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奇心
臨近中午，陽光燦爛。馬車搖晃着來到了紫苑花街。
這條以花命名的街道，自然是種滿了紫苑。可惜現在是初夏，還不到紫苑開花的時候，不然滿街蔓延的都是紫苑花，錢幣大小的紫色小花如星辰密佈，延綿整個街道，說不出的清新雅緻。
沿街兩旁是帶着些許古樸氣息的別墅，每戶面積都在六百平方以上，被鐵柵欄圍着，獨門獨院，氣派非凡……唯有紫苑花街107號除外。
和周圍的別墅相比，紫苑花街107號與其說是古樸，更不如說是老舊。
其他別墅透過鐵柵欄可以看見門前的草坪乾淨平整，花園裏百花盛開，而紫苑花街107號的花園卻百草叢生，幾乎淹沒走道，外牆也滿是斑駁，綴滿了凌亂的爬藤。
注視着記憶中的家，雅恩心裏湧起了一絲別樣的凄涼。
曾經，紫苑花街107號也和周圍的別墅一樣古樸雅緻，但是隨着尤拉諾斯夫婦的死去，為了節省開支，清退了僕人，尤拉諾斯兄妹也不會照料，別墅一日不如一日，現如今成了這幅模樣。
“總算到家了。雅恩，你先去休息，我會準備好吃的。”
拖着行李，海倫掏出了鑰匙，打開柵欄上的鎖，一把推開。
吱~~~呀~~~
生鏽的柵欄發出刺耳的尖叫，讓人渾身發酸。
“一起吧。”
雅恩上前幫忙扶住門，笑道：“你先帶行李進去，門我來關。”
“好。小心點，你也知道，門好像快倒了，別太用力。”
兄妹之間不會有多餘的客套，海倫非常自然的接受了雅恩的幫助，拖着行李箱走向了破敗的房屋。
雅恩關上門，檢查了一下，低聲道：“門葉都快銹斷了，難怪會叫的那麼凄慘……還有幾顆螺絲鬆了……靠，這幾根柵欄怕是被風吹幾下就要掉下來了，得趕緊焊上……”
正嘀咕着，雅恩臉上驀然浮現了一絲苦笑。
焊？他找什麼東西焊？
這又不是現代，他出門借個電焊機買些焊條就能焊上。這個時代，想要焊牢鐵柵欄，不整個拆下來送去鐵匠鋪，就必須要請專門的鐵匠師傅現場鑄接或者點焊，但是那費用之高，簡直可以說是離譜。
“乾脆拆了，找木頭重新做一個吧。鐵的我焊不了，木頭我總能料理吧？好歹小時候我還自己削過陀螺。”
小心的將沉重的柵欄門關上，雅恩一邊盤算着，一邊循着雜草叢生的小道，也來到了破敗的房屋內。
屋內倒不像是屋外那麼破敗狼藉，然而只是顯得乾淨些罷了……或者更該說是空曠。應該與這棟房屋相匹配的傢具和裝飾，屋內一件不存，早已被雅恩典當售賣，用來支撐尤拉諾斯家的開支。
無言的走到餐廳，簡陋的長板木桌突兀的杵在裝飾典雅餐廳中間，兩張沒有靠背的凳子放在木桌兩側。餐廳旁的廚房內，一股燉牛肉的味道和烤麵包的香味正隱約透出。
見到雅恩進來，正裹着一身舊衣服當圍裙的海倫笑道：“水已經在燒了，你幫忙泡壺茶等着。燉牛肉的味道還沒有變，熱一熱還能吃。不過麵包不多了，最多還能吃晚上一頓，明天又要去採購了。”
“燉牛肉？”雅恩眉頭微微挑了一下，掠過買麵包的問題：“最近你都在醫院陪我吧？燉牛肉都是多久之前的了？”
“大約有五天了吧……”有些遲疑的說了天數后，海倫又挺起胸膛道：“放心吧！這幾天天氣不熱，
我去醫院陪你之前，還將牛肉煮了一下，然後抹了鹽，放在陰涼的地方防止它變味。這可是瑪麗女士教我的秘密訣竅，不會有問題的！”
雅恩嘴角不自覺抽動了幾下，但是想及這已經不是他所熟悉的現代了，沒有什麼冰箱之類的物品，只能點頭道：“好吧。”
他走進廚房，非常熟稔的打開櫥櫃取出一套精緻昂貴的茶具，再看海倫裝食物的餐盤，也是同款式的精緻瓷器。這一瞬間，他疑惑了，不知道為什麼已經貧困到僕人都清退的尤拉諾斯家為什麼還保留着這麼精緻昂貴的茶具。
原來的雅恩的記憶瞬間給予了他解釋……瓷盤和茶具都是尤拉諾斯夫婦在世的時候留下的，也是原來的雅恩少數沒有變賣的傢具。原來的雅恩覺得用這些餐具吃飯，能讓他還記得自己的父母在世時的美好。
睹物思情嗎……或者說忘不了曾經的富豪生活？
內心似乎也湧起了一絲懷念的雅恩抿了抿嘴唇，又取出了茶葉放入茶壺，用燒溫卻沒有燒開的水澆下去，然後就端着來到了長板木桌旁坐下，為自己和海倫各倒了一杯。
沒多久，海倫就端着分好的燉牛肉和烤麵包出來了。
她將一份明顯分量更足的盤子放在雅恩面前，隨後脫下作為圍裙的舊衣服，端坐在雅恩的對面，端起裝着茶水的精緻瓷杯，抿了一口，好像是在品嘗上等的紅茶一樣，隨後抓起烤麵包，沾了沾燉牛肉的湯汁，放進嘴裏小口吃了起來。
她一系列的動作都是那麼優雅端莊，若非吃的是放了好幾天的燉牛肉和最簡單的烤麵包，還以為是一個貴族大小姐在吃着豐盛的大餐。
受她影響，也回憶起原來的雅恩受過相應禮儀訓練的雅恩有樣學樣，同樣端起茶水茗了一口，然後抓起烤麵包蘸燉牛肉汁，優雅得體的放進嘴裏……
咸！
齁咸！
咸到發苦！
雅恩的五官都是皺成了一團，急忙端起茶一口灌下。
雖說他本就沒有對海倫放了幾天的燉牛肉抱有什麼期待，可那鹹的過分的燉牛肉還是讓他無法接受，那簡直不是人該吃的東西！吃那東西，簡直和受刑無異！
該死，海倫是怎麼保持吃這麼難吃的東西還能那麼優雅的？
“雅恩，你怎麼了？”被雅恩的舉動給嚇到的海倫急忙放下麵包，起身來到雅恩身邊：“是不是又哪裏難受了？我就說還是待在醫院更好……”
“咳咳咳……”擺了擺手，雅恩瞥了一眼盤內的麵包和燉牛肉：“海倫，燉牛肉……是不是咸了點？”
海倫有些疑惑的偏過頭：“我不是說了在燉牛肉上抹了鹽了嗎？咸一點不是正常的嗎？”
“咸一點……這是咸一點？”雅恩依舊覺得自己的喉嚨被鹹味刺激得生疼：“海倫，以後還是我來做飯吧。”
“誒？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一個大小姐怎麼能夠親自下廚？”
“可我們早就破產了呀。”
“但你依舊是我的大小姐。”
“……雅恩，我們還是再去醫院看看吧。我覺得你的大腦好像還沒恢復。”
……
有些艱難的吃下了燉牛肉和烤麵包，順便喝了整整三壺茶，雅恩滿臉惆悵的站在院子裏。
他沒想到海倫做的東西居然會這麼難吃，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原來的雅恩記憶中，這就是海倫正常發揮的廚藝，也是他一直吃的口味！
雖說雅恩在地球的時候並不是一個非常講究食物味道的人，可作為大吃貨國的一員，就算不講究，對比於這個世界，甚至是地球的其他國家的人也講究許多！
以後還是我來掌勺吧，不然日子沒法過了。
內心做下了決定，雅恩隨意的在花園內逛了一圈，大致了解了尤拉諾斯家的大小和破敗程度后，摸了摸肚子。由於海倫的好意，他吃了大份的烤麵包和燉牛肉，還喝了三壺茶，現在肚子滿噹噹的，撐得他有些不舒服。琢磨着與其這麼難受下去，不如找點事情干，早點消化。
想做就做，雅恩來到後院一間儲物室門口，推開門翻出牆角早已生鏽的鐮刀和鎚子，想要收拾一下花園。
但就在這時，他看到了儲物室中間的地面有一扇門。
我就是在這下面修復魔鏡……魔鏡……
雅恩突然想起儲物室下面就是自己才穿越的時候所見的那個地下室！
一瞬間，-強烈的衝動驅使他上前，想要打開那扇門，再去看看魔鏡。
可是下一瞬，他又想起自己之前看到魔鏡中那張表情扭曲，眼耳口鼻等七竅滲出黑色血液的臉，想起了伊利亞對自己的警告……
“算了，還是先等一下。等我找伊利亞了解更多魔法的時候，再下去看看吧。”
強迫自己扭過頭，雅恩逃也似的離開了儲物室。
“多少小說和恐怖片的主角配角都是什麼也不知道就去試探未知的秘密，從而死的死，殘的殘。難得穿越一次，我可不想成為那樣的角色……我的未來還長着呢！這個世界有魔法，有神秘等着我探索，要是因為莽撞丟了性命，那簡直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內心嘀咕着，雅恩拿着鐮刀比劃兩下，找了個石頭磨了磨，就對着花園內的雜草揮舞起來。
他不是不好奇，但是上輩子作為一個成年人，他更清楚好奇心是可以害死貓的同時，同樣也能害死人！伊利亞都已經那樣告誡他了，他要是還不知死活的去探索魔鏡的秘密，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
“還算理智，能夠忍受魔鏡的誘惑。”
在雅恩沒有注意到的屋頂，一個渾身肌肉如同猩猩般強壯的男子咧着嘴，盯着收拾花園的雅恩低聲道：“按理說被喚醒的魔鏡會不斷誘惑周圍的人，可他喚醒的魔鏡為什麼沒有任何動靜，甚至我們去接觸也不給予回應？算了，晚上米莎就會到了，到時候讓她來看看吧。她也擁有魔鏡，應該能看出更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