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水水和王楚楚
靈城，翠峰路
清冷的月色光華灑落在大地，九月的靈城，小樹開始逐漸凋敝，一陣微風吹拂，樹木發出簌簌的聲響，襯得夜晚格外寧靜，樹葉打着旋兒緩緩落在地上。
趙小元於床上睜開雙眼，看着床頭灑落的月華，判斷現在時間還早，他先是輕手輕腳的來到趙小瑞的房間門口，輕輕推門，確認妹妹還在熟睡，微微舒了口氣，隨後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間。
隨着輕微的關門聲響起，假寐的趙小瑞靈動的雙眸亮起，夜晚，她發現哥哥未在房間，便一直守在家裏等他回來，她不知道趙小元去了哪裏，就只是等着，可能她自己都沒發現，等待的期間，自己胡思亂想的儘是趙小元遭遇各種不測，說到底，兄妹倆相依為命還是缺少安全感的。直到聽見趙小元房間內發出響動，她才急忙重新睡下，裝作假寐，她知道了哥哥身上有秘密，但她聰明地選擇沒有去問。
“只要哥哥還在，只要他能好好的就行，想要讓我知道的時候他會和我說的，畢竟誰還沒有點秘密了。”趙小瑞等到哥哥回歸，心中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美滋滋地想着又緩緩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趙小元回到房間重新復盤着今晚的遭遇，右手撫着左胸，輕輕摩挲着冥神紋章，感受着陣陣輕微的震動，心裏才算是有了些實感。
“按照事情的發展，我是6號，那就一定還會有12345號，我們之間應該是競爭關係才對，畢竟冥神聽起來位格就挺高的，如果真來個1號冥神，2號冥神之類的，逼格瞬間粉碎好嗎。”趙小元覺得自己想的是對的，想想冥神報數的場面，他表情瞬間變得怪異起來。
“還有，我是陽間白丁，雖然不知道白丁是一個什麼樣的體系，也不知道之上還會有什麼樣的存在，但陽間的話，是不是會有陰間，如果陰間真的存在，媽媽會不會在那裏，爸爸呢，還會再見面嗎？”其實這才是今天這場遭遇讓趙小元最心熱的地方，如果有可能，哪怕可能再微小，他也會全力去追尋的。
“關於修鍊的事情，雖然成為大法師已經是不太可能了，不過沒關係，戰士也還行，從數值上看，我天賦應該還挺強的。”趙小元粗淺地按照自己的理解對可能存在的修鍊體系大致做出了判斷，越想越覺得戰士好像也不錯。
“開局一柄劍，裝備全靠砍，硪系渣渣輝，系兄弟就來砍硪”幻想着今後可能會出現的惡搞場面，趙小元不禁笑出了聲。
“戰士的修鍊，之前去過的城郊應龍寺，當時就覺得住持大師身材威猛，而且佛教歷來是有武學傳承的，改天去碰碰運氣。”趙小元突然想起上次與應龍寺住持法通大師講經，大師甚至認為他頗具慧根，還想他就此皈依來着。
“最後就是任務的事了，現在風暴之獄親密度是負數，想都別想這個數據是不可能讓它認可我的，難搞，不過領地親和度我倒是有點想法，現在我的身體也能進入領地，而且我又有了存儲物品的權限，自己的領地的話，稍微裝飾裝飾，應該親和度會有變化的吧，下次試一試，任務的事情先放一放，總之先想辦法提高親密度，這個狀態去探索的話，怕不是要被搞死在裏面。”上次和風暴之獄的接觸給趙小元留下了強烈的心理陰影。
趙小元將今日之事做了大概的復盤，對於今後算是有了個方向。
“近期需要去應龍寺一趟，然後儘快試試裝飾領地的事，風暴親密度...冥神的風暴之獄，
他會需要什麼呢？等下次進去可以試着溝通一下。”思來想去，趙小元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索性就不想了，隨即緩緩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自從與冥神紋章有了聯繫，趙小元進入冥神領地已經不需要以入夢的方式，睡夢中他也不會再被動地進入那裏，像被囚禁般困了他三年的夢中世界，今日終於擺脫了，趙小元就這樣沉沉睡去，睡得格外香甜，夢裏他見到了父親和母親，夢裏他一人一劍，大殺四方，夢裏啥都有，這是三年來，趙小元做過最美的夢。
清晨，明亮的日光穿透雲層照亮世界，趙小元早早起來將房間內門窗打開，一陣清冷的風將帶着淡淡青草香的清新空氣送進屋內。
或許是受心境影響，趙小元此刻神清氣爽，對未來充滿希望。
今天他沒有着手準備出攤的材料，晚上他有別的安排。
“趙小瑞，太陽曬屁股啦，快起床吧。”趙小元邊將準備好的早餐擺放在桌上，邊喊着妹妹起床。
“嗚..”房間內，趙小瑞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掙扎着起身，睡眼惺忪地來到門口，看着忙碌的趙小元哼唧道：“你大半夜不睡覺，偷偷跑我房間幹嘛，我就是被你吵醒了，才沒睡夠的。”
趙小元被驚得當下就是一激靈，暗自挑眉道：“那個，我晚上起來聽見你那邊有動靜就過去看了你一眼，嗯，就是這樣的。”趙小元有點心虛，沒想到昨天那麼小的聲響還是讓她發現了，她應該沒有發現我昨天不在房間裏吧？心虛的趙小元不等妹妹說話，就催促着她去洗漱。
“哼！”看着趙小元心虛的樣子，趙小瑞一陣好笑又好氣，哥哥從來沒對她撒過謊，窘迫的樣子是挺好笑的，可雖然能理解他有秘密，從內心來說還是希望他能告訴自己的。
趙小元見妹妹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糾纏，暗自舒了口氣，兄妹二人吃過早飯，趙小元幫妹妹收拾書包，她現在用的書包還是趙小元第一次出攤掙到錢買的，書包上印着青青草原和羊大王的卡通圖案，當時趙小瑞六歲，還在上學前班，趙小元故意買了大一點的書包，想着過幾年也能用。他一邊收拾，一邊對趙小瑞說著：“小瑞，今天第一天開學，放學我們不出攤了，哥帶你在外面吃，然後我們去買點新文具之類的。”
趙小瑞聞言感到有些詫異，哥哥摳門那是出了名的，買文具還可以理解，畢竟在趙小瑞身上他從來不扣，可不出攤還在外面吃飯就不正常了，上一次在外面吃飯還是去年自己生日的時候。
“噢，知道了。”雖然趙小瑞察覺到了什麼，但聰明如她還是選擇繼續裝傻。
靈城九中，班級
趙小元穿着夏季校服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感受着涼爽的秋風。
今天首日開學，學校並沒有安排課程，早上來到教室后，老師組織大家開展了喜聞樂見的大掃除活動，而從進入進入教室開始，趙小元就能感覺到一道充滿敵意的目光始終盯着他，順着目光看去，趙小元瞬時撲哧一聲樂出了聲。
盯着他的是鄰居王奶奶家的孫子，王水水，從小和趙小元一起長大，感情很好，但人到了叛逆的年齡，王奶奶的兒子兒媳又在外地經商，沒人能管得住他，再加之家裏條件優越，他靈城烏金區翠峰路片區第一富二代的名聲在外，漸漸地，王水水染上了一些社會習氣，不好好學習。
趙小元之所以看着好兄弟王水水就樂，是因為對方現在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半邊臉頰還高高腫起，原本就胖乎乎的大腦袋立馬上升了一個新的維度，一頭爆炸髮型還在秋風裏肆意搖擺，趙小元只是含笑不語地看着他，對於他臉上的傷視而不見，絲毫沒有好兄弟被人揍了該有的反應，原因很簡單，痛揍王水水的就是他趙小元本人。
事情的經過很簡單，昨天就是假期的最後一天了，王水水起了個大早買好了早飯等在趙小元家門口，如此殷勤不為別的，他要借來趙小元的暑假作業“參考參考”。結果也可想而知，想我趙小元剛直不阿，一身正氣，豈能與爾等鼠輩行此苟且之事，下賤。當時趙小元就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說的，其實最主要的是王奶奶平日裏對兄妹倆照顧有加，而王水水這臭小子不學好，總惹王奶奶生氣，趙小元存着心思想教訓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王水水聽了趙小元的話剛開始還嬉皮笑臉的以為是在開玩笑，結果發現這廝是真打算見死不救，隨即兩句話不對付兩人就幹了一架，王水水體態豐盈，平常保養有加，養尊處優，一副營養過剩的模樣，哪裏是趙小元的對手，三拳兩腳之後就敗下陣來，最終落得滿身傷痕，沒借到作業，還搭了一頓早飯。
此刻看着趙小元的欠揍表情，王水水一雙眼睛怒火熊熊，暗自咬碎了滿口鋼牙，頭頂本就爆炸的秀髮更是根根直立，完全是一副看見了生死仇敵的樣子，用網上的話說是，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來，同學們，安靜一下，現在把暑假作業交一下，各排的排長把作業收上來，大家就可以開始大掃除了。”
老師的聲音在班級里迴響，王水水的表情從“我誓與你不共戴天”到“別收我作業，別收我作業”無縫銜接。
排長拿着厚厚一沓收來的作業，走到王水水座位前。
王水水哀求的眼神同時被收作業的排長，站在講台的老師，還有正含笑看着王水水的趙小元同時收入眼中。
“王水水，你來我辦公室一趟！！”老師聲音嚴厲，怒氣隱而不發的語氣，已經可以預見等待王水水的將是什麼下場。
王水水再度回頭狠狠盯了趙小元一眼，由於轉頭幅度過大，王水水一頭爆炸髮型都在跟着抖動。
“噗哈哈哈哈！”趙小元終於還是沒忍住，破功了，甚至一度笑得以頭搶地，直不起腰。
待到大掃除快要結束的時候，王水水才帶着些許新傷回到教室，一回來就盛氣凌人地來到趙小元面前，看着正坐在座位上的趙小元，居高臨下地說道：“放學你別走，有種就跟我去學校後門的小樹林，今天必讓你血債血償。”可能是想到了什麼，王水水竟越說越得意“你要是不敢來也好說，只需要你把我的作業寫完，這個事就算過去了。”
趙小元想着王水水現在真的是一身壞習氣，小時候白胖白胖，憨憨得特別可愛，趙小瑞最喜歡欺負他，和他玩，想到這裏，趙小元就有點恨鐵不成鋼，一口答應下來：“好，放學見。”
或許在昨晚之前，趙小元還會在心裏嘀咕一下，如果去的話會不會吃虧，雖然說是好兄弟，現在的情況完全就是小學生吵架，王水水自然也不可能真的把他怎麼樣，但少年人總還是要個面子的，不過現在，趙小元已經不需要考慮這些了。
新學期的第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去了，趙小元在座位上，收拾好書本，起身向教室外面走去，王水水一路跟在他身後，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交流，形同陌路的樣子也讓趙小元心裏有些不舒服，心裏默默想着“一身臭毛病，今天必須給你扳回來。”
學校後門小樹林
趙小元和王水水相對而立，單看王水水的樣子，如果能配上經典的BGM的話，台詞已經呼之欲出了“岡田啟，硪與你恩斷義絕。”
反觀趙小元，嘴角含笑靜靜的看着王水水，等待他的下文，他也想看看，水水把自己叫來是做了什麼準備。
就在這時，遠處走來一人，身高一米八十左右，着普通衣物，光頭，看着有十七八歲的年齡，面目和善，細看眉眼間與王水水有些相像，他來到二人身前，探手搭在王水水肩膀上，聲音溫和的說道：“水水，表哥來了。”
得到表哥加持，王水水更是囂張得意：“趙小元，別說我不念舊情，你現在認個錯，把我的暑假作業寫完，不，不用你寫，你就借給我抄一下就行，這事就這麼過去了。”王水水還是想要給趙小元留下餘地的，所以主動放寬了條件。
“我承認你打架很厲害，但是沒用。”說話間，他伸出大拇指向著“表哥”點了點繼續說道：“這是我表哥，這麼說吧，河南回來的。”
趙小元看着來人，雖然不論怎麼看都很普通，但直覺還是讓他覺得此人不簡單，正思索間，聽到王水水的話，趙小元一時沒反應過來，一臉疑惑的重新看回王水水。
看到趙小元投來的目光，王水水暗自恨着趙小元不上道，自己已經給台階了他還不識趣，又因為自己裝出去的唄沒人接着掉地上了而感到一陣麵皮燥紅，正欲說話，他身邊“表哥”倒是神情自若地開口說道：“河南少林王楚楚。”
聞言，趙小元旋即恍然，一邊感慨水水家給男娃取名都這麼秀氣，一邊終於回想起來，這王楚楚周身氣場與應龍寺法通大師一脈相承，甚至還要更高深，也不知道這麼年輕是怎麼做到的，本就計劃前去應龍寺尋找煉體法門的趙小元見獵心喜，脫口而出道：“好，我答應你，如果我輸了，都聽你的，但如果我贏了，我也有一個條件。”
王水水看事情已經沒法收場，只能接下話來：“好，一言為定。”說罷，他還朝王楚楚看了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告訴王楚楚下手要有分寸，他對自己的表哥有絕對的信心，至於趙小元所說的條件，他壓根沒考慮過。
而王楚楚依舊面目溫和，只是向他點了點頭。兩人來到樹林間站定，
趙小元先發制人，邁步沖拳，直奔王楚楚當胸砸去，王楚楚被趙小元的來勢一驚，忙閃步後退，之前原本以為只是小學生打架，甚至可能都不需要出手的王楚楚現在不得不重新打量起趙小元，這一拳若是被砸實了，骨折恐怕是在所難免，震驚的同時，王楚楚心中暗自思忖，這難道是...
隨着趙小元的不斷逼近，王楚楚做出變招，左腿后蹬，右腿弓步向前，雙手握拳，雙臂疊於身前，與激烈的動作相比，口中意識平靜念到
“許願，金剛護體。”話音落下，一抹金光迅速攀上王楚楚全身，幾乎就在同時，趙小元一拳重重轟在王楚楚交疊的手臂上。
“當~~”一聲洪鐘大呂般的巨響徹底驚動了小樹林，撲簌簌地，本就接近凋敝的樹木抖落枯葉，群鳥受驚紛紛振翅而起。
王水水看着前方站在落葉中的兩人，震驚的長大嘴巴，快速地揉揉眼睛，完全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幕，表哥王楚楚厲害自己是知道的，可小元，他怎麼會，一時間王水水竟覺得這個世界處處都給他一種不真實感。
這一拳的交鋒后，趙小元直覺剛才一拳像是砸在了鐵板上，右手傳來陣陣鑽心的疼痛，整條右臂像是斷了一樣，無意識的抖動着。
要說最吃驚的就是王楚楚了，他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左臂，剛才擋下趙小元一拳的地方，-護體金光出現了一絲細微到不仔細看根本難以察覺的裂紋，而後，金光閃過，那道裂紋被修復如初。
這一次交手雖然只有一拳，但趙小元明白，勝負已分，現下他慣用手右手受制，沒什麼格鬥經驗的他其實已經沒什麼戰鬥力了。兩人默契地停手，都沒有再度出手的打算，王楚楚邁步來到趙小元身前，觀察了他的手臂並無大礙后，俯身低聲問道：“古武？”
趙小元一臉茫然，王楚楚看着他的反應，以為對方是不願承認，不想暴露自己身後的傳承，便微微一笑沒再多言。
這時小胖子王水水快步跑了過來，一來先問趙小元：“小元，你手沒事吧。”趙小元甩甩右臂：“沒事，問題不大。”
趙小元看着王水水關切的神態，心底暗自開心，果然，不管怎麼說，還是好兄弟啊，想着，他看向王楚楚，給對方遞了一個眼神，王楚楚自然心領神會，自家兄弟是什麼樣，自己當然清楚，之前不清楚情況，只當是給兄弟出頭，自然要立場堅定，現在既然看清了形勢，那該教訓王水水也絕不會手軟。
“這場比試，我輸了。”王楚楚就差捶胸頓足，一副不服輸的樣子。
王水水聞言一陣愕然，再看趙小元又是那種含笑不語的表情盯着自己也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但沒辦法，這妥妥的打假賽，自己也沒轍，只能梢眉搭眼的說道：“我服了，元哥，你贏了，提條件吧。”
趙小元笑意更甚，喜滋滋道：“我想看到一顆溜圓鋥亮的大光頭，你就給我剃光頭吧，小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