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私鬥
冷兵器實踐課之後的第二天。
另一處體育館之中。
在烏泱泱的人群中間，有兩個少年在此刻手持着真刀實劍，各自走出。
一個繫着武士頭，身材高大，正是宮本葵。
另一人眼中帶着霸氣與玩世不恭，卻是言寸雨。
他們曾在課後相約一戰，只是後來宮本葵因為唐雲山遭受重創，便不了了之。
但二人也都不是記性差的人，在這第二天，約好地方便再度相遇了。
而王臨也在一旁，看到好友即將在場上和別人進行武術比試，他自然傾向於朋友，站在了對方的身後。
雖然他在之後也與對方有一場比試，可這也說不定了。
畢竟二人所用的不再是練習用具，而是真刀真劍。
這個提議來自宮本葵提出的，實戰就要有實戰真正的樣子。
用橡膠劍，全無壓迫感。
王臨也再度得出這個人確實很沒有分寸感，而言寸雨確實還同意了。
且這一次。
宮本葵不再只是手持單刀，他左手摸了摸後背，居然又拔出了一把更短的小太刀。
在場很多知道這場私鬥然後聚集而來的同學都低聲驚嘆。
二天一流。
江戶時代大劍師宮本武藏創造的劍術理念，展現了一流劍術的精髓，捨棄了一刀、二刀、實手等多種形式，歸納為右手握太刀、左手握小太刀的兩刀法，面向五個方向。
作為宮本家的傳人，宮本葵自然掌握了這一招。
換句話說，宮本葵用了這一招之後，才是屬於他的，真正的最強姿勢。
右手持打刀，左手持小太刀。
宮本葵的‘勢’比之前表現過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強大，他盯住了僅僅手持着一把刀的言寸雨，想着對方該以什麼方法來面對目前這個最強姿態的自己。
言寸雨此刻手中只拿了一把隋唐樣式的長劍，二位和他一樣拿出兩把劍。
來到孟章學院后。
宮本葵很少用二天一流的招式，或者說根本沒用過。
在宮本家所傳承的劍術中，二天一流代表不僅僅是一種技能，更是一種精神。
大劍師宮本武藏留下的手冊中提到，余自幼習劍，游遍天下，結識各派劍士，比賽六十餘場，從未輸過。
其中，後人在學習時看到的不僅僅是炫耀，而是一種勝負心的陳述。
東瀛後裔的年輕人們，崇拜宮本武藏，是因為他的不敗，他的傳奇，以及他的精神——竭盡所能，必勝之心。
他上一次使用二天一流，還得追溯到東瀛的高中武鬥時期。
當時，他的對手是一個賭博場的暴徒，危險等級極高，因誤殺賭徒和后被東瀛方的咒術高校列入黑名單，而被派去狩獵對方的正是宮本葵。
宮本葵還記得自己是如何將對方斬斷。
當時他的對手手持一把鋒利的武士刀，他們在新宿街頭的大雨中僵持，黑暗之中前後左右都有五顏六色的霓虹燈，海岸遠處潮水的轟鳴聲彷彿在耳邊響起。
宮本葵用了兩刀斬斷了敵人。一刀架接住了對方的斬擊，雖然那把刀在刀芒的催動下，仍然在割傷了他的肩膀，但這無關緊要。
因為他下一力就砍掉了敵人的腦袋，人頭滾落在死水裏，眼裏還映着霓虹燈招牌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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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吧，言家的少主。
這場戰鬥的結局是宮本崬絕學被破，還是類似於幾年前在新宿的那個晚上，赤-裸的藝妓在大雨的屋檐下，向用雙刀的冷漠男人肅然起敬？
宮本葵想知道，也想贏，他的眼睛像兩個張大的銅鈴，卻始終沒有怒視，他的戰袍完全收斂，他的鬥志沸騰，他對挑戰和勝利的渴望藏在他的眼神和刀尖里，只等眼前的敵人揮劍出擊。
“我用雙刀，你確定只用單劍？”
宮本葵在最後嘗試性問道。
他是想贏，但也不想勝之不武。
“別傻了，儘管來吧！這種無聊的東西，隨它去吧。如果你不拼盡全力，我又怎麼能玩得開心呢？”
言寸雨臉上帶着狂放的笑容，雖然他只有一把劍，但似乎完全不怕手持雙刀的宮本葵。
這個時候全力以赴的戰鬥，就是對對手最大的尊重。
宮本葵泰然自若，說道：“多謝你的體諒，希望也能見到你的全力！”
隨後雙方便拉開了架勢。
這一刻，他們的眼睛看不到周圍旁觀的同學們，只有對方。
“宮本家，二天一流，宮本葵。”
“言家，言十六。”
然後兩人一起吼了一句，“請賜教！”
宮本葵抖手擺脫刀鞘，把刀平放在面前。
言寸雨的目光幾乎越過了對方左手握刀背上的關節，然後揚起了眉毛，並未直接拔劍，而是將劍拿插在了腰間，一如當初對戰風月，也一如校長對戰王臨。
他能在此刻感覺到手中長劍，在渴望出鞘。
這樣才對啊，沒有刀光劍影，叫做什麼實戰？
下一刻，兩人一起出手，刀劍在空中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在兩人的刀劍相撞的一瞬間，所有人——所有人都立刻意識到，這將是一場水平極高的決鬥。
炎炎夏日的大風從武道館敞開的大門灌進來，蓋過了武道館弱空調的卑微努力，讓整個會場燥熱難耐。
第一輪交叉在噼啪聲中結束，兩個人又拉開了距離。
僅僅是相互觸碰，他們就確認了對方不再受限的真正實力。
他們在享受腎上腺素劇烈分泌帶來的興奮，以及隨之而來的顫抖和顫抖。
“痛快！”
說罷，宮本葵手中另一把刀也是出鞘，他握住刀柄，猛然甩手！
劍鞘像飛鏢一樣向馬擲去。
先前的一次交鋒，他是想試一下言寸雨真正的底細，而並沒有直接用二天一流。
現在明白了，也就用了。
而二天一流作為實戰劍術，其實有很多旁人以為並不酷炫的招式，比如用劍鞘當飛行道具，甚至用劍柄打人。
言寸雨的頭躲開了呼嘯的劍鞘，目光始終鎖定在對方的身上，宮本葵在刀鞘后狂奔。
他手中長劍歸鞘，然後握着劍鞘的左手拇指，輕輕一推護手，鏗鏘一聲，劍刃從鞘中驀地彈出。
下一刻，腰擊式，居合，拔刀術，對上了二天一流真正的雙刀。
言寸雨沒有考慮這一劍，真的把宮本葵砍成兩半的可能性。
一個連刀都不會拿的人，不可能讓他有這麼高的士氣。
刀刃與刀刃相撞的一瞬間，體育館中明暗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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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電源在此刻出現了問題。
突然燈滅了，整個環境瞬間變暗，刀刃與刀刃摩擦產生的火花變得異常醒目。
有人在喊:“檢查開關！趕快恢複電力！”
在旁觀的學生們忙碌的同時，兩把刀劍在黑暗的環境中反覆碰撞，火焰飛濺，像跳舞的精靈。
最後，當供電恢復了，燈又亮了，言寸雨與宮本葵再度拉開距離。
而言寸雨盯着面前的宮本葵，他不想再耽擱了。
只是連續的相遇，他已經明白，刀光劍影無休止的對撞，只會讓這種對抗的時間變得毫無意義。
刀和火花很好看，但是看多了會覺得無聊。
下一次打擊將決定結果。
宮本葵從對方的表情中讀出這樣的信息。
對面的下一擊一定是捨命一擊，自己這邊也會以捨命一擊作為回應，絕對能拖拖拉拉。
確認這份遺囑后，兩人一起深吸了一口氣。
賭上一切的最後交錯！
劍士們生死搏鬥的結局在死亡之路上歌唱。
金石之聲交錯，一切都在靜止的前一刻停止。
宮本葵手中的長刀刺向了言寸雨的心臟，卻被言寸雨用右手擋開，最後刀尖停在了後者的側腹，只能刺入側腹的內臟。
這是用習慣性的，用手來換取生命的犧牲，棄車保帥。
而言寸雨用左手向宮本葵的脖子砍去，劍身停在喉結上。
血順着他的右臂流了下來，這是宮本葵的另外一刀，本是想擋住言寸雨的攻勢，在斬殺對方的同時，換求自身無傷，但宮本葵無疑失敗了。
“你們東瀛人太傲慢了。”
言寸雨緩緩將劍收回，說道：“聽說你曾經無數次在街頭參與死戰，但真正的實戰能夠這麼貪心嗎？
如果你這一刀，同樣是揮向我的頸脖，這將又是一場平局”
宮本葵的咽喉附近，因為早先離言寸雨手中的劍太近，此時鮮血不時留下。
宮本葵面色蒼白。
他在對方的話語中再次想起了雨夜中的那場戰鬥。
當時對方便是認為那一刀即便可以被擋下，也能斬殺自己。
如今自己同樣如此，他認為自己那一刀無法被擋下，哪怕對方直接用手，他也能將對方整隻手斬下，然後刺穿心臟。
是他太過於傲慢了，和在日常世界沒有對手的那名暴徒一樣，習慣了自己的無敵，沒有擺平心態。
認為這一戰保底也是平局，只將對手認為是王臨，而輕視了其他人。
“我敗了。”
宮本葵低頭坦然認輸。
與此同時，兩人的鮮血被傾泄在體育館的木地板之上，看得極為慎人。
宮本葵咧嘴一笑，再次抬起了頭，說道：“謝謝你的指點，下次我一定會砍頭的。”
說完，兩人哈哈大笑起來，完全忘記了剛才的受傷。
言寸雨確實被對方逗笑了。
這傢伙太軸了。
隨後，兩名女生拿着醫藥箱跑過來。
“還要打嗎？”
看着此情此景，王臨走出，皺着眉頭。
因為他發現，宮本葵依舊看着自己，而手中在擦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