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五 若姬小花旦

剛進入夜晚的溫度，最適宜。

方磊回到家沖完澡，裹着塊毛巾回了卧室。學戲真是比習武還累，也不知道祁玉把老爺子送到了沒有，方磊心裏想着這些，打開了門，解下毛巾。

“……啊~你流氓。”

看着縮在後面一團背對着自己的白色身影。方磊立在當場，不知所措。

緩了緩神，他也就無所謂了。畢竟看了人家一天，也讓人家看回來一次。他穿好短褲，問道：“你怎麼回來這麼快？醫院離這裏打車都得好一會兒呢。”

“鬼總比人快嘛。”那邊仍然背着身。

“穿好啦”方磊看着祁玉的背影，她剛要慢慢轉過身，方磊又說“騙你的。”

“你混蛋！”那邊的聲音氣得要哭。然後祁玉偷偷看了一下，見方磊穿好了衣服，這才轉過身。低着頭不看他。

欺負這個弱雞的感覺就是不錯。

“你知不知道有人說過，裸體一旦成為藝術，便是最聖潔的？”方磊看着祁玉紅蘋果一樣的臉蛋，調侃道，“原來，鬼也會臉紅啊。”

“你不要說話！”說著瞪大眼睛瞪着他，小腮幫子氣得鼓鼓的，眼睛裏閃着水花。

於是方磊就不說話，祁玉也在一邊安靜着。氣氛漸漸變得古怪，甚至，旖旎。就在安靜得馬上要聽到自己心跳的時候，方磊決定打破沉默。

“老爺子送到了嗎？”

“戲園子保住了嗎？”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沉默。這時方磊說了今天的事情。除了3000塊有點頭疼，思想工作該做的都做了。祁玉點點頭，說老爺子也好好地回去了，生氣有些衰弱，但是還算穩定。接下來她就不說話了。

方磊心想真是單身久了，看條女鬼都眉清目秀。於是他換了個話題：“你白天那個符籙給我看看唄？”

“不行！”

聽到對面異常堅決的回絕，再看那顆低着的小腦袋。方磊知道她還在生氣，想了下，打算用對付李玄心的辦法對付她。“要不，我陪你打遊戲？”

看到對面沒有反對，他掏出手機，打開農藥，一上線就看到李玄心在線。果斷下線。

“你怎麼又把它關了？”旁邊湊過來的小腦袋問道。

“我教你玩別的。”說著打開吃雞，將手機在弱雞的小挎包里過了一遍，交給了她。

祁玉拿在手裏像方磊那樣點了點，沒有反應。“它好像壞了。”

方磊接過來，能用。祁玉又拿過去，依舊沒有反應。方磊這才想起來她是條鬼，而這個手機是電容觸屏。鬼知道鬼沒有電流感應啊！

方磊覺得，這點小事難不倒自己這個機械天才。不就是電容觸屏嘛，簡單來說就是屏幕上的觸點就是半個電容，人的手指是另外半個，兩者隔着玻璃產生感應電流就可以接受信號。所以理論上只要找個導電速率跟人體差不多的導電材料就可以。最常見的應該是鋁箔。

方磊扭頭看了一圈，正經人誰卧室里放塊兒鋁箔啊？

那應該火腿腸之類的食物也可以，不過被祁玉消滅完了。應該導電纖維也可以，比如羊毛，大夏天，正經人卧室里誰放條毛褲啊？

橡膠應該也可以，正經人卧室……

方磊好像想到了什麼，他倒是有一些用天然橡膠製成的用品，留着以備不時之需用的。不過，這樣不好吧……

他從柜子裏翻出了兩個小包裝袋，扔到了祁玉的挎包里。然後把包裝袋撕開，

幫祁玉裝在手指上。反正她也不認識。

“這有點大……”祁玉抱怨道。“還有好多油。”

“湊合用，我給自己買的，尺寸上差了點。”

“這是什麼啊？我怎麼沒見過，包裝還寫的英文，dur……”

方磊趕緊拿過小包裝袋，塞進了自己的書包里。然後告訴祁玉怎麼操作手機，別說，橡膠的觸屏效果還挺好，沒過一會兒，祁玉就自己能上手玩了。

只見屏幕里，祁玉操作着一把衝鋒槍，突突突地一陣打。方磊在旁邊指揮她，什麼時候躲起來，什麼時候趴在草叢裏，什麼時候開打。等她自己能夠自由發揮了，就跟方磊說“你不要管我了，我自己打。”

方磊也樂得清閑，自己在一旁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

“你幫我看看，我怎麼冒煙了？”只見祁玉操作的小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旁邊有個盒子。“死了唄，血條打完了。”方磊隨口說。

看着祁玉對着屏幕皺着小眉頭，一副失望又傷心的樣子。方磊笑了，“這是遊戲，沒了，重開一把就活過來了。”說著給她又開了一局。

“你有沒有覺得，今天那個買園子的人有點不對勁？”方磊在一旁問道。

“沒有啊，不就是個喜歡胡說八道的胖子嘛。”祁玉在手機里，認真地在草地中匍匐。

“可是我用明目符看他的時候，總覺得有點不一樣。”方磊在一旁邊思索邊說。見旁邊沒有應答，扭過頭一看，那個弱雞正在努力地翻窗戶。

“我給你打，你認真聽。”說著他接過手機開始操作，祁玉雖然有點小埋怨，還是看着他在那裏打。“什麼不一樣，你說嘛。”她嘟着嘴。

手機里方磊熟練地從窗戶翻進去，然後舔完裝備，一個縱躍上了房頂，趴在了那裏。“我用明目符看他的時候，他頭頂好像老是有一團透明的東西，看不到，但是後面的牆和窗戶都有點折射扭曲。”方磊看着手機說。

祁玉趴在他旁邊，認真盯着手機：“這有什麼嘛，就是頭頂有五氣，說明最近接觸了法術、法器什麼的嘛。哎哎，有人來了，有人來了。”手機上有個敵人進了房子裏。

“嗯，可那個園子很偏啊，夜市最西邊的位置，也沒聽說那邊要開發什麼的，買那個園子圖什麼啊？”方磊說著從房頂跳到二樓窗戶，蹲身，現在窗外的小台沿上。

“別被發現！別被發現！”祁玉碎碎念。

“別被發現？你是說他要去做壞事，為了避免被別人發現？”方磊從手機上抬起頭看着她。卻見到祁玉指着手機“快點，快點，打他，不然要被發現了。”

“你……”方磊語滯，只能埋頭打遊戲。半個小時過得很快，方磊一直是埋頭的姿勢，旁邊的祁玉時不時地歡呼，猶豫，躊躇，擔心，屏息祈禱。終於在遊戲的煙花槍打響呢時候，祁玉歡呼一聲“吃雞嘍！”開心得像是拿到了閻王的免死金牌。

方磊這才抬頭看她：“現在可以聊了吧？什麼是五氣？”祁玉一臉疑惑：“什麼五氣？”仰着小腦袋困惑的樣子。方磊看到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她剛才的話全忘光了，氣得苦笑。只能從頭跟她說了一遍，那個胖子的異常。

祁玉聽完，白皙的額頭皺起小眉毛，“那這個人要麼不是普通人。要麼接觸過其他的修仙門派里的人。加上他買園子的舉動，一定另有企圖。”說著她掏出筆記本，“不行，我得彙報給功德殿，讓我們的人盯一下。”

方磊心說，就你這樣，還當陰差。要不是我，你今天就直接崩死了一個好鬼。等祁玉彙報完，方磊就打發她去玩遊戲去了。自己則是到書桌前畫起了符籙。

每一種符籙都有自己的紋路、借用力量的對象、激發的方式方法。所以都需要重新學習。方磊目前只會放火符、明目符和鎮宅符三種。前兩種尚有存貨，後面的不敢畫，怕傷着祁玉。所以他想學習一種新的符籙。想了一下，他翻到了魂魄篇，決定學習破魂符。這是他知道的最有殺傷力的符咒，而且還是他親身體驗過的，魂飛魄散，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破魂符上寫着奉，下面是閻羅王三個大字。再後面是北斗七星，不過與鎮宅符不同的是，這次的北斗七星是反着畫的，應該是為了借北斗七星之力散七魄。再後面就是敕令。

方磊畫符，祁玉打手機。窗外的風拂過花藤，藤蘿開始無聲地搖曳。

……

清晨，方磊趴在桌子上醒來。

他迷茫地看着桌面，回想昨天的事情。昨天，他在畫破魂符，畫了很多張后，他終於掌握了這張符的書寫技巧，等他畫完最後一筆，不知道怎麼就突然昏昏欲睡，倒在桌子上。他看着桌子上亂七八糟的符紙，推測應該是被抽幹了精氣神，那這張符需要的能量應該要比放火符大很多。等等，我符呢？

他四處打量，沒找到那張畫成功的符籙。一扭頭，符紙呼呼的風聲從臉上傳過來。他在臉上一抹，原來是貼在上面了。這時他看到祁玉穿着小裙子靠坐在床頭，愣愣地發獃。“弱雞。”他叫了一聲，祁玉沒有反應。又叫了兩聲那邊才“啊？”了一聲恍恍惚惚地抬起頭。

方磊一看，好傢夥，眼睛紅得像兔子一樣，“你這是熬了一夜沒睡吧？”

以後不能帶這個傢伙打遊戲了，這樣下去這個小弱雞非得熬到魂飛魄散不成。

他在院子裏打了一通拳法，又吃了早飯，回來時祁玉正在睡覺。方磊就想着不要叫醒她了。於是自己拿着背包打算出門。這時，胖子上門了，說是要看醫書。方磊把他塞在書房，起身去了北邊的廠棚。去了之後看到昨天澆鑄的零件都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一排看上去銀光閃閃，看來是胖子昨天收拾的。

他從背包里掏出一疊砂紙，一個銼刀，還有遊標卡尺和幾個小的零件盒。

然後他拿起一個零件，這是一個像是左輪擊錘的東西，澆鑄的缺點就是容易產生冗餘的部位，尺寸也不是特別規整。他在左輪槍主體上比劃，時不時拿銼刀挫兩下。修整好了擊錘，又拿起另一個零件，開始了同樣的步驟。等所有的零件都弄好，他用砂紙開始細細打磨，遊標卡尺測量尺寸，安裝軸承，彈簧，組合零件。

等所有東西弄完，已經到了中午，他長舒了一口氣，看着桌子上，擺着一把銀色的左輪槍，槍身是銀灰色的銅錫合金，轉輪彈倉是亮銀色的銀汞合金，槍把上是淡黃色的軟木。

還差最後一步，他用鑷子夾着旁邊各種花紋環繞成的銀色線條組成的小金屬片，這是三才聚氣符陣，把它放到了一塊兒軟木上墊着，然後將槍管擺到上面，用鑷子將銀色線條裹在槍管上，然後用橡膠錘一點點砸，箍得嚴絲合縫。等做好槍管，又如法炮製，將另一個離火符陣包裹在槍把上。

等一切做完，只見左輪槍上槍管花紋繁複，淡黃色的護木上嵌着銀線。方磊將彈倉向左彈開，將卷好的符籙塞了進去。合上轉輪，他看着手中外表華麗的槍，深呼吸一口。將槍對準了下巴，慢慢扣動扳機，轉輪跟着緩緩轉動，擊錘也同時后移。

“咔噠”一聲，擊錘擊中了槍管，青煙從槍口冒出。方磊眼前的世界瞬間變化，扭曲的淡黃色氣流從地底冒出，四周的世界有了一層氣的影子，槍管上銀色的符文此時散發著橙色的光。成功了！方磊內心激動萬分。

自己終於有了一把符籙槍，還是自己親手打造的。他看着手中的左輪欣喜若狂。自從學會了畫符籙，祁玉那把離火槍就一直讓自己眼饞。現在，他終於有了自己的離火左輪。

於是他在本子上記下：

xx年xx月xx日，離火左輪製造成功。

他迫不及待，着手開始了各種測試。先是明目符，他對着空地前方放了一槍，結果，在一米左右的距離形成了淡黃色的霧，他手伸向霧中，霧很快沿着他的手指鑽進他的身體，眼前的各種氣流又明顯了幾分。又測試離火符，依舊是對着前方開槍，在距離大概五米的地方形成了一個直徑3米多的火球，持續燃燒了大概一分鐘。他又掏出了破魂符，這次，他猶豫了。

這張符是他耗盡了所有精氣神才畫好的，下一張他到現在都不敢畫，害怕陷入沉睡，甚至有更嚴重的狀況發生。他將符疊放起來收好，打算有能力畫第二張的時候再測試。

他將剛才的數據記錄在本子上，又拿着遊標卡尺，測量轉輪彈倉的直徑和長度，在本子上寫下以後製作符籙子彈的數據。

這時他打量着槍身，發現符陣的光芒暗淡了一點，是眼花了嗎？他仔細觀察，確實比剛才要暗。應該是符陣的威力在減弱。這是怎麼回事？沒有在祁玉的離火槍上，發現同樣的情況啊。他心思一動，對了，去問問祁玉，看她之前對離火槍如數家珍的樣子，一定知道。

他一看手機，已經中午了，於是起身往回返。到家裏，胖子正在書房看醫書，頭也不抬。而祁玉則是，坐在床上玩手機？

“你哪裏來的智能手機？”

“我買的啊。”

“你們，地府……也賣這種手機？”方磊這才想起來，祁玉之前的手機都不知道是哪裏來的。

“不是的。”祁玉解釋道：“我們陰差行走人間，所以是可以用冥幣換錢用的。”

方磊心說還有這麼好的事情？冥幣，不就是紙嘛，“那你幫我也換點。”

祁玉知道他在想什麼，擺手說：“不行的，我們官方發的冥幣才能流通，像這種。”說著她掏出之前給方磊看過的冥幣。方磊再次看到，前面印着100億和天地銀行發行。一臉鬱悶。“這不一樣嘛？”

祁玉指着冥幣的一角，那裏有個黑色的“五”字。“這是我們地府特有的。”

“那你能不能再換一些錢？”

“我錢用來買手機了，就剩這麼多了。”說著揮了揮手裏的5塊錢冥幣。

“我……”方磊已經有些習慣了祁玉的不按套路出牌。但3000塊還沒有着落，欠着溫陽的學費。

“那你有沒有其他的來錢路子？”

祁玉仰着小腦袋想了一下，“我知道市裡有一家店，回收法器法寶。”

方磊原本有兩件法器，剛拿到第三件，就被祁玉毀了個小鏡子法器。又變成了兩件。現在，為了給她完成任務，又要變賣法器？

誰家修仙有這樣的？方磊內心崩潰。可他仍是思考出路。

“那，他們收不收別的？比如……符籙？”

“應該收吧。”小弱雞又在低頭玩手機。真是讓現代科技給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