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暴怒
連長也很惱火，壓低聲音生氣地對教官說，劉泉，你那邊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的隊伍是怎麼帶的？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晚上回去寫份檢查給我。
他緩了緩，調整了一下語氣，語重心長地說，劉泉，你現在正處於提干考察的關鍵期，這次軍訓就是你表現自己能力的好機會，只要你能取得好的成績，提干絕對沒有問題。你是我帶出來的兵，我看好你，你一定要好好乾，不要讓我失望。
劉泉心中怒火翻騰，恨不得現在就去把帶班的學員狠狠揍一頓，可惜典禮還沒結束，主席台上嗡嗡嗡的聲音仍在繼續。
時間是對劉泉的煎熬，高溫和暴晒是對學員的煎熬，學員不時拿袖子擦拭汗珠，臉上滿是厭煩，而劉泉的臉近乎扭曲。日頭快到正頂，終於輪到團長發言，團長的發言只有一兩張紙，講話結束后，他看了看台下，一字一頓地說，這屆學員要好好操練一下。
典禮結束后，劉泉把隊伍帶到操場邊，臉陰沉地像鍋底。他語氣不善地說，現在我命令，自由說話20分鐘。大家對於這個指令感覺莫名其妙，哪有命令說話的？怎麼說？說什麼？大家面面相覷，反而安靜下來了。
劉泉說，剛才在下面，你們不是聊得很開心嗎？現在給時間，專門讓你們講話，你們怎麼反而不說了？說啊，繼續說啊，當面說給我看看。
何鋒明白了，劉泉不是真的讓大家說話，他是在挖苦學生的會場表現。
劉泉接著說，我前前後後帶了好幾批學員，最差勁的就數你們。曬會兒太陽怎麼了？多站會兒怎麼了？一個個東倒西歪，像爛泥一樣。上面開大會，下面小會，嘀嘀咕咕，沒有一點組織紀律性，眾目睽睽，當著那麼多領導的面出洋相，真是丟盡了臉。你們丟的不是我的臉，是你們學校的臉，你們班主任的臉。剛才你們不是很會聊嗎？來，繼續啊，來啊？來啊！
學員面無表情，沉默不語。劉泉把這理解成了這是一種對抗。
劉泉聲音高了八度，你們是不是對我有意見，有看法？我再說一次，有誰不服，現在站出來。只要把我打倒，就可以不聽我的話，想幹嘛幹嘛，我絕對不說半個不字。
學員繼續沉默，一是因為意識到自己在開學典禮上的表現確實不妥，二是因為沒有把握，認為自己能夠擊倒訓練有素的職業軍人。
劉泉道，都沒話可說，對吧？沒人敢出頭，對吧？那你們就給我站着吧！
這時，連長叫劉泉過去有事，劉泉也有心晾着大家。大夥又在太陽下站了三、四十分鐘，太陽又很大。大部分人堅持不住，坐了下來，其實何鋒還能堅持站會兒，但大家都坐了下來，何鋒想了想，也坐了下來。何鋒估計會有麻煩發生，就給班主任打了個電話，讓他來操場看看。
劉泉辦完事情，從遠處走來，看到自己帶的隊伍再次東倒西歪地在地上半坐半躺，拿着帽子在扇風，活像被繳了械的偽軍，不由地火冒三丈。“起來，都給我站起來，成什麼樣子？“劉泉怒道，“真不像話，剛剛才教訓過，你們轉頭就忘了，你們耳朵都聾了嗎？”
女生都站了起來，男生開始慢吞吞往起來爬，幾個高高壯壯的男生，躺在地上，瞟了劉泉一眼，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沒動彈。劉泉大怒，上前抬腳就踢。學生又累又渴，曬了半天，被粗言惡語教訓，然後繼續被晾了將近一個小時，還被腳踢，說實話，連何鋒心裏都有火。
許軍是戶城人，
家境優渥，素來有幾分傲氣，半天下來，心裏早就堆滿了火，帶頭躺下的就是他。眼看劉泉的腳朝他踢來，心中怒火騰地一下就上來了，他一把抓住劉泉的腳踝，朝下用力一拽，就地一滾，身體就壓住劉泉，右拳就到了劉泉的眼眶前。
這一拳，要是打上去了，學生和教官都會被嚴肅處分。因為學校必須給軍隊一個說法，軍隊也必須給學校和家長一個說法。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大吼：“住手，你們在幹什麼？”急切之間，班主任在大錯釀成之前，及時趕到。老高上前把兩人分開，把教官扶了起來。
“班長，你來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老高說。
何鋒把事情的經過不加修飾地講了一下。
老高先向教官鞠了半躬：“劉教官，這件事情錯在我們學生，我代他們向你道歉，請你原諒。”
劉教官見老高年紀可比他父輩，向他誠懇道歉，答應不再追究。
老高接著說：“這些學生，畢竟不是職業軍人，也沒有受過專業訓練，如果有做得不夠的地方，請您多擔待。”劉教官也答應了。
劉教官這邊安撫好以後，老高開始給班級訓話：“我知道，大家很累很辛苦，但是，軍訓是所有新生入學必須經歷的考驗。經受住考驗，就是好樣的；經受不住，就是不合格產品。我希望大家都能經受住考驗，取得好的成績。軍訓是一門必修課，有4個學分。咬咬牙，忍耐一下，4分到手。假使一時意氣用事，4分沒拿到，就需要比其他同學多修兩門主課，至少辛苦一年。孰輕孰重，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己權衡吧。”
班主任講完之後，退到操場邊，軍訓開始繼續。
在以後的訓練中，訓練還是很嚴格，訓練量每天都在增加，但教官沒有刁難大家，大家也沒有和教官對抗。班主任也會時常來操場看大家訓練。互相之間關係緩和了許多，偶爾還能說說笑笑。
很快到了周六，周六的訓練科目是越野拉練，目標是30公裡外的山頂，每個人被要求帶齊滿足一天所用的食物和水。何鋒帶了些小麵包，幾瓶礦泉水，還準備了毛巾，扇子和一根繩子，都放在背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