急如焚。

到了第十天，苗苗幾乎放棄，她認為自己必將被困死在這聖墟之下，絕望的她破罐子破摔，從口袋裏摸出她之前從李靈越身上薅下來的一小撮頭髮，放在青銅門中間門格的人像上。

然後，門“吱呀”一聲開了。

苗苗難以置信地推開門，看着門外空蕩蕩的洞穴，嘴角不可抑制地抽搐起來……

這當真是關李靈越的……牢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