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王龍
爺女兩走進船艙下層，聽船長說，那個騎士就在這裏休息。
悶熱潮濕陰暗……這裏集齊了所有讓人不爽的要素。
門不用開，已經壞到了可以忽視的地步。
羅恩盤坐在雜物艙中心，還沒見到人影便開口：“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想幹什麼，我希望你離開。”
少女捏緊了爺爺的衣角，小聲道：“爺爺，我怕。”
“沒事，交給爺爺。”爺爺安撫了下孫女，然後咳嗽一聲清了下嗓子：“王龍大陸！王龍帝國！亢龍騎士！”
三個名詞說出來擲地有聲。
叮鈴哐當！
黑暗中一陣金屬的碰撞聲。
“請進！”
…………
燈已經打開，照耀在三人的中間。
羅恩藉著燈光看清楚兩人。
一個中年男人，穿着打些補丁的褐色麻衣外套，黑髮寸頭，濃眉、短須，耳朵又長又尖，明明只是一個中年男性的樣子，眼神卻給人一種能看透一切的通明之感。與羅恩面對面盤坐。
一個花季少女，着藍白色碎花連衣裙。同樣的尖長耳朵，不過比男人的更翹，更顯靈氣，水汪汪的大眼睛頂着細長濃黑的睫毛，銀色長發披在肩上，未經打扮的素顏模樣。大概是因為緊張，所以乖巧地跪坐在一旁，偶爾趁羅恩不注意的時候瞟他一眼。
“你為何會知道王龍大陸？”羅恩先試探性地開口，語氣平和，“你們也是王龍大陸出來的嗎？”
“騎士先生，您太着急了。”男人回道：“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薩洛斯。這位是我的孫女，阿雅。”
“嗨！”可能是習慣了羅恩普通狀態下的感覺，阿雅不再害怕，還舉手示意了下。
羅恩的視角在兩人身上來回切換，最終停在薩洛斯的身上：“我叫羅恩，如你所知，我是亢龍騎士，來自王龍大陸！你們呢？”
薩洛斯心裏的石頭終於放下，作為精靈族的先知、學者，其求真的慾望遠超常人：“看來，先祖記下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也都是真的。”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們是怎麼知道王龍大陸的。”羅恩聽完薩洛斯的自言自語，再次問道。
薩洛斯一晃神，注意力被羅恩抓回，一次回答兩個問題：“我們是精靈！從《普世錄》中知道的王龍大陸！”
“精靈族嘛……”羅恩點點頭。
那可以肯定，薩洛斯和阿雅都不是王龍大陸的人，王龍大陸沒有精靈族落。羅恩又疑惑道：“《普世錄》是什麼東西？還有，你們為什麼要來找我？”
然後薩洛斯又給羅恩說了下精靈族的《普世錄》，介紹裏面包含了天文地理無數種知識……
“我是精靈族的一名學者，受神偏愛，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先知能力。”薩洛斯繼續道：“先知能力告訴我，你需要幫助。而我，我會以提供給你的幫助，換取王龍大陸的知識。我想知道王龍大陸在什麼方向！以及怎麼去王龍大陸！”
編纂《普世錄》中王龍大陸這部分的精靈先祖，他並不知道去王龍大陸的方法。
只記載他是在海上經歷了一場特大的暴風雨，漂流了幾天幾夜才踩上王龍大陸的岸。
事後再經過那片海域，卻怎麼也回不去了。
“真稀奇啊。外面這麼和平的世界不珍惜，竟然想去人龍戰場。”羅恩搖頭表示不解，接着道：“很遺憾，我並不知道回去的路！”
“人龍戰場？人類和龍戰鬥，
太讓人好奇了。”薩洛斯深吸一口氣，認真問道：“那你是怎麼找到出來的路的？”
羅恩和薩洛斯對視一眼，同時說道：“10月24日！”
《普世錄》記載，王龍大陸非常大，海域也異常之廣，截止那個精靈學者離開王龍大陸的前一個晚上，他都沒有成功到達哪怕是看到過另一個彼岸。
直到某一天，精靈學者發現從10月24日開始，海風吹向會和平時不一樣，連續幾天變得無規律可循。
本着求實的心理，精靈學者準備了一年的時間，在第二年的10月24日出海，順着海風吹向駛進了一個水漩渦。
捲入後進入昏迷狀態，失去意識。
再次醒來后，已經到了外界……
羅恩的經歷則是這樣。在身體開始發生龍化后，他就減少了社交，同時盡量避免與朋友的接觸。
身上染着不解的怪症，早讓他看淡生死。再加上王龍帝國書庫相關的書籍已經被他翻遍，帝國大法師也拿不出任何辦法。
每日渾渾噩噩。
直到某天，在海上散心時遇到一個看海的當地老人。
老人說了一個很有意思的詞：“籠子”。
他把王龍大陸比喻成一個籠子。這引起了羅恩的注意，他倒是沒有想過，王龍大陸這麼大的一塊地方，竟然會被老人看成一個籠子。
便問其原因，老人說，他的小漁村裏有個傳說。
傳說有一個漁民救過一個海難倖存者。
那倖存者長相和他們大不一樣，皮膚極好，臉容精緻，耳朵尖尖，和故事裏的精靈一個模樣。
包括他本人也自稱是精靈，精靈和當地人成了好朋友。還用他的聰明才智改進了漁村的一些船隻漁網，為漁村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
但精靈卻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他一直宣稱自己來自外界。可沒人相信，漁民們普遍認為王龍大陸是世界上唯一的大陸。
精靈似乎是一種閑不住的生物。他馬上開始着手研究，研究出去的方法。但不管他造過多少艘船，最後都會失敗而歸。
但有一天，精靈悄悄地走了，這一次再也沒回來。那一天是10月24日。
很多人悲觀地認為精靈死了。但老人是個浪漫主義者，他認為，精靈沒死，前幾次失敗都能回來為什麼這次回不來？
極大可能是，精靈離開了這個“籠子”。至於為什麼沒回來，可能是外界更加美好吧。
羅恩對此事有了興趣，多方查證，最後相信了這個傳說，這個傳說的很多細節都相當精緻，沒有一絲破綻，讓人找不出來問題。
也就是說，漁村的傳說極有可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如果照老人所說，外界比“籠子”美好，是否外面會有他身上詛咒的解決方案。
於是，羅恩無聲無息地離開了王龍大陸。
撞巧他也成功了，如他所想，外界是存在的，但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好……
“看來，真的沒有回去的方法了……”羅恩略微失望點點頭，和薩洛斯對了一下經歷，基本可以確定那個傳說中的精靈就是精靈先祖。
“果然，精靈還是喜歡收集奇妙的知識，可以的話，真想去看看啊……”薩洛斯不甘心地苦笑一聲。
羅恩安慰他道：“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告訴你。雖然沒有滿足你的願望，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幫幫現在的我！”
薩洛斯想起之前和羅恩的約定，雖然沒有得到去往王龍大陸的方法，但他都這樣說了，自己不兌現承諾實在不好意思，便道：“知無不言。”
三人中間的光亮忽明忽暗，照在羅恩的面甲上，更添了幾分陰冷的氣息。
摘下面甲。
薩洛斯和阿雅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一瞬間各種複雜的想法湧上心頭。
“我能摸一下嗎？”阿雅直着眼睛問道。
“可以……”羅恩回道。
“嘶，好痛！”
被鱗片的片尾扎中，阿雅迅速把手縮回，嗦在嘴裏，不忘說道：“好硬！好鋒利！像刀一樣！”
看到羅恩的這個模樣，聯繫起他對待海賊的攻擊招式，一切也都變得合理了起來。
實在是羅恩面甲下的臉看起來太邪惡了，的確是一張會做出屠殺行為的臉。
刀似的鱗片和瀰瀰不消的黑氣，合著就是一大反派的氣場。但羅恩現在能坐在精靈面前和他們好好說話，也說明羅恩並不是壞人。
“這是什麼？”薩洛斯藏不住激動的心情，快速問道。
前所未見的景象，人類竟然能散發出有如魔王一般的氣場。
“龍鱗！”羅恩收斂下氣息，說道：“我把它叫做‘龍氣詛咒’，它已經纏了我很多年了。至於原因，我也不知道。”
“爺爺？”阿雅晃了晃薩洛斯，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
薩洛斯沒有回答孫女的問題，而是向羅恩再添一問：“他對你有什麼影響嗎？”
“我感覺，它的力量越來越強了，而且並不屬於我。不僅如此，我還要花耗大量體力去抑制這股力量的增長。歸總地說，目前影響也就只有兩個，第一是不斷削弱我的力量，第二是極大降低了我的能量轉化率。”
對抗海賊時的遊刃有餘，竟然還是抑制過的力量。
這就是亢龍騎士的戰鬥力嗎？
“等一等！”阿雅又插話道：“我不明白降低能量轉化率是什麼意思？”
羅恩解釋道：“從正常的食物中獲取的能量越來越低。也就是說，很難用麵包麵條這些食物緩解飢餓。”
阿雅用同情的眼神看過來：“那你會餓死嗎？”
羅恩慘然一笑：“呵呵，倒也不必用這種眼神看我啦！餓不死的，只是恢復的少而已。而且，自從染上‘龍氣詛咒’后，我開始能從生靈身上獲取能量了？”
“是嗎？怎麼獲取的呀？”感覺情況並沒有這麼糟，阿雅趕緊追問。
此時卻被薩洛斯打斷：“別問了，阿雅。”
“喔。”阿雅努嘴歪向一邊，又乖巧地坐回原來的位置聽兩個大人講話。
此前的薩洛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腦海中，找到幾個相關要素聯繫起來，對羅恩開口道：“我沒聽過什麼‘龍氣組織’，但我這裏有《普世錄》上記載的一個故事……你應該會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