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馬背上的廝殺
還沒衝過山彎，萊恩就看到艾布爾驅馬在前面狂奔，那幫傢伙在差不多二百步外揮舞着刀矛呼喝着追在後面。
看到這邊有人順着緩坡沖了下來，跑在前面的幾騎放滿了馬速，大聲呼喊起來。
這是個不怎麼陡的長緩坡，強盜們已經在上緩坡的路上，一邊是遍佈山石的谷底，地形對他們很不利。
弗蘭克大吼一聲：“跟着我！”順着坡道催馬沖在最前面。對面的應對也很快，在跑動中漸漸形成一個尖頭隊形，並且方向偏向了弗蘭克他們衝鋒方向的右側，明顯是想擦着萊恩他們的衝鋒隊伍，在緩坡的中間衝過去。
這伙強盜很有經驗。
弗蘭克和艾倫給他講過這種戰術，這樣做強盜們能儘快擺脫馬速快不起來的窘境，減少與萊恩他們正面交鋒的人數。
萊恩控着馬一邊沖一邊在腦子裏閃過這樣的念頭。
等雙方快要接近時，萊恩能清楚地看到了對面這伙強盜的眉目。強盜們吼叫着的讓他厭惡的嘴臉各不相同，有人興奮，有人恐懼。
衝來的強盜們呼喊着揮舞刀矛，握弓的人只有兩個，他們的羽箭早已搭在了弦上。
艾布爾在中途就已經靈巧地圈轉了馬頭，加入了弗蘭克帶頭衝鋒的隊列。狄迪亞和希爾的羽箭飛了出去，對面的羽箭也向這邊飛了過來。萊恩緊盯着飛向這邊的羽箭，羽箭都是朝沖在最前面的弗蘭克和艾倫他們飛過去的。
萊恩拉開弓，側着身子微微抬起屁股，兩腿用力夾住馬，穩住之後向對面衝鋒的一人射出一箭。對面隊列里有匹馬翻倒在地，一個強盜來不及撇開刀盾，搖着手臂從馬頭前栽了下來，這是希爾他們的箭羽提前到了。
他們射中一個。
對面衝過來的強盜們越來越近。
萊恩在馬上穩住身體，將口裏咬着的箭桿搭在弓上，一側身又射出一箭。前面飛出去的一箭沒有射中，這一箭扎在對面一個強盜的馬頸下，那馬嘶鳴着，四蹄猛地跳騰起來，馬背上的強盜身子搖晃着，緊貼在馬脖上，卻沒有掉下馬來。
萊恩牢牢記住了艾倫的話，他只盯着對面的馬射。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放箭射馬已經來不及了。萊恩順着馬頭側方拔出掛在左腰間的彎刀，一翻右腕將刀鋒迎向對面，向後綴着屁股稍稍彎腰，將身子靠近馬頭，準備側身劈砍。
揚起來的馬鬃在他的下巴前拂動。
沖在最前面的弗蘭克飛出了手裏的短矛，將對面一人刺下馬來。
等弗蘭克一刀劈倒一個沖在最前面的來敵，雙方隊伍嘶喊着衝撞在一起，有人和馬翻倒，萊恩緊盯着對面向自己衝來的敵人。這傢伙在馬上呲着牙吼叫着，連眼睛裏都透出兇狠來，萊恩沒有慌，只記着弗蘭克他們說得話，盯住對手的矛尖。等對方的矛尖向前胸扎來的一瞬間，他猛地向左邊一側身，左手的弓臂格在刺來的矛尖上又擦過矛桿，對手的矛桿貼着腰間一閃而過，等兩馬交錯而過時，萊恩回手一刀劈在對方腰間，手上刀一震，兩匹馬各自向前跑過去。
顧不上往後看，萊恩右腳一使勁，立起身來，自己前面已經沒有了強盜。弗蘭克和艾倫他們跑在右前方，正扭頭向他看過來，萊恩知道他們想要探詢什麼。
“我沒事！”萊恩向他們啞着嗓子喊一聲，喉嚨里有些發乾。
他向左右看看，該死，少人了！擰身看向後邊，敵人在向前跑，也有人在側頭看這邊，
他們還有五個人，後面跟着一匹空馬。
剛攪在一起廝殺的場地上倒着兩匹馬，還有幾個人倒在草地上。萊恩看到了希爾，他正搖晃着身子站起來，身上有血，不知道傷了哪裏。
“繞回去！”弗蘭克在前面喊道。
弗蘭克他們在減速向右側繞，這時候巴里特驅馬從萊恩左邊靠了過來。
“戳了一個，我戳了一個！”巴里特向萊恩激動地喊道。他張着嘴有點氣喘，看向萊恩的眼睛圓睜着。
萊恩向他用力點點頭，還來不及說話，就聽前邊帶頭轉向的弗蘭克又在大聲催促：“快，繞回去！”
將弓搭在馬鞍上，萊恩趕緊拉了拉掛在馬鞍右邊的韁繩，用力扭腿，好讓馬兒向右轉向，他還不怎麼會讓馬兒在急速跑動中快速掉頭。等到馬頭快靠到減速的艾倫馬後時，艾布爾和巴里特他們幾個牧人出身的同伴早已減了馬速，跑在了他們的側後方正在圈馬轉向，牧人們控馬的技巧比他們好得多。
剩餘的幾個強盜們呼喊着也在後面繞圈，他們還沒有徹底繞過來。
等萊恩圈馬過來，跑在前頭的弗蘭克大喊：“我和艾倫在前面，艾布爾，你們跟上！”艾布爾他們向兩邊散開一些，弗蘭克和艾倫加速從他們中間穿過，衝到隊伍前面。
巴里特和艾布爾從左右兩側夾住萊恩，“萊恩，你跟上我們！”
艾布爾看一眼萊恩，又很快看向了在山坡上的希爾，這傢伙正拿着一柄彎刀嘶吼着猛砍倒在地上的敵人。到這時候了，狄迪亞還沒有站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山坡上失去了騎手的幾匹馬散在四周，並沒有跑遠。
韋爾什跑在了巴里特的馬頭前面，他拿着矛攔着巴里特，不讓巴里特超過自己，這個一向話少的漢子明顯是想保護一下年輕的巴里特。這邊的艾布爾也擋在了萊恩的前面。
對面正正地衝來，還是一騎在前的尖頭隊形。不知道弗蘭克和艾倫怎麼交流的，這邊三匹馬在左，由弗蘭克打頭；三匹馬在右，艾倫在前領路。衝鋒的隊伍向兩邊逐漸拉開距離，讓出了中間位置。
萊恩感覺弗蘭克這次是想從兩側夾擊來敵，放開中間位置，讓敵人從他們中間穿過來。
木弓他剛掃過一眼，強盜的矛鋒在弓臂上只劃出了一道淺痕，弓沒事還可以射。萊恩掛好刀，從鞍邊箭壺裏抽出兩根箭，將一根羽箭搭上去，等感覺距離一百步了，萊恩朝前面一騎射出一箭。這次他稍稍提高了一下羽箭出去的角度，也將發箭時間做了一點提前，對面馬速很快，他希望飛出去的箭能碰中馬頭或者強盜的胸腹位置。這一次出手要比剛接戰那幾箭還穩，他還有動心思的時間。
身下的馬背起伏着，第一箭沒有扎中，箭羽擦着沖在最前面的強盜豎在身前的盾邊飛了過去。重新將箭桿搭上之後，萊恩緊盯着對面一前一後衝過來的強盜。
這兩個擠在一起，目標大！
不到五十步了，萊恩側身又是一箭飛去，射出之後趕緊抽刀。這一箭扎在來敵的馬前胸左側，那馬嘶鳴着，跳騰了幾步又猛向前竄，將馬背上的強盜顛得一個後仰，身子斜掛在馬上。一手拿盾的強盜手一揚，丟了手中的刀，試圖翻身坐起來，空着的手一面在空中搖動，一面發出恐懼的大吼。前面跳騰的馬和吊在馬上亂叫的強盜影響了落後他半個馬身的另一騎，這傢伙開始拉馬減速，不然他們倆就會撞在一起。
敵人左翼兩騎亂了隊形。
沖在最前的弗蘭克他們興奮地吼叫着，交錯中，雙方刀矛齊出。馬兒嘶鳴，弗蘭克和艾倫刀劍過處，受傷的強盜慘叫着，翻倒下馬來。只有最中間的強盜和弗蘭克架了一刀，完好無損地沖了過去。萊恩刀短，又是右手，連刀都沒有劈出去他前面又沒人了。
弗蘭克和艾倫一左一右一次準確的配合，幾乎將強盜全部砍倒。
“給我弓！”跑動中的巴里特丟了盾靠了過來。
萊恩沒有廢話，將手裏的弓拋了過去，巴里特穩穩接住。萊恩將右腿前箭壺裏的箭支抓一把伸過去，巴里特插好彎刀，伸手接過箭支，嘴裏咬了一支，右手抓了一支，將多餘的箭丟在地上。
等萊恩勒住馬回頭時，巴里特和艾布爾早已圈馬追了上去。韋爾什跑向了在山坡上給敵人補完刀的希爾，弗蘭克和艾倫開始處理倒地的敵人。渾身冒汗的萊恩不想看已經跳下馬的弗蘭克和艾倫給敵人補刀，就去將周圍四散的馬匹集中起來。
剛與強盜對沖拼完命的萊恩有些興奮，心裏沒有一點害怕。落馬強盜臨死前的慘叫和地上的屍體並沒有部落人的腐屍恐怖，他把最殘酷的已經見識過了。
少年人對於敵人，心已經硬了！
等大家聚到倒地的狄迪亞和希爾跟前，狄迪亞死了，敵人的一矛扎透了他的胸膛。希爾的前胸被劈了一刀，韋爾什已經給他做了簡單的包紮。臉色有點蒼白的希爾躺在地上，疼得不住吸氣，他的弓被強盜一刀劈斷了。要不是他用弓擋了一下，估計隊伍里還得少一個人。
確定了希爾的傷勢不致命，大家這才將死去敵人的衣甲剝下來，開始收集散在四處的武器和戰利品。巴里特他們還沒回來，弗蘭克讓大家趕緊將繳獲的衣甲和武器綁在空馬上，將狄迪亞的遺體用皮襖裹好也綁上馬背。收穫了幾個錢袋，弗蘭克沒有進行清點，將錢袋和其他雜物統統收在一個皮袋中。
強盜的馬死了一匹，繳獲了九匹，其中一匹有點腿瘸，還有幾匹或多或少帶點傷。等韋爾什檢查之後，他判斷瘸馬的腿並沒有斷，這些馬帶回去養一養很快就能恢復過來。
這可是好消息，即使在草原上好馬還是很值錢的。
整理好東西，弗蘭克又從死馬身上割掉了一些馬肉準備帶走。
弗蘭克說，等巴里特和艾布爾一回來就得撤了，隊伍里一死一傷，不能再這樣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