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六.宴會開場
林凡用手指梳理這鬢邊短髮，儘管出門之前已經用髮膠打理過了，但今晚的風有些大，他頭髮剛才又被吹的有些亂了。
“你怎麼不去喊那兩個妹妹一起走呢？”和林凡走一起的同伴問道。
“害，小花腿還沒好呢，眠雨肯定是跟她待一起，一看就不會過來。”他對那兩個女人了解的很。
宴會地點選在D1主樓以及主樓前方的廣場，林凡和他的室友抵達的時候，廣場上已經搭起了高台和熒幕，和一些宴會裝飾用品，配上遠處投來的大燈光，照亮了地面，讓此時的廣場看上去非常熱鬧。
廣場上還擺了許多可移動餐桌，上邊擺滿了涼食，一些提前抵達的居民整拿着小碟子享受這些零食。
“居然就在空地上，連座位都沒有嗎？”同伴不禁說道。
“害，誰讓這次宴會居然是面向所有D9居民呢？如果只是小型宴會，只邀請了我們這些新人的話，主樓里那個禮堂應該就夠了。”
同伴故作深思地說道：“冠以宴會之名，但我總覺得這是上面的人要藉此名義宣佈些什麼事。”
“你最近懸疑小說看的有點多啊。”林凡挑眉，說道。
同伴並不理會他的諷刺，左看看右看看，突然一拍林凡的肩膀：“林凡，林凡，你快看，前面那個妹子背影有點好看！”
林凡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好看是好看，但是怎麼感覺有點眼熟呢？”
這樣一想，越想林凡眉頭越皺，沒過一會兒，他終於認出那是誰了，高聲喊道：“小花！”
聽到喊聲，少女疑惑地回頭，栗色的微捲髮下，露出一張清秀的面目。
青色長裙貼身而俏皮，露出纖細發脖頸和雙手，緊身束腰將她的腰肢塑造得盈盈一握。
而這個秀麗的少女，竟真是原本平平無奇的菅紫花。
“林凡哥？”
“居然真是你！”林凡下意識往菅紫花的裙擺看去，“你怎麼跑出來了？你身體沒事嗎？昨天不是還坐着輪椅？”
“今天好了啊！”菅紫花笑着，有些小驕傲地叉起腰，“沒想到吧，雖然我我也沒想到。”
林凡上下大量她幾眼，“真不錯，省的我每天擔心你。不過你這一身行頭又是怎麼回事？”
“是一位好心的女士幫我改造的……”菅紫花靦腆地抓了抓披散在前胸的頭髮，“這個樣子，應該沒有特別奇怪吧……”
“我還以為你終於自己醒悟，要好好打扮自己了呢。”林凡打趣道，“不過眠雨呢？你倆不是一直粘在一起嗎？”
“喊我有事嗎？”
眠雨拿着兩個甜筒走來，隨手遞給了菅紫花一個。
她穿着黑色長裙，在廣場燈光照耀下，裙擺上閃着神秘的光點，銀白的長發被晚風吹拂下，在背後飄搖。
但讓林凡意外的是，他並不覺得驚艷，難道是因為除開服飾外，對方並沒有任何區別嗎？
眠雨半垂眼眸，“收起你無禮的目光。”
林凡擺手，“行行行，反正我做啥都是錯的唄。”
他的同伴不由得發出嗤笑。
“砰……”
“砰……”
眠雨被禮炮聲吸引，抬頭看去，幾發絢麗的煙火在空中綻開，幾個氣質不凡的人走上高台。
“湯存遠。”眠雨心中一動，遠遠地邊看清了為首之人是誰。
事實上不需要這麼好的視力，因為加下來熒幕上就亮起來，投影放大湯存遠那張臉。
“湯副市長。”菅紫花也認出了那人。
林凡好奇問道：“你們認識他？”
菅紫花點頭，“對啊，湯副市長是好人，在我住院期間很關心我，我還以為領導層都是瞧不起我的呢。對吧眠雨。”
“對的。”眠雨不無敷衍地回答。
高台上，湯存遠稍微遠離話筒，對着自己的助手問道：“人不是很多啊，不是說讓你們通知D9全部人都過來嗎？”
序之城居民總數約有十多萬，而其中D9本身只佔據了很小一部分，只有一千不到，而這一千人里，到場的也就那麼一百多人，都是秉着看熱鬧的心情到場的。
助手回答道：“他們可能對宴會兵不感興趣。其實副市長先生您直接召開一場會議演講反而可能來的人更多。”
“就這樣吧。”湯存遠沒再多說，向前一步，清了清嗓子，乾咳的聲音通過音響擴散到整個廣場上空，讓所有人都將目光聚集過來。
“朋友們……或許我應當稱呼你們為，尊敬的序之城居民們，但今天，請容許我稱呼為我的朋友們，因為今天我想要與大家訴說的事很重要，是需要我們所有人共同進退的嚴肅話題。”湯存遠莊重地說著。
林凡的同伴嘿嘿一笑：“我就知道是這樣，我的懸疑小說沒白看。”
“我知道這是一場宴會，進行一場演講是很煞風景的時間，但請各位用心聽完我接下來說的一切，只需要五分鐘，這五分鐘會為大家展現不一樣的未來。”
菅紫花小口嘬着雪糕，也好奇地停下了動作，一雙眼睛好奇的看着湯存遠。
“大家是否還記得，我們背誦的序之城生活守則的第一句話。遵守紀律，嚴守法則，不因個人打破秩序的穩定，不因情感背叛天賜的律令。”
“我們的先人口口相傳，序之城的未來是美好的，正如太陽東升西起，海水潮起潮落，永恆不變，而我們將永遠在美妙無比的秩序中呼吸。”
“是，我們的生活安全而完美，完美到……無聊。”
湯存遠重重拍了下演講桌，語氣沉重。
“朋友們，我誠懇地問一句，你們真的快樂嗎？”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重複着同樣的生活，未來更是一眼望到盡頭，你們真的會快樂嗎？”
“我的一位朋友，他從小的願望是成為一名藝術家，是的，就是你們每次在娛樂頻道上看到的藝術，並且他為此付出了無數努力。可是最終……”
“他竟然因為他的數學天賦，被安排到了研究的崗位，枯燥的生活讓他沒有任何發展興趣的機會，他從小到大的夢想，就這樣破碎了。”
“序之城的正式居民們都會在成年那年參加考試，以考試的結果來分配工作，然而往後幾十年的未來都託付在前十幾年幼稚的時間裏，在那段不知進取的時間裏，而在成年之後，再無後悔更改的機會。”
“不可笑嗎，這種秩序。”
“我們願意遵守秩序，但卻絕對不是這種！我們需要團結起來，打破它！”
湯存遠的驚人之語讓所有人都震驚了，為他的偏執和反叛之心。
菅紫花有點茫然。側頭問道：“副市長先生不是好人嗎？他說這種話，是不是要背叛序之城？”
這番討論的當然不止他們，他們能聽到廣場上響起了蜂鳴一樣嗡嗡的討論聲，密密麻麻鑽進眾人耳朵。
“這是在說什麼啊？”
“我不能理解……”
“他是不是腦子出什麼毛病了……”
眠雨不語，只是眼中閃着奇妙的光。
湯存遠自然也聽到了，但他對此並不在意。
“我知道各位都是從外而來，憶苦思甜，對序之城沒有任何意見，但是這真的是你們最真實的想法嗎？”
“不！這是因為你們在入城的那一刻，就被種下了根深蒂固的想法，你們甘願永遠住在D9，你們甘願在往後餘生，都被其他居民歧視嗎？你們甘願，你們的後代，成長為其他居民那樣麻木的人嗎？”
湯存遠繼續說著，一句一句，那都是他早早熟背於心的演講稿，在現在以他認為最激昂動人的語氣講述給觀眾。
好幾分鐘歐，他呼出一口氣，終於結束了他的主題演講。
“我的演講到此結束，謝謝各位朋友的傾聽。接下來宴會正式開始，各位請享受美食，希望新來的朋友們可以儘快融入我們序之城環境中。”
最後一句反而顯得與前文格格不入，似乎這是將一切拉回正軌的例行公事。說完這些，湯存遠也不再留戀演講台，正如他所說的一樣，將宴會的主角交還給了群眾。
菅紫花細細思考，突然打了個冷戰，“眠雨，我覺得他是真的想要被背叛序之城。他說這些，是不是想要說服我們？可是我們肯定不會聽他的啊，序之城這麼好。”
眠雨搖頭：“他不是要拉攏我們站在同一戰線，只要動搖我們去思考這些事就夠了。”
有時候，就算是一點不信任的摻雜，就會造成不可想像的後果，更何況是序之城這個充滿秘密的地方。
正如赫默爾所說，序之城居民是零件，如果零件出了小差錯，不能想像最終整體會發生什麼問題。
眠雨正在思考，突然愣了一下，“克洛？”
黑袍少女無聲無息地出現，又是如此，眠雨也沒想起她什麼時候到的，當看到她時她已經在這裏了。
克洛側頭看着菅紫花幾人，“姐姐，他們，是你的朋友嗎？”
眠雨輕輕點頭，瞥了演講台一眼，“你什麼時候來的？湯存遠的話你聽到了多少？”
“全聽到了。”克洛回答道，“但沒關係，讓他們折騰就是了。”
“哦。克洛想吃點什麼呢？”
“不用，管我的。”
不遠處的一旁，林凡和他的同伴一邊享受美食，一邊鬼鬼祟祟地討論着。
“那邊那個……”
“你看你看……”
他倆對着其他人指指點點着，菅紫花疑惑地走過去。
“你倆幹嘛呢？”
林凡不屑地笑道：“管你啥事？你倆要搞單身可別擋着我奔向幸福的戀愛。”
菅紫花翻了個白眼，九鼎不再理他。
熒幕旁邊，羅煙煙正在和湯存遠交談，而現在結束了交談。
“你和你丈夫的觀念很不錯，希望在秩序反抗者的行列，我能看見你們走在最前線。”湯存遠誇讚道。
羅煙煙捂嘴一笑：“你會的，副市長先生。容許我先告退，去找我的朋友們了。”
“請便。”
離開湯存遠幾人，她的女兒顧琪兒立刻跟了過去。羅煙煙目光在人群中尋找好久，才終於找到了眠雨和菅紫花的身影。
“走，我們去找眠雨和小小花。”
羅煙煙牽着顧琪兒過去，一開始還一直帶着微笑，等靠近之後，卻突然僵在了原地。
“怎麼啦媽媽？不是要去找眠雨姐姐她們嗎？”顧琪兒抬頭好奇問道。
克洛抬頭，沒有感情的目光望向羅煙煙，語氣平靜地看向羅煙煙。“姐姐，她是，你的朋友嗎？”
羅煙煙感覺自己四肢冰涼，全身顫抖，連身體裏的神秘能都不受控制。
完了。
羅煙煙絕望地想着。
直到眠雨輕輕說道：“是的。”
“哦。”克洛點頭。
羅煙煙終於感覺到壓迫感就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