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第61章--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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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麥城皇宮內院
日頭漸漸低落,夜晚即將來臨。所有在院子裏等待一天的人,都有了疲憊感。
姬誠就是其中之一,已然霸佔了石桌,趴在上面,哈欠連天。好瑜早就感覺膩煩,推說有事情離開了,只留下他們四個在這守着好蓉兒。
斜眼看着閉目養神的姜山,姬誠心中一頓的抱怨。本以為遠來的道士有仙法,沒想到,也是個炮仗!喊得響亮,可結果和那些“高人”們一個樣,還是沒什麼起色。
一早振振有詞,說什麼“今日就會有結果”?哪兒呢?哪有結果?這都快到晚上了,好蓉兒也沒見有什麼跡象出現,害的眾人在這傻等。哼哼唧唧的,看着姜山生氣。
當然,他現在還不敢哼唧出來,只在心裏埋怨着。但對姜山的醫術,已經不報什麼希望。這麼多年了,他失望還少嗎?失望太多,他早就適應習慣,不差姜山這一次。
陳嬤嬤一直規矩的站在藤椅旁邊,這老太太,也經歷很多次“名醫看診了”,每次都沒有今日這麼累。
自從這些人進了院子,就沒離開過。害得她規規矩矩的,足足站了一整天。
往日裏,沒人的時候,她也是坐下來休息的。今日站在藤椅邊上,打的哈欠,一點都不比姬誠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困了,總覺得有個細小的嚶嚶聲,碎碎的在她耳邊響着。這青麥城是南方城市,四季都有蚊蟲。
可說來也怪,但凡是這些蚊子、蟲子,都是不叮咬好蓉兒的。可這些做下人的,卻都是被咬怕了。隨身的驅蚊蟲手段,都是備的足足的。
耳邊總有嗡嗡聲,陳嬤嬤就覺得呱噪,胸悶。反正也是無法休息,索性檢查起來,看看驅蚊的藥粉,是不是受了潮?不中用了?
仔細檢查一番,發現自己身上的藥粉好好的,可為什麼耳邊還是不清凈呢?依然有細小的聲音在嗡嗡着。莫不是自己老了?
她這個人是不服老的,否則的話,早就辭掉這份差事,回家抱孫子去了。被這嗡嗡聲吵的煩悶,她開始四下尋覓起來,看是不是樹上掉下來的蟲子。
一番尋覓之下,她發現聲音越來越清晰,似乎就在藤椅附近。感覺聲音來自公主這邊,她就擔心這蟲子是掉在公主身上了。
雖然她知道蟲子不咬公主,可被人看見,難免是她們的責任。趕緊趴到藤椅上,仔細尋找。
當她爬上躺椅之後,發現耳邊那個聲音更清晰了一些。心頭不禁一喜,找到正確的位置了,勢必要把這可惡的蟲子逮出來,還自己耳邊一個清凈!
藤椅上的每一個犄里旮旯,她都仔細看過,尋聲而覓,目光向上……。陳嬤嬤忽然發現,好蓉兒的嘴在動?
那隻剩下一層皮的齒骨,在平時都能嚇倒年輕的侍女。如今在她面前,詭異的蠕動着,還窸窸窣窣的發出聲音來,正是她在尋找的“蟲子”。
嚇的老太太脊梁骨上,躥起一陣冷汗,差點叫出聲來。
可下一刻,她就看到好蓉兒,瞪着那突出的大眼珠子,不住的向她眨眼??那細小的聲音,也變得急切起來。
陳嬤嬤實在是憋不住了,“瑪雅”一聲,就從藤椅上跌落下來。
整個院子裏的人,都被陳嬤嬤這一嗓子,嚇了一跳。
姬誠是將睡未睡,就要睡着的檔口。被這一嗓子驚到,嚇的不輕,
頓時一躥而起,大聲喝問“什麼情況!?怎麼了?”
陳嬤嬤整個人都在顫抖,又害怕,又着急,一句話就憋在喉嚨中,怎麼也說不出來……。急的整個臉都紫脹着,雙手亂晃,像是發了癲瘋一般。
幾個經常打下手的侍女,見老太太這般樣子,趕緊上前。又是摩擦胸口,又是捶打後背,掐人中,按虎口,折騰了好一陣子,陳嬤嬤才終於緩了過來。
總算把差點憋死她的那句話,喊了出來
“公主說話了!”
這句話可是清清楚楚的,所有在場的人都聽到了。姬誠聽到陳嬤嬤的話,頓時大驚,莫非,這姜山的醫術,真的有了效果?
不敢怠慢,三步並作兩步,急忙來到藤椅邊上,俯身下去。好蓉兒看見他,頓時面容激動,雙眼暴突,神情異常的急切,唇齒蠕動着……。
姬誠大驚,趕忙將自己的臉,貼近她的嘴邊,細聽梗概。同時大手高舉,示意眾人安靜。
所有的人都不敢出聲,生怕他聽不清楚。院子裏頓時出現一陣極致的寧靜,連眾人的呼吸,都跟着緊縮了一下,達到針落可聞的程度。
此時,姜山睜開了眼睛,帶着一抹微笑,站起身來。心中算算時間,也覺得差不多了,足有十個小時以上的時間。
那日救治仇忘琴,也不過一日一夜,但那是救命的急症,而這次是醫治的慢性病變。所用時間,與他預期之中的差不多。
姬誠終於緩緩站起身來,滿臉的難以置信,怔怔的看着姜山,眼睛瞪得溜圓,似乎想把姜山看的更清楚一些。
良久,他忽然哈哈大笑,吩咐陳嬤嬤:“快去拿膳食,公主餓了!”忽然想起早間姜山的叮囑,趕忙又喊“粥!要粥!”
這一聲喜訊,頓時讓所有人興奮起來。陳嬤嬤和那些侍女們,立刻象無頭蒼蠅一般,跌撞紛飛,丟東忘西,甚至方向都跑錯,忙得不亦樂乎,但都喜氣洋洋,奔走相告。
每個人都綻放出真摯的笑容,為公主的健康起色,歡天喜地。
姜山也來到藤椅前面,俯身下來,仔細看着好蓉兒。那骷髏般的面龐上,似乎多出一絲紅暈?見那對病態的大眼珠盯着自己,透出一堆的感情色彩。
那眼神中,不知道包含了多少個意思,急切的傾訴着,十幾年堆積的壓抑。
姜山能理解她的迫切心情,沖她微笑,讓她不要急,一切都會好起來。
神念探入,姜山檢查着每一處……。
姬誠對姜山的態度大變,不知道從哪裏拿來一個“小馬扎”,畢恭畢敬的請他在藤椅旁坐下來。
心中激動,難以掩飾,整個臉都在微微顫動,鄭重其事的一躬到地“姜賢弟仙法宏達,姬謀佩服!”
姜山微笑着擺擺手,“姬誠兄過譽了!不要着急,她病的太久了,一切還需要慢慢來,一次只能給她吃一點點。
那一小碗粥,都有點多,吃多半碗吧!這最後的過程,才最是兇險,非常關鍵,稍有不慎,就前功盡棄了。”
姜山想起地球上那些經驗,多少久未進食的病人,一頓飽飯,就一命嗚呼了,可不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姜山又叮囑道“這頓之後,逐漸加量,還可以在飲食里,稍加一些溫補的丹藥。她氣血大虧,需要及時的補充氣血。”
姬誠唯唯諾諾,對姜山的話言聽計從。接過粥碗,見是饘粥,趕忙嘗上一口,試試米粒的軟硬;
每一勺都吹過無數遍,試了溫度,才小心翼翼的,送入好蓉兒口中;
每一次,都用靈力幫其下咽,又怕鬻出來,還用勺子輕輕擋着,悉心畢力,甚過哺育子女。
姜山始終在一旁看着,感覺心都被姬誠融化了,看他對待好蓉兒,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只是周圍人多,不便相問。
此時,好瑜得到消息,也急匆匆趕回來。看到姬誠正在給好蓉兒喂粥,興奮難以抑制,連喊了三聲好,“好!好!好!”
轉回身,雙手抓着姜山的臂膀,激動的道“姜賢弟!你是蓉兒的恩人啊!是我們好家的恩人!”
說完話,就要下跪。姜山趕忙攔住,“好兄快起來!不必如此!……。”
好瑜憋着嘴,委屈得像個十幾歲的孩子。一行熱淚,如同泉水上涌,泫然而下,哽咽道“賢弟有所不知,
蓉兒與我們自小嬉戲,忽然生此怪病,十幾年的痛苦,已如帝國詛咒,桎梏全族。
病她一人,痛苦我好家每一個。每當為兄看到皇妹遭罪,都如錐心刺骨一般,今日能得賢弟治癒,解好家滿門厄運,此乃祥瑞!
賢弟理應受我好家全族跪拜!”
說著話,又要再次下跪。姜山死活攔住,勸解道“好兄言重了!愚弟身為道家弟子,救人性命,度化眾生,助人脫離苦海,這些都是分內之事,亦是功德無量。
何況你我兄弟一場,你如此大禮,豈不見外!?一切都是緣分使然,天地之間,早有定數。都是令妹福德深厚,才會有此轉機。
愚弟只是這大道中的微末,頂多算是天道的僕從。
好兄若真要感謝個誰誰誰,愚弟覺得,好兄還是敬天,敬三清吧?如何?”
一語點醒夢中人,好瑜頓時大悟,忙不迭的道“哎呀,為兄愚鈍,為兄愚鈍啊!多謝賢弟點撥!”
說完便急匆匆的往外跑,口中高喊“來人那!敬天!擺道場!”
身後一眾隨從,撲撲啦啦的跟隨着,都疾跑了出去。
姜山看着他風風火火的去了,搖頭苦笑。
此時,姬誠給好蓉兒喂下多半碗粥,按照姜山的叮囑,第一次餵食已然差不多了。便起身,命人收起膳食,
笑着對姜山道“賢弟太謙虛了,你當得起的!”
姜山哭笑不得,連連擺手“姬誠兄說笑了,這要是應下來,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來給我磕頭。內個麻煩,愚弟可承受不來,還是清凈點兒的好!”
姬誠豁然一笑,拉着姜山在石桌坐下來,取出兩個瑤觥,為其斟酒。
姜山看那玉器精緻,不禁仔細端詳一番。雙觥皆是青玉鏤刻,成色相同,皆是觥口處泛着白色,似乎是一塊整玉破開,鏤刻兩個玉杯出來。
四圈皆是雲紋,杯耳是個細長的豹身,栩栩如生,頗為精巧。看樣子,少說也有幾千年的歷史。
姬誠舉起瑤觥,抑揚頓挫的道“為兄敬你,感謝賢弟、妙手回春,救蓉兒、脫離苦海!”
見他敬酒,姜山趕忙舉觥笑飲一口,放下瑤觥,不禁問道“姬誠兄,剛才看你照顧好蓉兒的樣子,貌似你們感情匪淺?”
姬誠聽問,淡淡一笑,悵然答道“賢弟有所不知,為兄亦是子武帝國的皇子,自小與他們好家相熟。-
蓉妹妹也是與為兄一同長大的,不說友於甚篤,也不差哪去。自打蓉兒得了怪病以後,本宮就沒離開過青麥帝國。
十多年啦,只為有朝一日,能重溫昔日竹馬之情……。”說到此處,姬誠陷入深深的回憶中,不禁潸然淚下,久久不能自已。
姜山聽他所講,也明確了姬誠的身份。果然不一般,亦是一位皇子。更對他們之間的童真友誼,大為感嘆。“好蓉兒有你這樣的兄長,真是幸福!”
姬誠簡單的幾句話,觸動了兩位大美女,冬遲和伍凝玉都有些出神。這等故事,帶給她們無盡的遐想。
兒時的玩伴,十幾年的相守,感動得一塌糊塗,竟也紅了眼圈,淚流滿面,跟着傷感。
她們一哭,倒把姬誠弄得不好意思起來。趕緊擦拭淚水,重展笑顏,舉觥相敬,“弟妹,伍妹妹,一起喝一個。
為兄的錯,現在蓉妹妹都好了,為兄不該傷感的。今日是喜,是大喜!今晚當一醉方休,來,與為兄暢飲!”
眾人再飲,姬誠心情明顯大好,“以後有機會,你們一定要到子武帝國來,讓為兄好好招待招待你們。”
伍凝玉好奇心大起,追問道“姬誠哥哥,子武帝國有什麼好玩的嗎?那邊的都城是什麼樣子的?”
姬誠哈哈笑着“哈哈,子武帝國比這邊熱鬧多了,主要和獸族有些來往,在這邊幾乎看不到獸族。
有機會的話,去我們帝都,凨凬城去看看,那裏最熱鬧。”
“凨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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