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艾爾瓦城
從馬車上下來，卡俄斯踩了踩腳邊的細雪，抬頭看了看飄着雪花的天空，這是他在阿斯凱特大陸的第一個冬天，轉眼一年就過去了，從假裝失憶的走失小孩到成為貴族養子、魔法學徒、鍊金術學徒，卡俄斯在魔幻世界有了一個魔幻的開始。
禮貌且優雅的將愛麗維婭扶下馬車車廂，帶上迪娜，三個人打發了車夫和護衛走向艾爾瓦城的商業區。
洛法里斯王國可能不是阿斯凱特大陸武力最強大的國家但絕對是最富有的國家，從最初簇擁法師塔成立的行商聚落到之後的貿易之城，再到如今以貿易和魔法為主的王國，王國內的每個大型城池都有着繁華的商業區，磚石搭成的米白色樓牆，永遠乾淨而又整潔，彰顯着這座城市最光彩照人的一面。
年末的節日氣氛蔓延在街道上，每家商鋪都掛着七色的流蘇，雖然天氣寒冷大家都呼着白氣，但都笑臉盈盈。愛麗維婭蹦蹦跳跳，看到什麼一閃一閃亮晶晶的東西都要上去湊湊熱鬧。穿着低調華麗的愛麗維婭與卡俄斯在一眾平民里雖然有些顯眼，但商業區本就是人來人往，況且由於平日裏不在城中居住，奧帕爾家族的成員也僅僅是在艾爾瓦城居民中口口相傳，沒太多人知道他們具體長相如何，所以沒什麼人圍觀起鬨，因此卡俄斯很享受這種偶爾的悠閑時光。
三人從商業區出來時各自抱着一個大大的紙袋，袋子裏裝着麵包和少許水果。卡俄斯知道愛麗維婭要去哪，無論在哪個世界、什麼時代、什麼國家都一樣有着貧民區，並非一定是卑賤或是骯髒的，或許僅僅是貧窮拮据，居住的地方常常瀰漫著怪怪的氣味而已。
艾爾瓦城的城西區就是這樣的地方。
幾十年前，當這片領地還沒屬於貝克恩特伯爵時，那裏就是普通勞工和外來流民聚集的地方了，低矮的房屋，破損的屋頂遠遠看上去就像給這座城市打了個醜陋的補丁。
但臨近年末祭典，即便住在這裏的人都手頭或多或少有些拮据，也還是要盡量打扮打扮自家的門窗，稍稍帶來些溫馨的感覺。
當卡俄斯三人抱着食物和一些小禮品過來時，城西這裏正在外面玩雪的五六歲左右的小孩子們都跑了過來圍着三個人，雖然年紀相差不多，但家庭條件、人生境遇卻截然不同。愛麗維婭每逢節日都會帶上一些食物來這邊布施，之前是和雪萊夫人一起，現在則是和卡俄斯一起。當然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無論是身為魔劍士的愛麗維婭還是魔法學徒的卡俄斯，應對一些普通人還是沒什麼問題的，何況艾爾瓦城的治安一直還算不錯，即便有一些地痞流氓，他們也不會有膽氣找貴族的麻煩。
迪娜雖然是女僕，但作為卡俄斯的貼身女僕在奧帕爾家並不需要她來做什麼太髒的垃圾處理，初次來城西區的她對這裏的味道還是有些不適應，跟在卡俄斯身後迪娜小聲的問道“小少爺，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裏給他們送食物啊？”看了眼正在給其他小孩發放麵包的愛麗維婭，卡俄斯緩緩開口，“你認識尤莉安嗎？以前也是伯爵府的女僕，愛麗維婭的好閨蜜，她和她母親出意外后，祖父病倒，據說尤莉安的父親辭了工作賣了房子改做短工以便照顧老人，雪萊夫人和愛麗維婭從那時起就常會來這邊看看，後來老人去世，尤莉安的父親也離開了艾爾瓦城。”
順手分發完手裏的食物，卡俄斯拍了拍手，和迪娜一起往愛麗維婭那邊走去，繼續說道，“不過見過了城西這裏的樣子，
以愛麗維婭的善良單純還是難以放下這邊這些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可能也是有尤莉安的影子吧。”迪娜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不過明明小少爺你也是個八九歲的孩子為什麼有時候能說出這麼深奧的話呢？”“咳咳……可能因為我書讀的比較多……”卡俄斯打個馬虎眼趕緊腳底抹油的溜之大吉了。
等到揮別了城西區的孩子們，三人似乎精神上放鬆了不少。愛麗維婭火急火燎的就叫着卡俄斯和迪娜一起快去城主府。
“城西區的味道實在是太難聞了，感覺衣服上都有一股酸溜溜臭臭的味道，不知道父親什麼時候才能去整治一下那邊的環境！”愛麗維婭皺着眉，嘴裏不停嘟囔着。卡俄斯看在眼裏感覺非常有趣，伸出乾淨的手往愛麗維婭後背抹了一下，故意說道“就是就是，不知道剛剛蹭到了什麼，手上黏黏的~”“什麼？！你是不是抹在我衣服上了！什麼東西啊，快幫我擦掉！！！”愛麗維婭想一隻炸毛的小白貓，這就是她，對待需要幫助的人總有着不含虛假的善意，但骨子裏還是一個鐵打的愛乾淨漂亮的貴族小姐。
拜訪了正在工作的貝克恩特伯爵，愛麗維婭三人各自去淋浴間洗了個熱水澡，很快白凈可愛的愛麗維婭又帶着香噴噴的味道回來了。而卡俄斯早就洗漱更衣完畢，給愛麗維婭留了口信帶着迪娜先一步離開了城主府，他來艾爾瓦城除了休息放鬆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艾爾瓦城的貿易區肯定不會只有些布靈布靈的小飾品，洛法里斯王國商會眾多，其中有三大商會最為強大，分別是以奢侈品和外國商品為主的聖歌商會、以拍賣形式為主的普萊斯商會和隸屬於皇家的歌莉婭皇家商會，各個商會各自有各自的特點，相互競爭的同時也會相互之間進行一些交易。
當然卡俄斯並不會像通常主角一樣，搞出點驚為天人的東西然後在拍賣會瞬間取得第一桶金，誰讓奧帕爾家族單論財力幾乎已經站在洛法里斯王國的頂端了呢，其次嘛……也怪卡俄斯整不出什麼驚為天人的其妙拍品，唉，實力不允許啊。
所以帶着迪娜，卡俄斯目的明確的溜達到了貿易區最大最華麗的歌莉婭皇家商會。
商會只有兩層，但佔地面積很大，一層除了商會自營也會將部分外租給城裏的其他商人或者小型商會，主營各種雜貨包含但不限於食物、衣服、飾品等等，到了二層，則是完全的商會自營，賣的是各種魔法材料、各種武器還有情報之類的。
沒在一樓停留，卡俄斯帶着迪娜直接上了二樓。
“小少爺好。”前腳剛踏進二樓，一旁的主管就恭敬的問好。
歌莉婭皇家商會，確實是隸屬於皇家的商會，但經營管理一直都是由奧帕爾家族管理，其中的淵源很是複雜，更何況這是在艾爾瓦城，商會內部的人員不同於城裏的普通人，自然是將奧帕爾家族每個人的相貌銘記於心。
帶着人畜無害的微笑，卡俄斯點了點頭，“我上次問的瓦萊塔水晶和熾火蜥蜴的牙齒有消息嗎？”
主管側身右手一引，卡俄斯跟着他往前走去，“上周剛剛從其他郡的商會那邊調了一批魔法耗材，正巧有幾顆瓦萊塔水晶，不過個頭不大，質地也不是很純雜質偏多，想起您之前問過就篩選了出來看看您用不用得上，熾火蜥蜴的牙齒並沒有消息，不過前一陣有一樓的小商會收購到了兩塊熾火蜥蜴的後腿骨，磨成骨粉還是可以作為牙齒的替代品，您要不要看看？”
“嗯嗯，不錯不錯，我們去看看，到時候記在約書亞的賬上~”卡俄斯臉上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確認過兩份材料雖然都有些劣質，但卡俄斯依舊開心的收下了，本就是打算拿來練手，但由於還算稀有之前一直都沒有找到。
在卡俄斯開心驗貨的時候，迪娜正在二樓閑逛，雖然她並沒有魔法天賦也不修行武技鬥氣，但這畢竟是劍與魔法的世界，每個少女的心中都有着一位英姿颯爽的勇者，所以大多愛屋及烏的也都會對各種武器之類的有些感興趣。
趴在一個魔法素材櫃枱前，看着裏面閃閃發光的各種材料，迪娜小聲的自言自語，“卡俄斯少爺為什麼沒有像愛麗維婭小姐一樣成為魔劍士呢，之前看到他揮劍的樣子明明也很帥氣。”“咳咳，魔法和鍊金術的奧秘值得我用一生去研究！”卡俄斯略帶尷尬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承認那次中二病發作借來一把短劍，模仿記憶力中各種漫畫裏的樣子亂舞結果扭到了腰，絕對不會承認！
“阿斯凱特大陸第一硬的是傳說中初代勇者的聖劍，而第二硬的一定就是卡俄斯的嘴！”——很久以後的愛麗維婭銳評卡俄斯。
為了轉移少許尷尬，卡俄斯將視線投向了水晶櫃枱，緊接着他發現櫃枱後面似乎堆着一小堆透明的石頭，搜索腦海里自己知道的水晶類魔法材料並沒有類似的一種，於是向主管招了招手，“這些並不是魔法材料，”主管到櫃枱後面拎起那一小袋透明石頭，“這是空的魔石，是昨天商會裏面更換后剩下來的。”
拿起一顆透明魔石，卡俄斯細細端詳。魔石與魔晶不同，並非是取自魔獸體內，而是從特殊的魔石礦中挖掘出來的，打個比方，魔晶是魔獸的結石，魔石則是類似煤礦。不同於魔晶內活躍的屬性魔素，魔石里的魔素非常穩定，只有通過特殊的魔法陣才能提取，但十分緩慢，優點在於儲量大輸出穩定。在阿斯凱特大陸幾乎魔法類日用品都是依靠魔石運轉而非魔晶，伯爵府的地下室就刻着一個巨大的能源法陣，旁邊還有儲備滿滿的魔石，以供家中的魔法燈和魔法壁爐一類的使用。
不過通常魔石用完都會由家中的僕人替換處理，所以這是卡俄斯第一見到魔素耗盡的魔石。
聽了主管的解釋，卡俄斯點了點頭，摩挲着手中的空魔石，突然有種靈光一現的感覺，不着痕迹的將一個普通的聚能術式魔法刻畫在魔石里，卡俄斯感覺到周圍的魔素在緩緩的流向空魔石，緊接着卡俄斯忍住激動的用魔力試圖再擦去這個魔法術式，輕而易舉的成功了。
這是卡俄斯第一成功抹去完成的魔法術式，在之前的實驗中，卡俄斯一直使用的都是魔晶，結果在抹除術式魔法的時候都會導致其中的魔素暴走然後爆炸，他萬萬沒想到，在空的魔石上竟然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成功了，就像在黑板上寫粉筆字，然後擦掉一樣簡單隨意。
“這袋空魔石沒什麼用吧，我帶走了，需要記賬的話記在約書亞賬上就好，”卡俄斯輕車熟路的報上約書亞的名號，“再有空魔石的話給我留一下，我會定期來取。”
“好的，小少爺。空魔石並沒有什麼價值，不過每次更換魔石通常間隔兩三個月左右，您如果急需的話，我可以代您向其他商會索要一些。”主管的服務態度好的彷彿是海底撈員工一樣。
卡俄斯略微思索，想到伯爵府的地下倉庫搖了搖頭，“不用特意收購，我只是隨便拿點回去看看能不能廢物利用。”
收好空魔石和兩種殘次品魔法材料，卡俄斯有些情難自禁的哼起了小曲，終於自己在獨門鍊金術上能有個實質性的進展了。
背着手，卡俄斯的走出了六七不認的氣勢，來到一樓卡俄斯又拐到一處商會的水晶櫃枱前，指着一個藍白色波點的頭花，回頭問迪娜“剛剛你遠遠的看了好幾眼，是不是喜歡這個？”
迪娜有點羞澀又開心的點了點頭。
“迪娜，你知道利安德爾是怎麼樣一個人嗎？”卡俄斯看時間還早，於是一邊帶着迪娜在一層閑逛，一邊問道。
迪娜摸着頭上的新頭花，一邊回想道，“我對利安德爾少爺了解的不多，他現在是皇家騎士團的副團長，在我來這邊之前利安德爾少爺就在王城那邊了，後來大多是節日或者年末祭典時才會回來，其他的我也知道的不多。”
“哦……”卡俄斯撓了撓頭，不知道買點什麼作為見面禮好，“你知道他有什麼興趣愛好嗎？”
迪娜保持着一問三不知的狀態，迷茫的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聽伯爵府里的年長女僕說利安德爾少爺小時候喜歡初代勇者的故事，所以才立志成為騎士的，似乎有收集寶劍的愛好？”
考慮了一下自己兜里的幾個鋼鏰，卡俄斯不覺得自己能買得起什麼寶劍，所以逛了一圈，選了一個算得上精緻的聖劍胸針，至於約書亞的禮物，卡俄斯表示不是有一份長長的賬單嘛~
等到卡俄斯二人回到伯爵府，遠遠看到窗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