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預言

千里香坐到對面，娓娓道來：“前些日子，有人來找我預測一下未來，對方要測算的是五十年後的晚年生活，於是我就看了一眼水晶球，可怪事就發生了。”

“怪事，什麼怪事？”

“理論上來講，我能看到無限的未來，沒想到那天竟然失敗了，什麼都看不到。隨後，數次的嘗試讓我明白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五十年後會有一場災難降臨，它將我的預測上限鎖定在了這個範圍內，令我無法捕捉到之後的影像。所以我推斷，這場災難的毀滅程度是極其恐怖的，可以稱得上是人類的末日。”

“哦，那之後就真的是一片空白嗎？又是什麼導致的呢？”

“霧氣，我只看到白茫茫的霧氣，或者說那是硝煙，瀰漫了整個世界。至於導致的原因，我覺得可能是戰爭，也可能是疾病。”

聽到這裏，姜雨輕蔑地一笑，心想這不是廢話么！隨便在大街上拉一個人，你去問他世界末日的原因，恐怕回答都會是戰爭或疾病。

所以，即便千里香說的一本正經，他也沒把女人的話放在心上，反而攤開雙手，故作驚訝地問：“難道這不是預示着一種嶄新的局面嗎？”

其實在姜雨的心裏，除了對千里香冠冕堂皇的回答排斥之外，還有另外的原因。因為他覺得末日預言多數都是騙人的，有些人雖然也精準地預測了一些事情，但一涉及到世界末日上來，根本就沒人能說的准。

最著名的，莫過於法國預言家“諾斯特拉達姆斯”的《百詩篇》上關於1999年的末日預言，當時很多人都深信不疑，結果那一年並無異常。

而最近的一次，2012年的瑪雅預言，更是讓不少人提前花光了積蓄，導致後來只能與盒飯為伍。所以對於此種言論，他是完全不信的。

“嶄新的局面？這不太可能！”千里香自信滿滿地說：“不論是重生還是輪迴，我都能看到，既然我看不到，那就說明……”

“說明什麼？”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彎曲一根手指，挑逗似地勾動，示意對方靠近。

姜雨會意，把頭探了過去。雙方的鼻子離的很近，女人這才小聲地說：“說明我們這顆星球根本就沒有未來。”香氣醉人，更兼她的語氣柔媚，一句話像彈簧一樣將男人的頭彈回到原位：“那……有破解的方法嗎？”

“對不起警官，我只負責替人解答疑惑，其餘的事情一概不管，要說的只有這麼多，而且，我覺得你對我的話也沒多大興趣。既然這樣，想走，大門在那邊。要看美女，我留下。喝咖啡，我請。警官請自便，哦不對，是……姜隊長。”

女人最後說的話令姜雨大吃一驚，整個人木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此時的他，就像是一隻下了蛋的公雞，赤裸裸地暴露在老母雞的面前。

這時，一個身穿半袖白襯衫的男人走過來，算是替他解了圍。這人的儀錶整潔，小肚微凸，神情自若，初步去判斷，應該是中過彩票。

他來到女人旁邊，落落大方地說：“美女，一會兒能請你喝杯咖啡嗎？”這傢伙根本不看姜雨，完全視為透明。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這傢伙尖嘴猴腮的，長得很像一隻黃鼠狼。不巧的是，千里香不是雞，她是傳說中的鳳凰。

“可以，”女人仍在盯着姜雨，語氣如冰：“不過要看你有沒有這個運氣。”說話間，她柳眉挑動，杏眼幽幽，似有掌控天地之勢，

撼動蒼穹之力。

“哦，什麼意思？”

千里香叫來一名服務員，耳語了幾句。服務員走去前台，拿來一副撲克牌。

女人將牌取出，攤展在手中，隨後找出一張蓋在了桌子上，說道：“先生，請隨便說出一張牌，如果和我選的不一致，我便答應你的任何要求。”

聽到“任何要求”這四個字，男人笑的一臉猥瑣。

他瞟了一眼紙牌，發現並不是新的，靈機一動，說道：“美女，我知道你有預知的能力，但我不相信你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麼，我也不相信你會魔法，既然你讓我隨便說，那我告訴你，我選的是廣告牌。”之後，他以一種盛氣凌人且臭不要臉的姿態，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女人。

千里香的表情依舊，淡若清雲。

幾秒鐘后，她把牌往桌邊一推，繞過餐桌，將男人甩在身後，對姜雨嫣然一笑，說道：“時間輪迴，天地萬物，在我的眼中如過眼雲煙，看多了你自然會明白。末日也好，失蹤也罷，姜隊長，我勸你不要太在意，這樣只會平添煩惱。”

姜雨無心揣摩女人的話，迫不及待地傾斜身體，去看千里香後面的男人。因為他知道，對方這話不單單是對自己說的，也是給後面人聽的。

女人的舉動讓男人很沒面子，他迅速翻開桌上的紙牌，舉在手中。看到之後，他的表情凝固了，像是塗抹了一臉的膠水，僵硬地說出三個字：“打擾了！”

姜雨從男人的言表中得知了答案，也極為震驚。此時此刻，被中央空調所覆蓋的咖啡廳里十分涼爽，他卻感覺到額頭上有汗珠滴落。

千里香，就像一朵在懸崖峭壁間盛開的玫瑰，不論旁人選擇站在什麼角度去看，卻始終阻於險勢，不能窺其全貌。

她那雙眼睛似乎真的能看穿一切，將所有人的命運牢牢地攥在自己手中。這個末日預言的始作俑者，擁有着和預言本身一樣，神秘莫測的言談舉止。

姜雨站起身：“領教了，今天就到這吧，謝謝你的答案，下次一定來捧場。”說罷，他不給對方撘話的機會，轉身便走。

來到室外，姜雨貪婪地呼吸着空氣，隨手買了一瓶礦泉水，邊喝邊想。

看來，千里香不但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更有讓所有男人神魂顛倒、供其驅使的手段。來這裏的人肯定不全是衝著咖啡來的，這女人的魅力起了不小的作用，也許有且也只有警察，這個締造真正男人職業的從業者才能不被她迷惑。嗯，是這樣的。

剛想到這，遠處突然傳來熟悉的呼喊聲：“隊長，傻站着幹嘛呢？走，進去喝杯咖啡，順便欣賞一下美女。”

姜雨聞聲看去，那居然是何偉。

他說完以後根本不考慮自己是否回應，而是哼着小曲兒，自顧自地走了進去。看着那種得意忘我的嘴臉，氣的姜雨把剛喝的一大口水全都噴了出來。

正巧，對面經過一個推嬰兒車的女人，這一口水不偏不倚地全都落在了嬰兒的頭上，導致那孩子立刻大哭起來。暴躁令他把手上的半個香蕉，憤怒地扔了出去。

一個趕公交的人，眼看就要跑到車前，正好踩到那半個香蕉露出的香蕉皮上，頓時俯身栽倒，出於本能反應，他拉住了剛剛步入車門內的乘客的衣角。前者的腳尖剛剛站穩，哪受得了這突來的重壓，大叫一聲，仰面朝天倒在了後者身上。

街邊一陣騷動。姜雨看到這一波連鎖反應，惱羞成怒，站在咖啡廳門口大喊：“何偉，你個小兔崽子，給老子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