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偷渡
清晨，馬車的滾輪聲驚醒了王森，他立即警惕的俯身，看向身旁的李自忠。
老頭早就起來了，此時一雙虎目緊盯着不遠處道路上的金人商隊，滿是老繭的雙手緊緊握着他那把殘破的長刀。
王森曾詢問過為什麼他不重新撿一把，老人只是笑笑，撫摸着自己的破刀彷彿在看情人。
“老夥計，分不開了。”
商隊有十輛馬車，護衛超過三十人，王森心裏有點打怵，但見旁邊的老頭子穩如泰山便也不覺得心慌了。
怎麼說也是個領軍的大將，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官，但總歸不會這麼魯莽的……
衝上去？！
王森愕然的看着李自忠猛然撲出，一如昨天於屍堆中突然發難，幾十斤的戰甲形同虛設，絲毫無法拖慢他的速度，迅猛，又致命。
商隊先是被突然出現的李自忠嚇了一跳，但隨即發現只是一個人，頓時鬆懈下來，幾個自恃身強體壯的護衛迎了上來，當即和李自忠撞到了一起。
然而想像中的人數壓制並沒有體現，反而是李自忠身形飄忽，長刀揮舞幾下便輕易收割了他們的人頭。
“好快的刀。”王森暗自心驚，那幾個男子都着着甲，然而當李自忠的長刀碰到戰甲的時候，那戰甲便像紙糊的一樣撕裂了。
回想起之前自己總在心中吐槽糟老頭總抱着個破刀，此刻不禁小臉一紅，收起了心裏最後一點的輕視之心。
再看那李自忠，幾秒內便已經拉近了數十米的距離，商隊領頭的終於感覺到了危險，慌張的指揮剩下的護衛上前攔截，局面頓時變成了三十對一。
正當王森擔心之時，卻見李自忠的長刀突然泛紅，猛的怒吼一聲，王森登時便感覺一股懼意環繞心頭，當時是便想扭頭就跑，但終究自己的意志還是勝過了逃跑的念頭。
他離得如此之遠尚且如此，那些近在咫尺前一秒還在張牙舞爪的護衛，后一秒便面露驚懼，彷彿看見了牛頭馬面，呈鳥獸散。
但李自忠豈能放任這些金人逃離，他緊追其後，每一次抬刀便斬一人，三十多人沒有一會便全軍覆沒。
李自忠慢悠悠的走回商隊馬車處，除了護衛外商隊還有許多商人，此時也是龜縮在馬車下面，瑟瑟發抖。
王森屁顛屁顛的跑出來，迎面便是這等場面，只覺得肚子裏翻雲覆雨，剛穿越時忙着活命還不覺得，現在才算真正感受到了什麼叫血腥暴力。
李自忠看着王森捂着嘴跑到邊上去，嘴角勾起一抹壞笑，將已經嚇得肝膽俱裂的領頭拎出來，惡狠狠道：“想活命，就帶我過長城。”
領頭一聽，眼神中恢復了些許神采，忙不迭道：“好好好……”
李自忠不放心，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挑起一邊眉頭冷笑道：“你最好不要起什麼壞心思，如果讓我發現了，別的不敢保證，你肯定死我前面。”
“是！是！！”領頭被他嚇得大喘氣，卻又因為刀架在脖子上不敢動，只是一個勁的縮脖子。
李自忠鬆開領頭的領口，領頭頓時癱坐在地上，臉上冷汗直冒，只覺得閻王爺仁慈。
王森也吐完回來了，臉色蒼白不少，但好歹再看見無頭屍體不再吐了。
也可能是胃裏沒東西了。
“走吧。”李自忠揚了揚頭，踢了領頭一腳，說道：“加快行進速度，兩天內，要麼我過長城，要麼你過奈何橋。”
“是是是……”領頭的趕忙起身，
牽馬的沒了，他便招呼那些錦衣玉食的商人幫忙，一時間整個商隊的人都成了馬夫。
李自忠則鑽進了一個馬車裏，王森也跟着進去。
商隊很快重新上路，這次行進的速度很快，畢竟只有兩天的期限。
其實他們兩個昨天便已經遠遠的看到了長城的影子，但擔心被巡邏隊發現，便又往回走了許久，算上商隊本就行進緩慢，兩天時間趕緊趕慢倒是也夠了。
馬車內安靜下來，只剩下趕路的聲音，王森突然想起之前的一幕，好奇問道：“李將軍，您那招，是怎麼弄出來的啊。”
見李自忠臉上露出疑惑，王森連忙補充道：“就是刀身泛紅，您怒吼一聲……”
“啊，這個啊。”李自忠擺了擺手，彷彿什麼不值一提的事情：“不過是一種內力外放的表現形式罷了，每個人都不一樣，我殺的人太多，內力外放時自然讓人懼怕。”
王森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道：這還是個低武世界。
“怎麼樣？有興趣？我可以教你。”
王森聞言連連擺手，道：“不不不，我可沒那毅力，但我有一個朋友，他對這個倒是應該會很感興趣。”
他的腦海里浮現出楊軒的影子，那個將楊家槍練就到極致的青年，那個在現實世界便已經摸到內力門檻的武痴，想來如果到了這個世界，會是如魚得水吧。
而自己讀了十幾年的兵書，或許也能在這個世界有所作為，但當務之急，是先活下去。
靠着商隊的供給，他們倒是過了兩天豐衣足食的日子，但很快，長城的巍峨身影便從迷霧中破出，金人的長城，快到了。
“奉金兀王的命令，出塞與中原人交易。”
“交易什麼？”
“鹽巴，煤礦，武器裝備。”
“武器裝備？中原人會賣你？”
領頭抱着胸，一副嘲弄的模樣道：“中原人連自己的軍隊都能賣，武器裝備算得了什麼。”
此話引起了門衛們的一陣大笑，只是隨意檢查幾下了商隊的貨物便打開城門放行，臨走的時候門衛還塞給了領頭幾個碎銀，說道：“勞煩兄弟給我換點鹽巴回來，這段時間嘴裏淡出個鳥來了。”
“好，你放心吧。”
領頭和護衛交談的時候並沒有刻意迴避，王森兩人自然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看着李自忠表情不變，背地裏卻握緊了拳頭，王森在心裏為那個嘴碎的領頭默哀。
老老實實的過長城多好，非得擠兌中原人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