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犟筋從丁姍口中得知了李永修的住處后,第二天就來到了李永修的院前,

望着地上曬的拳菜他笑道:“這傢伙曬外邊也不怕野豬給吃了?”

他走到院門前向院內看了下,院內曬的拳菜也不少,還有不少藥材。就推門進了院,在院裏他又看了一圈自語道:“這傢伙還真有兩下子,這小院小屋理料得真結實,住這裏邊還怕啥呀?”

看了一陣過去推門進了屋。

“嘿,這傢伙還真精明呀,小屋還分裡外間,咦,做飯的傢伙這麼簡單呀?”

菜板,幾根木頭砍幾個平面用山藤捆一塊兒;鍋蓋,用酒盒拆開拿棍撐着用;水杯,飲料瓶子剪斷當杯子,連菜刀也沒有。

他走一步掀開了酒盒鍋蓋兒,鍋里是大半隻兔子,“嘿,還有這麼多兔肉呀?嘗一塊兒!”

他伸手捏一小塊塞進嘴裏嚼着,然後去看鍋里的菜,看了一會捏起一片說:“什麼東西呀,好像牛舌草呀,這能吃嗎?”

肉不好吃,他嚼了兩口后勉強咽下道:“怎麼這麼難吃呀,真腥,也不咸!”

犟筋直起身後退了一下,看見檯子邊有堆野菜,他蹲下身去看,野菜是野山蔥和牛舌草,還有一些嫩樹葉。

“行呀,樹葉牛舌草都吃上了,哎呀,這也太省了吧,叫花子出身呀?呸!”他又吐了一口腥味進了裏間。

裏間挺暗,犟筋往一邊靠了下才稍亮了一點兒。

門邊是地鋪,裏邊有幾個袋子,他走到袋子前摸了下袋子,打開一個,裏邊裝的拳菜,又摸了下另外兩袋子說:“這傢伙是發了,不少刨葯又曬這麼多拳菜,這拳菜也賣幾百呀!

犟筋又蹲下看了下李永修掛的衣服及地鋪,並摸了下被縟,見只一床被子,掀了一下,看到了下邊的獸皮,摸了下直起身說:“這小子行呀,還打死過狼!”

犟筋從李永修小院出來向拳菜包走來,到拳菜包頂上四下看了下,沒有看到叫“高子成”的。

他不由道:“哎,這姓高的哪去了,今兒沒來采拳菜呀?”又看了一下后,他只好自己采起了拳菜。

拳菜已被連續采了兩天了,已不多了,中午時犟筋才采了小半袋。

他背着袋子又向李永修的住處走去,下小山樑時,犟筋看見了正在溪中打水的李永修,忙叫道:“哎,高兄弟!”

高兄弟?李永修怔了一下,咋又有人來了?他抬頭看,見不是丁林柱,李永修沖犟筋點了下頭。

犟筋邊往下走邊笑道:“高兄弟,你今天在哪采拳菜呀,咋找不到你呀?

李永修向自己背後指了下說:“我在這山的北坡采。”

犟筋到了他身邊:“咋不去東邊拳菜包上采呀,那邊多一些!”

“沒去,這邊坡上也不少。”

“拳菜包上拳菜最多,不過采了幾天了,也少了,等幾天再去采吧,等幾天就多了!”

李永修笑了下把桶放到了一塊石上。

犟筋看了下他下邊石頭上洗好的野菜說:“哎,一個人在裏邊日子過得挺艱苦吧?”

李永修見他看自己洗的野菜移開目光說:“是沒在家時好,也沒啥。”

“你認識我嗎,咱見過一面?”

李永修看了他一下說:“可能見過吧,上院裏去吧。”

“行!我叫丁犟筋,和昨兒來的他們也算是一家人,我是他們二哥,那兩個小一點兒的是我侄子和侄女!”

“來吧。

”李永修笑了下提起了桶走了,他沒拿那些洗好的野菜。

犟筋望了下野菜說:“你洗好的這些不拿了?”

李永修耳根微熱,他一邊走一邊說:“不拿了,那是我隨便洗的,走吧。”

“好吧。”犟筋笑了下跑了上去,“你咋不帶走那些野菜呀,我正打算今中午在你這兒吃頓原始飯呢?”

“不要那些了,不過……”

“嘿嘿,咋了?”

“沒啥,走吧。”

“嘿嘿,和你開玩笑呢?我不在你這兒吃飯,我玩會兒就走!”

李永修扭頭看了他一下說:“你別誤會,我剛才只是想說,我這裏沒什麼吃的了,沒饃沒面,還有些兔肉,只能吃點肉燉拳菜了。”

丁犟筋擺了下手笑道:“我不在這兒吃,我真和你開玩笑的,我今兒是特意來找你玩的,玩會兒就走!”

李永修看了他一下,把水桶放到了屋口說:“別走了,我這裏寒酸了些,湊合著講究一頓吧,進屋吧。”

“好好。”

“坐吧。”李永修把腳下的石塊搬到小門口。

“好!”犟筋坐下了。

李永修倒些開水遞給他:“給,先喝些水吧。”

“好好。”犟筋忙接過了杯子。

李永修說:“喝吧,不太熱,瓶口我松着的。”

“是嗎?好!”他喝了一口,又一飲而盡,之後把杯子要放下。

李永修說:“我再給你倒些吧?”

“別倒了!”犟筋探身把杯子放到了石板上,他坐直后說,“你也坐下吧,咱聊會兒我就回去!”

李永修說:“不用回去了,鍋中有煮好的野兔,昨天讓他們帶走他們不帶,也夠咱倆吃了,我去拿些拳菜泡一下,咱燉一下就行了!”

丁犟筋忙一擺手站起攔住說:“別了別了,先別忙了,你也坐下歇一會兒吧,我真不在這兒吃飯!嘿嘿,坐下吧,咱說會兒話!”

“還是吃些東西再走吧,已中午了。”

“不不不,不吃!來來,坐下!坐下!”

“好。”李永修只好坐下了。

犟筋也坐下笑道:“剛才真和你開玩笑的,坐下咱聊一會兒我就走!”

他接著說:“我給你說兄弟,我是一個喜歡交朋友的人,我是把你當成了朋友才來找你玩的,你要跟我客氣就見外了!你一個人在這裏生活條件很艱苦,我不可能在這裏吃飯,我真玩一會兒就走了!”

“嘿,讓你見笑了。”

“怎麼會見笑呢?誰都有困難的時候,等有錢了什麼不都好了嗎?把你的葯和拳菜賣了,那不是想買啥就買啥呀?”

李永修輕點了點頭。

犟筋又說:“兄弟,你吃的東西我也都見過了,我還吃你一塊兔肉呢。”

“沒啥。”李永修看了他一下。

犟筋說:“兄弟,出門在外,就不能和在家一樣了,一個人得照顧好自己,什麼都不能太湊合了。”

李永修點了點頭沒作聲。

犟筋說:“其實我們河南不少地方和你們那裏一樣,也不怎麼樣,像我們這裏,就是國家級的貧困縣,我們住的房子你也見過,都石頭砌的,沒幾塊磚瓦,不過近幾年好些了,打工的多了,家裏再養些牛羊,賣些樹,也蓋了不少新瓦房,有的還是平房,但這也不能說明我們富了,大多人還是沒錢的!不過我們雖然沒錢,生活上雖然吃的不好,但也暖飽不用愁了,雖不常割肉買菜吃,至少好面隨便吃,沒人再吃玉米面那樣的粗糧了,也都不像以前那麼省了,現在吃東西它省不了幾個錢的,你說是不是?”

“也是。”李永修輕笑了下,“其實我只是這幾天沒抽身出去買東西,以前的都吃完了,就讓見笑了。”

“別這樣說,我們誰也不會笑話人的,我只是說一個人別太委屈自己了,得心疼自己,是不是?”

“是的。”

犟筋又看了一下李永修的用具笑道:“嘿嘿,你用的東西也太湊合了,一把菜刀一個切菜板也用不幾個錢,還有鍋蓋勺子什麼的,回頭買些吧?”

“回頭買。”李永修輕應了下,他感到臉上有一點熱,但他不當回事。

犟筋說:“切菜板不用買了,回來我給你找幾塊板子吧,還是柳木的!”

李永修忙擺了下手說:“不不,別找了,一個人的東西好切,這木頭就行了!”

犟筋擺手道:“這不行,沒事的,你別管了!哎,聽說你沒成家?”

“是的。”李永修思索着低下了頭。

“哎呀,咱有緣呀,我也是光棍兒一條!嘿嘿。”

“……”

“其實你就算家庭條件差些,也差不多能成家吧,你人還可以,找不到好的就找個差的唄?你不像我,我是因為兄弟姐妹多,一共六個,光弟兄就三四個,這麼多弟兄,拿什麼找對象呀?俺這山裡又彩禮重,弟兄多了根本成不了家,俺弟兄四個就老三成家了,老大和我都光棍兒!還有個老四,不過老四在外邊打工,又年輕一些,成家沒問題的!”

李永修點了下頭說:“你們弟兄真是不少,山裏邊條件差些,弟兄多了是不好成家。”

“可不是嘛,唉,馬上三十了,一過三十就更難找了!”

“我也三十了。”

“你也三十了?真不像,我還以為你二十五六歲呢?”

“虛歲三十了。”

“我也虛歲三十了!你看我多老,標準的三十歲的樣子,看上去我至少比你大五歲!”

李永修搖頭輕笑了下。

犟筋說:“哎,你長得年輕,只要有錢,老婆還是找得到的!”

“走着說著吧,好了,別說了,我把兔子肉熱一下你吃吧!”

犟筋探身擺手道:“別忙活了,吃什麼呀?來,咱再聊會兒我就走,你也餓會兒吧!”

“已晌午了,還是多少吃點東西你再走吧!”

犟筋一擺手道:“不了不了,別麻煩了!哎,你叫高子成吧?”

“是的。”

“嘿嘿,我叫丁犟筋兒,是個犟筋頭,打光棍還和這外號有點關係!真名……算了,不說真名了,也沒人叫我名字,都叫我犟筋!”

他說著站了起來:“好了,以後再見面時叫我犟筋就行,我走了。”說完他就向外走。

李永修忙站起來說:“你還是吃點兔肉再走吧?”

犟筋回頭揮下手說:“好了,走了!”

幾天後,丁林柱他們一行四人又來了,這次他們不傻了,既然“高子成”已修了路,他能用自行車來回賣葯出山,他們采拳菜為什麼不能推着自行車呢?

這次他們推了兩輛自行車。

到了拳菜包下放好自行車后丁林柱說:“丁姍,到拳菜包上先看一下去,看高子成在不在。”

玉秀說:“看什麼呀,別啰嗦了,他要在咱上去不就碰見他了嘛!”

“嘿嘿,也是,好,開始上山采!”

采了一會兒,玉秀四下看了下小聲說:“林柱,那個高子成我總覺得不太對頭似的,他看上去很靦腆,也不愛說話,但他一點兒也不像個老實人,他還故裝作不愛說笑,笑那幾下子好像勉強擠出來似的,裝得太不像了!”

丁林柱也四下望了下說:“有什麼不對頭的,他一個外省人到這麼遠的生地方來,他能多自在呀,他就算是個馬屁精,也得先觀察一下再說呀?”

丁姍笑道:“我也看不出他的好壞,不過他有一把刀子!”

“刀子算什麼呀,我和你犟筋叔不都有嗎,我們是壞人嗎?再說人家是外地人,又在深山中,有個防身的東西也正常!”

玉秀說:“他這個人我總覺得有什麼事似的,他的神情不一樣,老低着頭似乎有什麼心事。還有,像他這樣的人也不可能成不了家,也不可能吃得了苦,他長得太秀氣,不像干這種刨葯活的人,你說他為什麼甘願吃苦地到山中刨葯呢?,他還有輛自行車,說不定自行車就是偷的!”

丁姍說:“咦,別他真不是好人了,咱今兒別去他那兒了!”

“去,咋不去呀?管他什麼人呢,只要他不在咱這裏做壞事,咱就不理他,裝作啥也沒有一樣和他來往!”

“那他要真是壞人呢?”

“還說這件事,不和你們說過嗎,他是壞人可以,但要敢在這裏幹壞事,我整死他!”

玉秀看了他一眼說:“算了,別胡說了,如果怕他不是好人,以後少和他來往不就行了,你那個和什麼人都喜歡拉扯的毛病得改一下了,以後不許找他玩了,咱今兒就不去了!”

丁姍點也了下頭。

丁林柱卻笑道:“看你們嚇的,好,聽你們的!嘿嘿,不過今兒還是去他那兒一下吧,一是咱可以喝些開水。二呢?二也是咱再仔細觀察他一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人,咱這麼多人還怕他?還有三,他這人我看也不算太壞,雖然他的眼神總不敢看咱,那是因為他是外鄉人,有些怕生,有時我看他眼神也挺真誠的,並沒有你說的壞人那種恐懼的眼神!”

“可是我……”

丁林柱打斷了老婆:“別可是了,就算他是個逃犯,咱只要不得罪他,怕他幹什麼,他到咱這裏咱還怕他?”

“不行!你怎麼老是愛和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

“哎呀,放心吧,我估計他也不是什麼壞人,他雖然不像個吃得住苦的人,但他不吃得住苦了嗎,天天刨那麼多葯,還採拳菜,而他的錢自己卻不捨得花,連吃的,用的也不捨得買,如果他是個壞人,光吃住用這一條他就受不了,不可能像犟筋說的那樣,吃野草吃樹葉了!”

丁姍說:“他這個人真扣,什麼都沒有,刨那麼多葯,也賣好幾回葯了,連一把麵條都不捨得買,真是俺嬸說的要飯的呀?”

丁林柱笑道:“也有可能呀!”

劉玉秀四下看了下說:“好了,別說他了,別讓他聽見了!”

“他聽不見,風往東刮的,東邊沒人!”

近中午時他們到了山頂上,丁姍四下看了一圈叫道:“哎,他不在拳菜包上,四周也沒有!”

“沒在這裏?”丁林柱應了下沖老婆說,“也許他今天沒來,我上次對他說停幾天再來,也許他還在等!”

玉秀說:“這下好了,你總怕人家在這裏守着會把拳菜采完,你這提前兩天一來,結果讓人家采不成了,你還去他那裏嗎,一去他就該過來采了!”

“看你說的,誰怕他采呀?咱等會兒就去他那裏!”

玉秀用嘴歪了他一下。

丁林柱笑道:“這傢伙住這兒我真擔心他不懂,不等第二茬長出來就下手采,今年的拳菜比去年少出的多了,他再什麼不懂,天天采,咱采不到不說,被他采絕種了咋辦?我今兒說去他那兒,主要還打算再和他說一下這個事兒!”

“你管他幹啥,你不是說這裏太遠,拳菜也沒以前多了,以後不想來了?”

丁林柱點頭笑道:“中,明年咱也不來了!”

“什麼明年呀?明天就不來!”

“中!“

中午剛過一點兒,丁林柱渴得實在受不住了,他說:“好了,不採了,渴死我了,走走,去那傢伙那兒去!”

丁姍叫道:“走,剛才我就不想采了!”

玉秀說:“好了,不採了,看你們爺倆兒叫得!”

丁超笑道:“天剛晌午,再采會兒吧?”

丁姍叫道:“好,那咱嬸兒你們倆兒在這兒采吧!”

“行,你們爺倆兒走吧!”玉秀笑道。

丁林柱笑道:“好了好了,咱都別再啰嗦了,走吧!”

下小山樑時丁林柱笑道:“丁姍,這次可別再不敢吃了,咱拿的有他的,你再不吃飽,還把你餓得扛不動袋子!”

“嘿嘿,你忘了今天不扛袋子了?”

“對,今天不扛袋子了,那不扛袋子也得吃飽呀?他一個外地人怕他幹啥,該吃多少吃多少!

過了河就可以看見李永修在院門邊燒火了。

丁林柱小聲說:“他正在燒鍋。”

丁姍道:“咱慢點走過去吧,到跟前了再讓他知道咱過來了”

“走走。”

快到院前時,丁林柱故意咳嗽了下,李永修看了下,扭身站起正待說話,丁林柱已開口了:“子成,我們又來打擾你了?”

李永修點下頭說:“來吧。”

“我們老給你添麻煩!”

“我們又給你添麻煩了?”玉秀也笑了下。

李永修退到一邊兒說:“沒事兒,進院兒吧。”

丁林柱把食物兜往門上一掛說:“你這正準備做飯呀?”

“不是,準備焯拳菜。”

“那正好,我們連你的吃的帶着呢,吃了東西再焯拳菜吧?”他指了下饃兜。

李永修擺了下手說:“不了,我剛吃過,你們吃吧。”

丁林柱笑道:“你別開玩笑了,哪裏會吃這麼早呀?這天剛晌午,別客氣了,來來,一起吃!”他去取饃兜。

李永修說:“我真吃過了,不吃東西我也不會焯拳菜,你們吃吧,我去給你們倒開水!”

“哎,你真吃過了?”

“真吃過了!”

等李永修提出暖瓶后,丁林柱沖他道:“吃過了也得再吃點兒,放下暖瓶再吃個油捲兒吧,放下吧,給!”

“是呀,再吃點兒吧?”玉秀也說。

李永修說:“不吃了,我已吃飽了,你們也別讓了,吃吧,我給你們倒水。”他放下碗和杯子倒開水。

丁林柱拿着油卷遞上說:“拿着,客氣什麼呀,別倒了,誰喝自己倒!”

“你也別客氣了,我真吃過了,你們快吃吧,給水。”

“好好,我接着水,給這個饃,我知道你沒面吃,再吃個饃吧,蔥花捲,挺好吃的,你沒東西吃,吃野菜再多也吃不飽的!”

李永修後退一下說:“兄弟,我真吃不下了,你別讓了!”

“你……真的呀?”

“真的。”李永修笑了下。

“好,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吃吧,我再燒些去,沒了。”

“好,你再燒點兒也行,辛苦你了!”

“沒事兒。”

李永修進屋燒水去了,丁林柱吃着也跟了過去。

丁林柱靠到裏邊門口說:“上次來看了你的小院和這小屋后,我就對你佩服極了,你這小屋小院搭建得真結實,如讓我,我一個人就辦不到!”

李永修燒着火輕聲說:“能擋個風雨就行。”

“擋風雨?你這什麼都能擋得住!”

李永修望着火輕笑一下。

丁林柱說:“我真佩服你的膽量和勇氣,跑這麼遠,還敢一個人到這沒有人煙的老林中採藥!”

李永修沒扭頭,又只笑了下。

丁林柱想了下說:“子成,上次有件事忘記和你說了,你以前套兔子常有兔子掙斷鐵絲跑吧?”

“是的。”

“我們上次撿那隻就是掙斷鐵絲跑的,你這樣,你再套兔子時把棍子留長些,留五六十公分長,把鐵絲套拴到棍頂端,這樣套到野兔時它一掙,就把它吊那裏了,就像人上吊一樣,它掙不幾下就弔死了!”

“行,回來我試一下。”

“不用試了,錯不了,這是我套多年的經驗!”

“中。”李永修望着火,嘴裏滿是口水,他想的卻是人家手裏的饃,他太想吃個饃了。

“子成,拳菜包已能采了,你咋不去采呀?”

“噢。”李永修又咽了一下口水說,“這四周都也不少,就沒去。”

“哎呀,咋不去呀,你這守着拳菜包多方便呀?”

“不去了,你們采吧,這邊兒也不少,不想往那邊去了。”

“咋了子成,上次我真沒啥意思,我怕你不懂,采拳菜和采其它東西一樣,比如割韭菜吧,割了一茬長出再割,如果不等長成割,不就沒了嗎?嘿嘿,我這人沒心,想什麼說什麼,別在意,嘿嘿。”

“看你說哪兒去了,不是的,好了,水燒開了,你們自己盛着喝吧,我去把院裏鍋燒開。”李永修輕笑着站起。

丁林柱笑道:“先坐下吧,外邊她們正燒着呢,也快開了,坐下玩吧,開水晾一會兒再盛,剛燒開的水太熱!”

“他們在燒?”李永修忙走到了門口,果然,丁姍正在燒,他說:“我去燒吧。”走了出去。

李永修接過丁姍燒火,他們在院中吃饃。

李永修煮好拳菜后,撈出裝筐里去外邊曬,攤撒完后,他去溪中洗手,洗完手在小溪邊找拳菜耗時間,等丁林柱他們吃好出來。

丁林柱他們在小屋外吃完喝好后,丁林柱進了裏間。

玉秀在外邊說:“你上人家裏邊幹啥,出來!”

“我看看他曬多少拳菜,丁姍聽犟筋說有三袋子了!”

“我也看看!”丁姍也跑了進去。

“你們爺兒倆真是!”玉秀氣得不理他們了。

丁姍一進去,裏邊馬上黑了很多。

叔叔說:“往邊上靠點兒,看不見了!”

裏邊擺放了五袋乾菜。

丁林柱說:“這不是五袋嘛,你二叔怎麼說是三袋?”

“五袋呀,這麼多?”

“可不是嘛,這傢伙守着拳菜包發財了!”

“回頭咱也住這裏采吧?”

“算了,咱不住這裏了,就那個小山包,咱再住這裏采,最後誰也曬不多少菜!”

他看了一下李永修的鋪說:“以後天熱了,再睡這種草窩,身上就該痒痒了!”

說完他似乎發現了什麼,彎下腰斜着身仔細看李永修被角下露出的東西,之後把丁姍往後推一點揪起那東西看。

這是李永修打死那頭山混子皮。

丁林柱看了下后問丁姍:“犟筋沒說過這個人打死過狼?”

丁姍盯着獸皮說:“沒有,這是狼皮嗎?”

“是,我看這頭狼大不大!”他扯出了獸皮。

屋裏太暗,他拿了這來。

玉秀說:“你把人家東西拿出來幹什麼?”

“你看這是什麼,一張為狼皮!”

“狼皮?”

“對,你不是沒見過狼嗎,讓你看一下真狼皮!”

丁姍說:“狼皮就這樣呀,尾巴他還剝斷了!”

“狼皮就這樣!哎,這也不太像狼皮,一般的狼皮可沒這麼大,顏色也沒這麼重,這好像還有些暗點,這好像混子皮!”

“你說什麼?三叔,這不是狼皮?”

丁林柱搖了下頭:“不像,以前哪有這麼大的狼,有的狼還沒狗大,狼的顏色比這淺,也沒暗點,你們看,它這毛好像有暗點,雖不明顯,也能看出,這到底是什麼皮呢,肯定不是狗皮,真像混子皮,聽說有的山混子身上也有暗點!”

玉秀說:“現在哪有山混子了?”

丁林柱搖了搖頭說:“也不一定,說不定深山裏不知哪裏還窩一兩隻呢?”

丁姍說:“山混子那麼厲害,高子成怎麼能打死它?這不知是什麼皮,說不定是他從家帶來的一張大狗皮,狗什麼顏色的都有!”

“你不懂,這不是狗皮,這肯定是混子皮!”

玉秀說:“那他咋打死的呀?”

“也許是他揀的。深山裏還有一些獵戶,他們打傷了它,它跑到這邊山中死掉了!”

丁姍道:“肯定是!”

“走,找他去!”

他們把獸皮放回屋裏,拿上東西去找李永修。

李永修已采了一大把拳菜,丁林柱帶着他們下河找到了他。

丁林柱叫道:“高子成,你咋在這裏采起拳菜了,我說乾等你不回去!”

“我下來洗個手,見有幾棵拳菜,就順手拔幾棵!”

“你呀,真拚!”

“順手拔幾棵,你們吃好了?”

“早吃好了,哎,問你個事!”

“啥事?”

“噢,前兩天不是俺二哥過來了嗎,聽他說你曬了不少拳菜,剛才見你一直也不回去,就去你裏邊看了下,你真不少曬,曬了五袋子!”

“沒有,拳菜就兩袋子,另外的是其它山菜。”

“就兩袋是拳菜?”

“兩袋拳菜。”

“兩袋也不少,兩袋也有個十四五斤,能賣個二三百,另外其它山菜也不便宜,五六塊七八塊一斤,三袋也不少賣!”

“賣多少都行。”

李永修並不想賣,只是為了吃,但聽丁林柱這麼一說,也覺得能賣,賣錢買吃的也行。

丁林柱說:“我剛才看你拳菜時,看見你的背子下露出了一塊狼皮,你什麼時候打死的狼?”

“噢,剛來沒幾天打的。”

“這狼可不小,不是你打的吧?”

“這…這…”李永修一時不知怎麼說好。

他不喜歡撒謊。

丁林柱說:“沒事,就是你撿的我們也不會對人家講!”

李永修只好又順水推舟:“是撿的。”

他沒想到謊言也挺好說出來。

“我說嘛,高哥,你撿這不是狼,是山混子!你在哪裏撿的?”

李永修指了下西南說:“山樑那邊坡上林子裏。”

丁林柱拍了下手叫道:“你咋這麼有福呀,別人冒險打死的山混子卻叫你撿到了,你真是太幸運了!”

自己幸運嗎?李永修只有苦笑了下。

“哎呀高子成,我沒想到這東西現在還有,以為它早絕種了呢?”

“它也不一定是你說的混子,有些狼也很大,我在動物園見過。”

“這個不是狼,狼嘴尖,你撿這個寬大還長,一定是個山混子,而且它還是一個老山混子,你沒看到它的毛都變白了嗎,還掉了不少!”

“撿到它時倒是一頭老的,也很瘦。”

“這我看出來了,它有可能是以前剩下來的,說不定是最後一隻!哎,我有個問題,你撿到它時它的尾巴已斷了吧?”

李永修沒多想:“是的。”

“哎呀!”丁林柱上前拍了他一下,“我就說嘛,剛才看到混子皮時我就開始懷疑了,覺得要有巧事,你這一說真是巧了,這可能就是我二哥砍斷尾巴的那頭混子!”

“不會吧。”李永修剛才承認之後就後悔了,應該說自己弄斷的,這一承認會添麻煩。

第二天麻煩就來了。

第二天一早,李永修剛收拾好碗筷,就聽外邊有人叫道:“高子成?”

高子成?看來這個名字已被他們認定了,好,以後就把自己當成真的高子成了。

李永修剛走到門口,犟筋已到了門前,他叫道:“子成!”他還抱了塊木板提一些東西。

“是你呀?”李永修忙笑了下。

“是我,你吃飯了沒有?”

“剛吃過,你咋來這麼早呀?”

“哎呀,我一聽說你撿到了我曾砍斷尾巴的那頭山混子,就坐不住了,昨天晚上就想來,給,這是我給你找的板子,當菜板用吧,這幾斤米夠吃兩頓了,今中午咱倆吃,走,進屋我再看看那混子皮!”

李永修說:“這……你給我拿這些幹什麼?”

“快接着吧,一塊板子幾斤米算個啥以後別湊合了,快讓我看下混子皮吧?”

“這……”

“哎呀,這啥呀?”丁犟筋把米放到木板上一併放到李永修杯里進了屋。

“嘖……”李永修只好接住了。

犟筋已扯出了混子皮,他興奮地定到門口舉着叫道:“哎呀,真是那頭混子的皮,真是那傢伙,這尾巴就是我砍這斷的!哎呀,我上次來時還以為是張狼皮呢,我怎麼沒扯出來看看呢?”

丁犟筋嘆息了一陣后沖李永修叫道:“你知道嗎?這傢伙比狼厲害多了,專門收拾小牛犢和羊,比野豬還厲害,野豬個兒小了就不敢和它斗!”

“我聽你弟弟說過。”

犟筋點了點頭說:“我砍斷它尾巴的事他也和你說了吧?嘿,這傢伙半夜裏摸到我院裏去了,它連我的兩隻大狗也沒放在眼裏,我聽見狗和它斗就拿槍出來了,卻只見狗躲一邊叫不敢上前,而它已去拱我的羊圈門了!於是我用手電去照它,我一看不是狼,當時也嚇壞了,忙舉槍想打它,但又怕傷到羊,就朝它上邊放了一槍,嚇得它向院牆躥去,但它躥了一下,沒躥上牆,我當時也不知哪來的勁,也不怕了,順手抓了門邊牆縫中插的鐮,沖了上去就是一鐮,還真巧,正好它爬上牆頭要跑,我那一鐮正砍在了尾巴上,它嗷一聲跳出去了!唉,我真後悔當時抓的不是一把釘鈀,如果是一把釘鈀,它那次就跑不了,我只要刨住它,非弄死它不可!”

“是的。”

“那次我如果真用釘鈀刨住它,你想想,釘鈀刨進它肚裏,還能有好嗎?它一掙,我一扯,肚裏東西不斷了,再拖着甩它幾下,它還能活啥?一百幾十斤斤的東西我還甩得動!”

“是的。”

“還是你行呀,不費吹灰之力白撿了一隻大山混子,說不定人家打它時還傷到人呢?”

“不會吧,應該沒事兒的。”

“那可不一定,這傢伙兇悍得很,打它得有槍,如果一槍打它不死,再傷它就難了,你看它脖子上的傷,肯定挨了槍后跑了,人又追上后和它鬥了,不過它真兇猛得很,有可能傷到人,不然也不會再讓它跑掉被你揀到!”

“有可能傷到人。”

“嘿嘿,它要是咬死個人,人家才窩囊呢?”

李永修也笑了笑。

丁犟筋給他送了木板和米,丁林柱他們來喝些開水還給他帶吃的,李永修感到有些不安。

雖然這些人的出現讓他有些不願接受,他不想見他們,不想讓他們來,可他也沒辦法,不能說不讓人家來吧?算了,他們偶爾來一半次就來吧,自己得備些吃的,不能再吃人家的了,等他們誰再來時,讓人家吃自己的吧。

人,都有點要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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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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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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