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四十五

胡樂猛地從床上坐起,認定白生一定是失蹤了。這麼多天過去,就是倒背也能背出他的手機號碼,直到關機提醒,沒有哪怕是一聲音訊。在床上躺了半天,想着是不是要報警,人是不是失蹤了,還是其他情況。

電話接起,男聲,語氣比胡樂還懶,兩人一通話,像是兩個病友望着窗外夕陽的唏噓。

胡樂說:“我這有人失蹤了可以報案嗎?”

警官說:“超過四十八小時沒?”

胡樂說:“應該超過了吧。”

警官說:“到底超沒超過,超過了才能立案。”

胡樂說:“超過了,過年到現在一直沒見人。”

警官說:“失蹤的人叫什麼?”

胡樂說:“白生。”

警官說:“男的女的?”

胡樂說:“男的。”

警官說:“年齡。”

胡樂說:“二十多。”

警官說:“高矮胖瘦?”

胡樂說:“不高不瘦。”

警官說:“你是他的誰?”

胡樂說:“是,算是他的朋友吧。”

聲音停頓了幾秒,警官說:“你讓他父母來。”

胡樂說:“我聯繫不到。”

警官說:“嘖,這個白生,是哪裏人?”

胡樂說:“不清楚沒問過,應該是本地的吧?”

警官說:“他平時住在哪裏,你是通過什麼樣的方式發覺他失聯的?”

胡樂說:“不知道,年前我們說好過完年出去擺攤,電話一直沒打通。”

警官說:“那你能不能設想一下他可能會出現的地方?”

胡樂說:“呃,不能。”

警官說:“再確認一次,是你報的案,你說這個人失蹤了,而你是他的朋友,但是你就只知道他叫白生,我再問你,你確定你是他的朋友?”

胡樂說:“我不確定,我覺得是,朋友再怎麼好,也保持距離嘛。”

警官說:“好,你把你所在的地址說一下,我們會派人去核實具體情況。”

交代完后,胡樂感到有些忐忑,選擇用電話,本來就是為了避免見面。半個小時后警察來了,六七個人,全都穿着便服,當場把胡樂制服在地,幾番折騰后,幾人里稍微瘦小的從胡樂房間走出來,他說:“老大,沒有,裏面就一張床,牆壁都是實心的。”

胡樂身旁的人說:“黃警官,和你說了多少次,上班就要有上班的樣!”

他指了指胸口上的黑匣子。

黃警官說:“是!隊長!”

隊長說:“仔細點,指不定是他自己給補上。”

胡樂說:“我真沒有,裏面放一張床就夠擠了,哪還能有地方藏?”隊長說:“你現在才肯鬆口,帶回去做筆錄。”

胡樂說:“我松什麼口啊我。”

警局裏,白熾燈懸挂着吊在桌子上方,仔細看能看到輕微的搖晃。

黃警官坐在胡樂對面,神情嚴肅。他說:“你好。”

胡樂說:“你好。”

黃警官說:“我姓黃,你可以叫我黃警官。”

胡樂說:“警官好。”

黃警官說:“剛才是你報的失蹤案?”

胡樂說:“是我。”

黃警官說:“那我就不和你廢話,從你報案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二十分鐘,我們的出警速度及現場勘查,都能夠說做到位了。現在我先和你簡單的說一下經過我們專業的分析得到的結論,我們從一場失蹤案件,

通過模擬推演,初步確認這是實是一場凶殺案件,而你,胡樂,就是我們的第一嫌疑人。你不要說話,聽我說完。”

胡樂點點頭。黃警官繼續說:“從你在電話里的口供來分析,你和白生約定好過完年後一起出去擺攤,根據我們現場勘查的結果,你們賣的是秋衣褲,然後你進這批貨的日期是兩周前,也就是說從你進這一批秋衣褲到現在你已經有兩周的時間沒有照常進行擺攤經營。緊接着我們又從你的抽屜里找到了一張雜耍表演的傳單,根據上面的地址知道,你和白生是做江濱路段的生意,這我也先和你說一聲,江濱那段路現在不準擺攤,剛才說的班子前兩天已經沒收了作案工具。”

胡樂說:“我們在那擺好久了。”

黃警官說:“新規!說了你別說話,聽我說。是這樣的,你報案的白生這個人,由於你給的資料模糊,現階段還不能鎖定目標,但根據以往的有關案例分析,初步分析,這個叫白生的人極有可能已經死亡,因為以往有不少賊喊捉賊的作案手法,所以我們不得不重視。”

胡樂說:“理解理解,但是——”

黃警官說:“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案件處理過程中是有不當的地方,但是並無不妥。”

胡樂說:“可是——”

黃警官說:“抓緊時間配合警方工作,有什麼好可是的。”

胡樂低聲說:“是。”

黃警官說:“你和白生之間,兩人有什麼過結嗎。”

胡樂說:“應該沒有。”

黃警官說:“有,還是沒有!”

胡樂說:“沒有。”

黃警官說:“你們兩個最後見面是什麼時候。”

胡樂說:“年初一前兩天。”

黃警官說:“日期!”

胡樂說:“不記得,日曆上就有。”

黃警官說:“荒唐!”

又說:“你們見面時發生了什麼。”

胡樂說:“他送來一盒餅乾,在我樓下按喇叭,我下去拿。”

黃警官說:“餅乾呢。”

胡樂說:“吃完了。”

黃警官說:“他為什麼要送你餅乾。”

胡樂一時語塞,為什麼呢?算是年貨嗎。他說:“員工福利吧。”

黃警官手裏的筆敲在桌上,一字一頓,說:“你說過你是他的朋友。”

胡樂說:“他是我朋友。”

又說:“你們什麼時候派人去找他?”

黃警官說:“你是想和我們做遊戲找刺激?”

胡樂說:“不明白。”

黃警官說:“我們初步懷疑你行兇後藏屍。”

胡樂說:“有點恐怖。”

黃警官的筆又點在桌上。他複述,說:“有點恐怖。”

胡樂說:“現在的重點不是應該去找人嗎?”

黃警官盯着胡樂的眼睛笑,越躲閃,越耐人尋味。

胡樂扣了扣眼,沒有眼屎,感到自己的幽默過於老套。

胡樂說:“我現在能走了嗎?”

黃警官把胡樂的行為都記錄下來,順着說:“很急?”

胡樂說:“不太急,就是想走了。”

黃警官說:“在這裏你沒有權利說想走或是不走。”

胡樂說:“我是來報案的,不是來投案的,你們沒搞清楚。”

黃警官說:“所以你現在就要配合我們進行結案。”

胡樂說:“我還能不能回去?”

黃警官沒有回答,門響了,走進來一個人,不避諱,說是外面帶回來一群人,幾個老外,因為互相看不順眼動的手。

黃警官眉頭緊鎖,說:“打架,那老外同志有沒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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