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人間滋味
武當後山。
青磚房內，“墩墩”的快速切菜聲。
微胖男人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接着擺弄手邊的肉。
“承睦，幫我添點柴火，火不夠了！”
身後，少年正在偷吃放在桌案上的醬牛肉，被男人叫了一聲，立馬心虛的抹了抹嘴上的肉末。
“好嘞！”
說完，笑着小跑到屋子外。
哈了口氣在手上，掃開積雪，從柴堆里抱出一摞木頭來。
李承睦把柴火放在身後，拉過一個小板凳，一屁股坐了上去。
順手撈起黑黢黢的火鉗，夾起一塊柴木放了進去。
方方的土灶下，柴火燃燒發出劈里啪啦的聲響。
漆黑的木炭裂縫裏，暗紅色的裂紋發出蒸騰的溫度。
木墩旁，郭光細切粗斬，“奪奪”的剁着肉餡。
他現在說的這道菜是淮楊菜，紅燒獅子頭。
郭光知道小師弟不喜歡吃肥膩，所以選的是三分肥七分瘦的豬五花。
肉餡在刀鋒之下，被斬成石榴子大小，裏面的肉筋更是被悉數斬斷。
取大盆裝好，郭光又用洗了幾個荸薺切碎，於肉餡同拌。
探了探大鐵鍋的溫度，郭光將油倒下，同時，一手快速在盆里摶捏成一個個球。
肉球入鍋，炸的“滋滋”作響，原本暗紅的肉丸，快速結出一層焦黃的硬殼。
郭光眼疾手快，拿出抄勺，快速將肉丸撈出，扣在盤子裏。
揚手刷鍋后，郭光再次加入一大鍋的水，然後放上醬油，冰糖，最後加入獅子頭，蓋上蓋子。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絲毫都不拖沓。
李承睦聞着鍋里的醬肉香味，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吃了大師兄十幾年的飯，到現在還是一點都吃不膩。
李承睦跟着師父去過外面，也吃過幾次據說是當地最好的大酒樓做的飯，但那味道跟郭光做的根本沒法比。
他還記得，自己和師父陳青羊每次回來都叫嚷着讓郭光趕緊做飯，兩個人出去就跟遭了大罪一樣。
有時候李承睦就在想，如果大師兄不做道士了，單憑着這手藝，開一家名譽全國的酒樓也是個不錯的營生。
郭光看見李承睦那副饞貓樣子，臉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
做飯的人都喜歡別人吃自己做的飯，尤其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想吃，這對廚子來說，是最高的讚賞。
郭光也是這樣。
“承睦啊，你要是餓了，先吃點別的。”郭光指了指一旁的幾個做好的菜，小聲提心，“趕快吃啊，別讓你二師兄發現了。”
李承睦剛想點頭，就看見裹着軍大衣的二師兄衣衫不整的走了進來，臉上露出不滿。
“師兄，我也是你的師弟啊，只讓小師弟吃，不讓我吃是吧...”周浮生撓了撓雞窩似的頭髮，剛想用手拿一塊排骨，就被郭光一手拍的抽了回去。
“去去去，想吃先洗手！
還有，別在飯菜旁邊撓頭！
你是想讓我們都吃你的頭皮屑是吧！”周浮生被郭光嫌棄似的趕到一旁。
周浮生嘿嘿的笑，也不洗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睡眼惺忪的打了個哈欠后，蹲坐在旁邊的柴火堆上發獃。
“師兄，你又聊了一夜？”李承睦小聲的在他耳邊說悄悄話。
看着周浮生這沒睡好的樣子，李承睦知道他准又跟網上的妹妹撩騷了一夜。
“就你知道的多！”周浮生瞥了他一眼，
撇撇嘴，“我那是為那些年輕的女孩，排解心中的苦悶！
然後言傳身教，讓她們感受到愛情的甜蜜！”
“那師兄排解的怎麼樣？”李承睦揶揄道，“人家姑娘愛上你了？”
“沒有...”
周浮生嘆了一口氣，目光悠悠，悵然若失。
“經過我一夜的勸導，她還是覺得她前男友比較好，今天準備複合了...”
李承睦：“？？？”
“師兄，你就是傳說中的網戀教父，鐵備胎加助攻小子嗎？”
“你那來學來的這些詞”周浮生一臉疑惑。
“我說的不對嗎？”
周浮生一愣，想要反駁，但一想到自己的情況確實如師弟所說，又低下頭，長嘆了一口氣。
“師兄別難過了。“李承睦拍拍師兄肩膀，“過兩天，我去城裏，見到好看的，我一定幫你要WX.”
周浮生抬起頭，渾濁的眼神再次放出光芒。
“這可是你說啊。”
“我說的！我騙過你嗎？”
“騙過。”周浮生想了想，“你八歲的時候，趁我上廁所的時候，把我啤酒倒了，在裏面撒尿。”
“我騙你什麼了？”
“你騙我說那是啤酒!”
李承睦面露尷尬，別過頭不去看周浮生的臉。
“我那不是讓師兄戒酒嘛，未成年不許喝酒。”
周浮生臉色駭人，確實，從那以後，他再也沒喝過啤酒。
李承睦見狀連忙打馬虎眼，轉移話題。
“不..不說這個了，師兄....我又要突破了。”
“什麼？！”周浮生和郭光同時出聲，臉上錯愕的表情更是出奇的一致。
郭光更是手裏的菜刀都放下了，將手擦了擦，走到李承睦的面前蹲了下來。
“你不是半年前剛突破的嗎？怎麼又要突破了？”
李承睦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道，就稀里糊塗的瞎練練，然後就有那種突破的感覺了...”
周浮生聽的直翻白眼，再看自己這位小師弟的眼神，就跟看什麼怪物一樣。
“瞎練練就能突破？”郭光指了指蹲在柴火堆上的周浮生，“你二師兄，也瞎練了這麼多年，到現在還是連氣海在哪都不知道。”
“大師兄...我”
“你什麼你！什麼時候你給我把武當真武鐘敲響，我叫你一聲師兄！”
周浮生不敢吱聲，低着頭，拿着木棍在不停的畫圈。
他知道，要響敲響武當真武鍾，沒有師父陳青羊那樣的境界，根本連個音都不會出。
自己這連個氣海都沒有的人，這輩子怕是都沒了這個指望。
郭光咬着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轉頭他再看這位小師弟，是越看越順眼。
“修行六境，每境分為九層。
你年紀不過十八，就已經是三陽境的修士了，如今更是三陽六層，要是再突破，三陽上三境的大修士了！
這修行速度堪稱逆天了！
一氣境：開闢氣海，蘊養真氣，力如牛獸。
三陽境：固本培元，鎖精鍛體，力戰巨象。
龍虎境：脫胎換骨，真氣如溪，力勝龍虎。
陰神境：蘊養神魂，錘鍊陰神，這個時候便可以施展道家法術。
在這個境界，放在古代也能稱呼一聲真人了。
最後，便是最後一個境界，陽神境。
咱們師父陳青陽便是這個境界的大修士。
到了這個境界，騰雲駕霧，搬山蹈海，各種法術更是信手拈來。”郭光一副師長模樣，在兩個已經聽的不耐煩的師弟面前念叨不停。
周浮生哭喪個臉，“師兄，這修行境界的劃分，我穿開襠褲就知道了，別念叨了。”
李承睦也點點頭，一雙桃花眼無辜的看着還想講課的郭光。
“額...”
“兩個臭小子...”
“算了算了...”郭光實在受不了李承睦的眼神，擺了擺手，沒好氣的拿起鍋鏟，“還愣着幹嘛!開飯！”
“好嘞！”
“開飯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