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無所有者總是渴求光明
安格瑞從來沒有想過，有人只是憑藉著歲月沉澱的氣勢就能壓的自己喘不過氣，這和祂最後一次看到那個坐在孤獨的鐵王座上哀嚎的老人完全不同。
暫時滿足了飢餓感的奧古斯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躺在地上喘粗氣的安格瑞，就像是一條在岸上絕望呼吸的魚。
奧古斯都覺得這種感覺就很複雜，這幫傢伙是抱着殺死自己的決心幹掉自己的，但祂們確實在無盡的孤獨里解救了自己，雖然是以漫長的沉睡為代價的。
奧古斯都慢吞吞的蹲下，對着安格瑞說道:“親愛的，好久不見。”
看着安格瑞強裝鎮定的表情和眼睛裏藏不住的恐懼，奇怪的笑容在奧古斯都的臉上浮現。
“還記得嗎？我們曾在玫瑰領里生活，那段時間是那麼快樂，你總是追在我後面叫我哥哥。”奧古斯都繼續自說自話，祂眯着眼睛讓安格瑞看不清楚自己的眼睛。
安格瑞擠出一個微笑，用祂比哭還難聽的聲音說道:“兄長，我和格萊利都好想你。”
“哈哈！我也是，我也好想你們。”奧古斯都拍了拍安格瑞的臉，然後站起來向露西菲亞和梅麗莎的方向走起。
梅麗莎在露西菲亞的懷裏，有些害怕的看着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神，露西菲亞安撫着懷裏亂動的梅麗莎，微笑着說道:“父親，歡迎回家。”
“我還是更喜歡你叫我爸爸，寶貝兒。”奧古斯都按住露西菲亞的腦袋，對露西菲亞說道:“我很抱歉寶貝，我錯過了你最美好的童年。”
“現在你想和爸爸一起去旅行嗎？”奧古斯都用一種慈愛的眼神看着坐在輪椅上的露西菲亞，盡量用溫柔的聲音對她說道:“讓我們一起去找到復活你媽媽的辦法，我們會成為最幸福的一家人！”
露西菲亞用力抓住梅麗莎的袖口，奧古斯都能看到她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的指節。
“爸爸，我想我的學生還需要我？”露西菲亞因為緊張而有一點結巴:“也許，也許瑪姬會願意和您一起旅行？”
格萊利像鹹魚一樣翻身，打破了尷尬的氣氛:“哥哥，我想死你了！你都不知道，沒有你我們活得就像是下水道里的爛老鼠。”
“是嗎？”奧古斯都轉過身看向這個像瘦老鼠一樣的傢伙說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你是說這個嗎？”格萊利舉起自己皺巴巴的嬰兒手，對奧古斯都笑着說道:“我被夢境那個小傢伙抓住了，那隻小老鼠的報復心比我想像中要強很多。”
“夢境？”奧古斯都疑惑的問道:“你是指夢境神么？”
“對，就是你剛剛吃掉的那玩意，祂應該是那隻小老鼠的一部分。”格萊利把自己的小短手放到打腦袋上，短短的手臂只能遮住祂的一隻眼睛。
奧古斯都咽了咽口水，有一點犯噁心，然後祂鄒着眉頭對格萊利說道:“你的比喻聽起來很噁心。”
格萊利“咯咯”的笑了兩聲，對奧古斯都問道:“對不起，那你打算怎麼處理我們這些失敗者？”
隨着格萊利問出不知死活的問題，房間裏的氣氛瞬間凝固，安格瑞強行拖着重傷的身體站起來，往出口的方向靠攏。
奧古斯都開心的看着大家的反應，大聲的問道:“什麼懲罰？我們難道不是親人嗎？”
“為什麼要記住以前的的錯誤不放呢？時間能夠磨平一切，不是嗎？”
安格瑞挪到了出口的位置，卻發現自己甚至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往前一步，
無數隻眼睛從虛空中睜開，祂們的瞳孔沒有聚焦，甚至還在無規律的顫抖着，但安格瑞知道祂們都在看着祂。
“但我需要我的家人們幫我一點小忙。”奧古斯都聲音冰冷，嘴角揚起使徒們久違的瘋狂笑容:“我需要你們在這片大地上重新播散我的榮光，我要你們幫我找猶塔和他的復生會。幫我找到研究復活儀式的學者……”
安格瑞有些崩潰了，祂大聲的叫喊道:“在現在的聖歌教派的監視下，你想要恢復你的信仰是不可能的！”
“你不要以為你吃掉了夢境的分身就能在這個世界無所顧忌！祂現在是還在我們聯合封印中展現出來的力量！這甚至只是祂的一個分身！微不足道的力量的一部分！”
然後，虛空中開始生長出一張張狂笑的巨大嘴巴，從祂們張開的嘴裏能看到哪些不規則生長的可怕牙齒。
這一次，房間裏的人都看見了，從虛空中生長而出瞳孔顫抖的巨眼和狂笑不止還在流口水的嘴巴。
沒人想笑，因為祂們想起了奧古斯都為了復活梅菲利亞有多瘋狂。
就在這個時候奧古斯都帶着溫和的笑容，對他們說道:“別緊張，我只想要復活梅菲利亞。”
“我可不想恢復我的信仰和榮光，你們知道我想要什麼！”
“所以！去告訴還活着的使徒！來玫瑰領找我！否則我會讓祂們記起背叛者的下場。”
等祂們回過神的時候奧古斯都已經從這個房間消失了……
“那麼，我們是不是又要開始工作了？”安格瑞用赤色火焰重新製造出兩條新的手臂，還粉嫩的手臂優雅的撣了撣自己因為戰鬥弄髒的禮服，樣子說不出的滑稽。
露西菲亞像擼貓一樣安撫懷裏哇哇大哭的梅麗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后說道:“祂只有這些要求你還不滿足？我們能活下來不都全靠祂放過我們嗎？”
“對啊，還奢求什麼呢？”格萊利放心的抓了一把因為剛才戰鬥掉下來的石頭，像嚼糖豆一樣咯嘣咯嘣的嚼了起來，還轉頭對露西菲亞問道:“你們帕拉梅拉高原這裏有什麼好吃的特產嗎？話說你們是不是還有晚餐在樓上沒來得及吃啊？”
露西菲亞抓了抓梅麗莎發頭髮，不斷的擦拭梅麗莎臉上的淚水:“對了，失陪了兩位叔叔。”
“我想我和父親還有晚餐沒有吃完，我想他現在在那裏等我。”
“再見……”
露西菲亞轉動着輪椅退出了群聊，安格瑞看着眼前只知道吃的格萊利，握緊了拳頭。
就在安格瑞的拳頭要落到格萊利身上的時候，格萊利突然說道:“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看我們獲得了自由活動的權利，還不用擔心夢境神會突然出現把我們做掉。”
“我們行走在陸地之上，播撒屬於主的榮光，這沒什麼不好。”
“至少我們不用跟着一個傻子看着祂犯傻。”
“也不用藏在洞穴里祈禱”
“夢境神還在吸取我們的力量，我們會被抽干然後死去！”安格瑞紅着眼睛，沒了往日貴族的風範，祂說:“我只想要自由活着的權利！我想要為我自己而活！”
“而不是當做我哥哥的走狗，一輩子活在祂的陰影里！”
格萊利把嘴裏的石灰咽進肚子裏，對安格瑞問道:“為什麼這麼難以接受呢？”
“我可從來沒有走出過你們的陰影，我不也一樣活得好好的嗎？”
“你難道沒有想過走出這個陰影嗎？”安格瑞收回了祂的拳頭，嘲諷道:“如果沒有的話你就不會和我們一起選擇謀殺祂！”
這些話說完之後，兩個人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沒有再說話了……
在祂們的世界裏都只剩彼此了，傷害彼此只能讓祂們再次一無所有……
最後在沉默中，一個穿着侍女服裝，扎着丸子頭的小女巫打破了祂們的沉默。
“老師準備的晚餐已經準備好了，你們準備去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