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女人花(1)父親的腦梗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
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
只盼望,有一雙溫暖手
能撫慰,我內心的寂寞
(一)
第二天早上,駱幻平早早就起床,去找父親的主治醫生於大夫,結果被她的一席話震驚了。
於大夫指着燈光板,讓駱幻平看他父親的腦部CT片,最中間的部分,有一個很明顯的大白點。
“腦梗就在這個部位。”於大夫嚴肅地說。
“很大嗎?嚴重嗎?”
“大倒不算特別大,但是這個位置非常糟糕。你父親吃飯的時候有咳嗽嗎?”
“偶爾有,不嚴重,老人吃飯的時候難免會嗆着。”駱幻平一邊回憶一邊回答。
“對別的老人還可以,但對您父親,絕不能讓嗆着。還要時刻注意,盡量不要讓他咳嗽。”於大夫刻意強調着,一字一句對駱幻平說。“這是腦幹中央出現的腦梗,位置很要命,我是說,一不小心會出人命的。”
“那麼嚴重。”駱幻平有點不敢相信地問,臉上還露出了一絲苦笑。
“確實是這樣的。”神經內科的孔主任也走上前來說,那天晚上駱幻平父親在急診室,就是他去做的會診。
“這個地方很特殊,我們也沒有更好的治療辦法。我們是說的特殊情況,在發病的一周內,百分之五到十的概率會出現意外,一旦出現了意外,也沒有任何搶救的辦法。我們醫院以前出現過這種病例。”
駱幻平面色鐵青,不知說什麼好。
“不過你也不要太緊張,正常照顧就行了,反正也沒有好的預防措施,我們也上了最好的葯,包括脫水劑,希望能儘快讓腦梗縮小。值得慶幸的是,沒有明顯的出血跡象。”於大夫接着補充說。“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您是說,在發病一周內會出現特殊情況?”
“是的,危險期是一周,過了一周就沒什麼大礙了。”
“我明白了,謝謝大夫了。”
駱幻平離開了醫生辦公室,馬上給公司打了電話,如實向領導彙報了父親的病情,要求休三天假。
領導爽快地答應了。這樣連上雙休日,他就可以看父親5天,危險期就算過去了。
駱幻平不太相信,小概率事件會出現在父親身上,但是不想真的有事了,他不在父親身邊。按照大夫的說法,那只是一瞬間的事。
但真要是那樣,他不禁想,總比讓父親癱瘓在床遭罪的好。
回到病房,駱幻平告訴焦大姐,這兩天他請假了。
“大兄弟,你只管上班,我會照顧好大叔的。”焦大姐大概以為駱幻平是不信任她,有點焦急地說。
駱幻平怕焦大姐誤會,忙說他只是不放心父親的病情,等穩定了他還是要上班的,還需要焦大姐照顧父親。
他讓焦大姐這兩天可以白天過來,他也可以適當休息,或者回家去做個飯,晚上他看着。
“跟你說好的事情是不會變卦的。”
駱幻平指的是辭退中介的事。焦大姐這才舒緩表情坐在了凳子上。
駱幻平看着父親輸液,看着父親一頭又白又硬的頭髮,從小到大和父親在一起的往事,一幕幕從眼前閃過。
他頓時萌生了要多多盡孝的念頭,心想絕不能等到“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同時心裏也不禁更加厭煩哥哥,真想打個電話好好臭罵他一頓。
他想父親此刻的心裏,
也一定非常牽挂哥哥,還有小孫女。
也不知道駱想平有沒有告訴他姑娘,爺爺住院了,能打個電話過來也好呀,爺爺聽到小孫女的聲音該有多開心,也許療效勝過輸液。
中午吃飯的時候,駱幻平小心翼翼地一小口一小口喂着父親,生怕父親嗆着咳嗽。
還好,一次都沒有。
他休假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親自給父親喂飯。他上了班是沒辦法的。交給焦大姐,駱幻平還是不太放心。
他又不想跟焦大姐說,父親的病情存在危險,這反而會讓焦大姐擔心害怕。
還是自己來的好,再怎麼樣,護工也不能代替親人。
想到這裏,駱幻平不禁替父親悲哀。父親要是多幾個孝順子女就好了。對大兒子那麼好,卻換來了不理不問。
病房裏依舊沒來新病人。
駱幻平午睡慣了,下午忍不住在旁邊的病床上睡了會。
焦大姐說她不困,就坐在床邊看着輸液。駱幻平的父親也睡著了。
駱幻平手機上來了信息,是張雅榕問他父親怎麼樣。他回答還可以。
張雅榕又問輸的什麼液體,駱幻平照着輸液瓶上掛的藥單子發給她。
“上了好多高級葯,應該能很快見效。”張雅榕回信息說。
“希望吧。”
“你也不要太心急了,慢慢就會好的。”她安慰着駱幻平。
“謝謝,你也要照顧好自己,高齡產婦恢復慢,保重身體。”
駱幻平又問了一些小孩的情況,想讓張雅榕用彩信發張小孩照片過來。
張雅榕說小孩還小,不方便拍照,會驚着孩子,也不吉利。
“誰說的?”
“老人說的。”
“迷信吧。”
“就算是迷信,也信一回吧,萬一驚着了孩子,你負責嗎?”
“我哪敢,也輪不到我負責呀。”
“是呀,讓你負責的時候你不敢呀。”
一股尷尬的氣氛突然瀰漫在他們之間。駱幻平一時間甚至分辨不出,張雅榕說的不敢負責,是對她,還是對小雅。
張雅榕大概心裏也不是滋味了,說要照顧孩子,改天再聊。
駱幻平卻始終品味着,張雅榕這句也許無意識的話,又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