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獎勵
陸肆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這個夢極具荒誕主義的色彩。
在夢裏,陸肆變成了一種奇形怪狀的不明生物,非要用語言去形容的話,那是一隻長他自己腦袋的紅色蝙蝠。
他倒掛在漆黑一片的洞穴中,聽着旁邊的同伴們在嘰嘰喳喳討論着什麼。
那些同伴同樣長的一言難盡。
“我覺得還是羊血好喝。”喜羊羊腦袋的蝙蝠說。
“羊血?!哦,天哪,你怎麼會喜歡那種東西!”KFC老頭腦袋的蝙蝠一臉的難以置信。
“你根本不懂什麼是真正的美味!”
“呵呵,我不懂?真是天大的笑話!我用我的味蕾標準已經征服了全世界!”
“你吃的東西就是垃圾!小蝙蝠的爸爸媽媽都不肯它們吃你那些玩意!”
“別吵啦別吵啦!”腦袋圓滾滾雪人模樣的蝙蝠出來勸架,“你愛我我愛你……”
忽然間洞穴一下子亮了起來,蝙蝠們紛紛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尖叫聲,四散着到處亂飛,驚恐異常。
一個頭帶探照燈的人形生物走了,除了腦袋上的探照燈以外整個身體都是黑糊糊的影子。
“嘿嘿嘿……”黑影發出怪異的笑聲,“禁止食用野味,特別是蝙蝠!”
黑影的聲音很奇怪,就像是各種雜亂無章的無意義音節拼合在一起,更奇怪的是陸肆竟然能讀懂它在講些什麼。
它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把加特林,獰笑間槍口火光流轉,對準了周圍四散而飛的怪異蝙蝠。
“砰砰砰!”
慘叫,悲鳴,黑暗與光交錯之間奏起一曲混沌樂章。
……
“Pong!Pong!Pong!”
“別開槍,我投降。”
陸肆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嘴裏喃喃了一句。
然而那聲音愈發的響亮和急促。
就算是加特林也不能有無限子彈的彈夾吧,這是一定是開軟件了。
陸肆這樣想着。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感知覺和思維以着極快的速度迅速回歸。
陸肆明白了,那不是什麼加特林開火的聲音,而是一陣陣敲門聲。
“唉。”
陸肆嘆了一口氣,捂着腦袋走出了房間。
他的腦袋還是有點暈,不過比之前要好上了不少。
“安安,你什麼時候回家還要敲門了,自己怎麼出去的就怎麼進來唄。”
陸肆打開門,語氣里不無抱怨。
“安安去哪裏玩了呀?”
昏暗之中,女孩的瞳孔泛着暗紅色的血光,聲音酥軟而柔媚。
“裴小姐?”
陸肆愣了一下,裴離都已經拖着一個小行李箱從他的身旁擠進了屋子。
“乂,裴小姐,換鞋換鞋!”“我脫了,沒穿。”
“陸肆,你不會睡了一個下午了吧。”
裴離都自顧自地走到客廳的沙發上躺下,套着白襪的小腳丫子搭在一起,用一隻手撐着頭懶懶地看着陸肆。
她穿着淡藍色的束身短裙,修長的雙腿上套着薄薄的白色長筒襪,白絲和搖曳的裙擺之間是一片白皙誘人的絕對領域。她那暗紅色的頭髮也不再披散着了,而是紮起了兩個一高一低的雙馬尾,氣質一下子變得清純了起來。
然而骨子裏的那股柔媚依舊揮之不去。
這就是傳說中的純欲天花板?陸肆想着。
不過他更好奇的是在這寒冬臘月的時候這麼穿難道不冷嗎。
“這不是昨天和你喝酒喝太多了嘛,一天了都還沒緩過來呢。”
陸肆摁下了牆邊的開關,燈光亮起,客廳里一下子明亮了起來。
“你確實應該鍛煉鍛煉身體了。”裴離都說道。
“不過就算你睡了一下午,我們晚上也要早一點睡覺哦。”
女孩朝着陸肆眨了眨眼睛。
“額……所以裴小姐,你早上說的都是……真的?”陸肆一時間不知道作何感想,這一瞬間他的腦子裏閃過了無數小說影視劇的橋段,什麼極品老婆愛上我,富婆我們不可以……難以想像這種狗血的橋段真的會出現在自己的生活當中。
果然,藝術來源於生活,但是後半句陸肆就不太認同了。
生活要遠高於藝術。
“當然了,我從不開玩笑。”裴離都理所當然道,接着她有些興奮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在陸肆的面前轉了個圈。
淡藍色的裙擺搖曳,女孩笑靨如花,淡淡的香味在陸肆的鼻尖縈繞。
像是深夏晚風裏盛開的紫羅蘭。
“吶吶,陸肆,我這樣穿好看嗎?聽說男人都喜歡女孩子這麼打扮,越是清純他們就越有慾望,你也是這樣的嗎。”
裴離都眯着眼睛,狹長的眼睛裏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剔透而晶瑩。
“裴小姐怎麼穿都很好看。”陸肆實話實說道。
雖然這女孩有點不太正常,但是長得確實漂亮啊,那五官漂亮的簡直不像話了。
至於不正常……
哪個正常的人會想要和只見過幾次面的異性睡覺啊。
即使是相親對象也達咩達咩喲。
陸肆想到了之前和裴離都聊天的內容,再結合她怪異的表現來看,陸肆確定這個女孩有着很嚴重的心理問題。
“嘻嘻,那是自然。不過我還沒嘗試過這種風格呢,偶爾改變一下我發現也沒那麼無聊嘛……”忽然間,裴離都的聲音停住了。
接着,所以的一切都仿若禁止。
陸肆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朝着裴離都的方向飛了過去。
是的,飛。
陸肆感覺自己的雙腳離開了地板,整個人像是被某種看不見的力裹挾住,一瞬間便倒在了沙發上。
“額……”陸肆想說些什麼,可是周圍莫名的壓力籠罩着他,所有的話語涌到喉頭就像被石頭卡住了一般,只變成了支支吾吾的嘶咽。
裴離都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瞳孔中的暗紅色像是即將澎涌而出的灼熱岩漿。
這一刻,雖然她穿着JK裙,梳着雙馬尾,可是她的氣勢依舊如同是統領千軍萬馬的女王。
陸肆看着她的眼睛,讀懂了她眼神中的色彩,那名為爆怒的原罪。
裴離都俯下身子,騎在了陸肆身上,伸出手輕輕摸着陸肆的脖子。
那裏青白一片,細密的血絲翻湧在掐痕之外。
“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裴離都語氣森然道。
脖頸對於人類來說,絕對是最脆弱而致命的部位之一。
只要用一張小小的刀片輕輕那麼一劃,生命便會隨着噴涌的鮮血飛速流逝。
“裴小姐,你冷靜點……”
陸肆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看着明顯陷入某種不穩定狀態的裴離都,他的心裏比面對陳天的時候還要慌張。
“是誰!!!”
裴離都吼了一聲,火焰開始在眸子裏燃燒。
……
“轟隆!”
原本晴朗的安州上空,忽然間閃過了一道暗紅色的閃電。
所有的動物都停止了動作,匍匐在地上,身體止不住地開始顫抖。
來往的行人也只覺得心下一慌,被莫名的恐懼感縈繞。
“市區邊緣處有異常能量出現!而且……還在不斷飆升!”某個房間裏,穿着黑色便衣的男人雙手不停地在儀器上操作,面容嚴肅。
身後,一個頭髮染得花花綠綠的青年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提起了腳下的網球包。
“吾主……”
輝煌亮麗的別墅里,赤裸着上身的金髮男子和身材火辣的女伴停下了在床上的動作,雙手結成一個怪異的手勢,滿臉都是虔誠。
……
“是誰!”
裴離都寒聲問道。
他是她此後唯一的光,只有在他的身上,她才可以感受到久違的溫暖。
他讓她覺得,她還是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道無匹卻冰冷的意志,一個毫無漏洞弱點的程序。
有誰膽敢將這道光從她身邊剝奪,她便要毀滅那人的整個太陽!
“咔嚓。”
門開了,白髮女孩緩緩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着客廳里的一幕,安安站在那裏,面無表情。
過了兩三秒鐘,安安拿起小手遮住了眼睛,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凝滯的空間驟然破碎,緊緊鎖在陸肆身上的壓力也一下子消失了。
“呼……”
陸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一個起身就把裴離都反壓在了自己的身下。
“裴小姐,請你冷靜一點。”
……
是夜。
黑暗的房間裏瀰漫這一股淡淡的香味和寒意。
陸肆眼觀鼻鼻觀心,他穿着兩三件厚厚的棉衣和秋褲,直挺挺地躺在那裏。
蓋在棉被下,厚實的衣服和褲子膈的陸肆的背有點不舒服,但他絲毫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在他的身邊,渾身哧裸的女孩如八爪魚一般將他緊緊地抱住,暗紅色、帶着香味的頭髮散在陸肆的鼻尖,撩弄地他鼻子痒痒的,老想打噴嚏。
“手。”裴離都命令道。
“哦。”陸肆老老實實地把手伸了出來,任由女孩將他的手環在了自己的腰上。
纖細的腰間,胸腔的豐盈,柔軟的細膩隔着厚厚的衣服依舊在不停地刺激着陸肆的神經。
“抱緊我。”女孩說道。
黑暗中,陸肆看見了女孩暗紅色的瞳孔。
他輕微的喘息聲在回蕩。
暗紅色的雙眼閉合了,漆黑夜色里的兩抹紅光消逝。
“你不怕我嗎。”
裴離都忽然問。
“為什麼這麼說。”陸肆回道。
“不怕就好,怕也得忍着。”
“因為從昨天開始,你就是我的東西了。”裴離都將腦袋貼在陸肆的胸口,聽見了他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
她的心曾經也會像這樣富有生命力地跳動着,一刻不停。
“你的心……似乎並不像你表面上表現地那麼平靜呢。”裴離都輕輕地笑道。
“你這麼一個大美女脫光光躺在我身邊,我又不是後宮動漫里亞撒西的男主角。”陸肆無奈地說道,“既然做不到心如止水,那麼迎接我的必是堅硬如鋼!”
“你很真誠……我很喜歡你的誠實。”裴離都呢喃了一聲。
今天的他,似乎比昨天要溫暖了不少呢。
裴離都慢慢湊近了陸肆的臉。
“好好表現吧,我的陸先生。”她輕輕地在陸肆的耳旁吹了口氣,“表現好的話……我會給你獎勵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