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要跟我說話
村莊其實並不大，三十餘座茅草屋，錯落的分佈在河流和樹林包圍的平坦高地上。
村子周圍，有大片樹林環繞。
一條渾濁的小河穿插而過。
通往村外的小路是泥土路，村民每天來來往往，早就被踩得沒有一根雜草。
但自從紅月降臨……
堅實的路面上，一株株野草破土而出，鑽出地面瘋狂生長，快成長一片草坪了。
李奎走出家門，往村東頭走去，他的腳步很輕，邊走邊觀察每一座籬笆小院。
所見的一戶戶人家多是房門緊閉，不見一個人影。
原本熱鬧祥和的小村莊，變得一片死寂。
“二狗哥！”
忽然，一個嬌俏身影從斜刺里跳了出來，攔住了去路。
“又是你……”
李奎雙眼微微一眯，看着面前的短髮少女，鐮刀負在身後。
這個短髮少女，在李二狗的記憶中，名叫丑奴。
丑奴丑奴，人如其名，容貌極丑。
她天生面部畸形，五官扭曲，不僅丑的不堪入目，人也是痴痴傻傻，說不了話。
可是，紅月徹底改變了她。
這整容效果，堪比重新投胎轉世。
而且，她不靈光的腦袋也變聰明了，能言善語，活潑又可愛。
但李奎心裏非常清楚，一切都是幻覺！
受到紅月影響，他的腦子早就不正常了，看一頭豬都覺得眉清目秀。
李奎冷冷道：“讓路。”
丑奴咯咯笑了聲：“二狗哥，你這是要去哪？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李奎：“不好。”
他直接一步繞開，從丑奴身邊走了過去，腳步越走越快。
丑奴沉默下來，望着李奎漸行漸遠，身影消失在霧氣中，然後咯咯笑了起來。
李奎快速走到了村口。
路旁有一個樹墩。
此刻，在那墩上，站着一個白鬍子老頭，閉着眼睛，舉起雙臂，不停扭動着，調整來去，似乎想要擺出某個姿勢。
李奎認出了白鬍子老頭，低聲問道：“二大爺，你在幹什麼呢？”
白鬍子老頭睜開眼，小聲道：“噓！不要跟我說話，我現在是一棵樹。”
說完，他繼續站在樹墩上擺弄姿勢，左搖右晃的，似乎在隨風搖曳。
“……”
李奎嘆了口氣，快步離去。
村東頭不遠處有大片的農田，就在小河旁邊，村民一年的收成全在地那片肥沃的土地上。
放眼望去，莊稼地里栽種了多種多樣的農作物，南瓜，白菜，蘿蔔，豆角，辣椒等等蔬菜，也能看到黃瓜，西瓜，羊角瓜等水果。
不同季節的農作物，竟然生長在一起，全部瓜熟蒂落。
李奎走到南瓜地。
寬大的南瓜葉間，有一個巨型南瓜，一米多高，長度超過三米，橫在田地里，格外扎眼。
這個南瓜，至少三百斤重。
而像這樣巨大的南瓜，這片地里還有上百個。
不止是南瓜，其他蔬菜水果全部變了樣，或巨大，或果肉顏色不一。
比如那巨型圓西瓜，直徑超過一米，切開來之後，瓜瓤是綠色的，瓜皮則變成了紅色，像是反穿了衣服似的。
李奎忍不住仰頭看了看高懸的紅月，感嘆道：“牛逼，不光把人搞瘋了，就連植物也給搞變異了……”
以前靠天吃飯，收成時好時壞，村民們經常要忍飢挨餓。
哪想到，紅月出現之後，萬物變異，一下獲得了吃不完的食材。
只不過，如此豐盛的食材，卻沒有多少村民吃了。
李奎迅速採摘了半竹簍的蔬菜和水果，繼續往前走，來到了小河邊。
渾濁的河水裏，時而有水花濺起。
岸邊，有一條條大魚擱淺，鯉魚，花鰱，鯰魚，全是兩三米長的大魚。
“魚也變異了。”
水裏的魚飛速生長，變得格外巨大，但河水沒有變，還是那麼深。
於是，很多大魚一游到岸邊，就被困在了淺灘。
李奎看了看，鯉魚和花鰱刺太多，憋魚又啃不動，還是鯰魚比較方便處理。
他將一條大鯰魚拖上岸，拿石頭砸昏過去，再抱進了竹簍里。
竹簍變得異常笨重。
李奎細胳膊瘦腿，肯定背不動，他只能在地上拖行，一點點拖回去。
一路拖回到家裏，累得夠嗆。
李奎休息了一會，走到灶台邊，打開鍋蓋，準備扔掉三叔的人頭。
但鍋蓋一開，裏面竟是空空如也。
三叔的人頭，不翼而飛了。
李奎目光環顧周遭，注意到灶台邊緣有一個血手印，對比了下，比他自己的手要小一圈。
他抬頭看向了隔壁的籬笆小院，沒有看到三嬸。
但三叔殘破的屍體，被剖開的胸腔，依然躺在了小院裏，倒映着猩紅月光。
恐怖的畫面，-竟有幾分唯美感。
遠處，傳來一陣陣咯咯笑聲，某人彷彿非常開心的樣子。
李奎一聲不吭。
殺魚，洗菜，生火做飯。
這一次，他沒有把全部的魚肉都煮了，只煮了一兩斤的量，餘下的肉用粗鹽腌制，存放起來。
又是飽餐一頓。
飯後還吃了一根黃瓜，一個西紅柿。
吃飽之後，他已經累壞了，躲進了屋子裏，關牢門和窗，然後躺在床上休息。
眼睛一閉一睜，一天就過去了。
可能吧。
沒有鐘錶計時，李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起床后感覺還不錯，明顯沒那麼疲憊了。
低頭看向胸口。
六邊形容器里，底部積攢了一些藍色液體，來回晃動着。
李奎滿意的笑了笑。
然後，他走到窗戶邊，掀開厚布悄悄觀察，又側耳聽了聽隔壁那邊。
“外面很安靜，非常好。”
李奎拿出一大塊魚肉，推開門出去，打水，切菜，生火，駕輕就熟。
驀然，他聽到了腳步聲，很沉悶的腳步聲。
李奎連忙轉頭看向門外，就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從門前經過。
李二狗的記憶瞬間被激活了。
整個村子裏，只有一個人長得這麼高大這麼壯，大夥都叫他大壯。
大壯很強壯，脾氣暴躁，很喜歡欺負人。
很不幸，他成為了李二狗揮之不去的童年陰影。
大壯低着頭，一步接着一步走着，壯實的身體踩得地面一步一個深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