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吾道不孤
棺材板蓋上那一刻,張川頭暈目眩,竟然在夢裏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附近響起清晰的哭聲。
“嗚嗚嗚,三兒哥,你醒醒啊,你不要嚇我啊……”
“這裏好黑,好冷,我好想回家,三兒哥,沒有你我咋辦啊!”
男孩哭訴的同時,有一老者安慰道:“沈樹,你放心,既然你得到了老夫的傳承……”
張川此時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誤以為自己又掉入了另外的一個夢境,奈何這回連自由活動都不得,只能被迫躺平。
那名為沈樹的少年,出口成章。
“去你媽個象拔蚌的傳承,你個千年老烏龜,躲起來幹嘛,有種就出來把我也給殺了啊,別在哪裏假惺惺的裝老好人!”
“我們只是到望海崖下邊釣魚罷了,誰知被你這老鱉給掀翻了船,媽呀,救命啊,我不想當水鬼啊!”
少年沈樹的這一番話,激怒了老者,“哼,豈有此理,若不是此間只有你一人安然無恙,老夫又怎會選你當我派之傳人。”
“你個老烏龜把我當三歲小孩了嗎?被封印在此岩洞上千年,能是什麼良善之輩!”沈樹反駁道:“我和張三哥不過路過此地,你竟然放黑霧偷襲我,要不是我爹爹此前送我一塊護身五色飛石,早就和張三哥一起躺板板了!”
張三?
這是在說我嗎?
不過聽你這一么一說,如果這老者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你這般激怒他,恐怕自絕後路啊!
“呵呵,區區末等靈石製成的護身符,能抵擋住夢魘霧瘴?哎,天命如此,我就不跟你多計較了。”幽閉的空間內,回蕩着老者黯然的嘆息。
“我東海淵冢,數千年前,也是東界足以抗衡龍宮之輩的存在……我已分出最後一絲魂力融於你體中,日後待你修為精進到一定境界,便可無師自通學習我派傳承。”
對於老者忽然的語重心長,少年沈樹似乎並沒有當回事,反而問道:“你能送我回家嗎?”
“回家?此事自然可以,但日後守護家園的重任,也就交於爾等了。”
“老烏龜,那張三哥呢?”
“他?夢魘夜叉衝破封印之時,他首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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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沖,又是凡人之軀,自然……自然,咦?這小子的神魂又凝實了,怎麼會這樣?莫非……”
“莫非什麼啊!老烏龜你怎麼這麼喜歡啰里吧嗦的!”沈樹不耐煩道。
而張川,雖然依舊躺在地上,但他覺得神識愈發清醒。
與此同時,他覺得自己又被人憑空托起懸在空中,甚至像是烙煎餅一樣翻了一轉。
甚至還察覺到自己後背的衣物被撕裂了。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這是天命呢……”
張川被老者托起懸空的時候,沈樹又驚又喜,儘管他口中的老烏龜自稱是多麼厲害的隱世門派之人,還不得已收下他這個不成器的徒弟,但他覺得對方只是蠱惑人的妖怪罷了。
他一直表面上與老者談話周旋,另一邊手裏緊握着那塊自家老爹從金山寺重金求來的五色飛石,直覺告訴他,因為那塊五色飛石,妖怪才不敢接近他,而他一直守在張川的身邊,就是不想自己的小夥伴被妖怪給吃了。
沈樹漸漸意識到,老烏龜真沒有詐他,也沒有對他們出手的意思。
張三哥沒有死,他們也許還能回到建鄴城。
而在沈樹看不見的另一邊,張川被撕去衣物的後背,有着一道奇怪的紋身……陰陽魚在他後背上呈順時針旋轉。
地上的碎衣物,還伴有細碎的符紙。
老者在黑暗中喃喃自語,說著一些張川和沈樹都聽不懂的話。
最後,他暗中出手將張川背後的陰陽魚圖案給縮小成硬幣大小,更是從後背給轉移到其他不可描述的位置。
這一切,張川和沈樹都毫無察覺。
“吼……”
一聲巨獸嘶吼從深處的黑暗中傳來,震得張川和沈樹頭暈腦脹。
老實說,張川很討厭這種神志不清的感覺。
“我該回去了,逃出一批夢魘夜叉,想來在外面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就交給當世人解決吧。”
“你們二人出去后,切莫浮沉於凡間,盡量拜入仙門,這天下的太平,一千年,也就這麼短,下個一千年又會如何,就看你們的了。”黑暗中,老者多愁善感道。
然而,無論是張川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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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樹,都不理解這陌生人的情感表達,因為沈樹想着怎麼能離開這個鬼地方,而張川自以為他還在奇怪的夢中。
“嗡……”
沉悶的響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沈樹手裏握着五色飛石,藉著五色飛石發出的一點光亮,又一手緊抓着懸在空中的張三的小腿。
在沈樹的視線前方,原本好似無盡的黑暗中,露出一張詭異的面孔,猩紅的四角眼,似笑非笑的嘴線,口中好像含着一個漩渦,漩渦釋放的巨大吸力將他與張川一齊往巨獸口中拉過去。
“可惡的老烏龜,還說你不是妖怪,竟然想吃了我!”沈樹怒火中燒,卻因風速太快而說不出來。
等他閉目以待妖怪的牙齒咬碎他的身體的時候,除了像是被大人提起甩來甩去般不適外,一點痛也沒有。
幾息之後,沈樹和張川躺在了東海灣的沙灘上,旁邊還有一個翻了的木舟。
而他回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張恐怖的面孔,和東海灣望海崖上的巨龜雕塑如出一轍。
那不是妖怪,是龜仙?
他和張三出海的時候,還是早晨,現在已是深夜時分,但他看到近處的海面上倒映着許多跳動的火苗。
抬頭一望,沈樹見到了海崖上舉着火把的父老鄉親,以及海崖上沒有了頭的巨龜雕塑。
而一旁,昏迷許久的小夥伴張三艱難地爬了起來,對他說了句:“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沈樹喜極而泣,那個帶他抓蛙養龜的孩子王,沒有死。
“三哥,你真的沒事啊!”
“你在跟我說話嗎?我叫張川啊。”張川此時穿着一個汗衫,前面光着的,後背也涼颼颼的,而且後背上還粘着砂石,他順手拍了拍,越拍越覺着不對勁。
在夢中,自己摸自己,可能還有些觸感,但這砂石的觸感也太真實了點吧!
所以他忍不住問了問眼前的小朋友:“你知道這是那裏嗎?”
“東海灣,望海崖。”
沈樹愣了一下,他覺着眼前這個張三哥,像變了個人似的。
更奇怪的是,當沈樹說完“東海灣,望海崖”這六個字后,張川突然抱頭蹲下,甚至還在地上來回滾了幾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