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入學儀式
對於王臨來說，開學儀式是一件大事。
在今天之後，他將能真正擁抱這個超凡世界，與過去平凡的自己完全告別。
當王臨和言寸雨離開宿舍，來到位於學院中央的孟章廣場時，晨風依舊涼爽。
但原本應該安靜的學院草地，已經非常繁忙了。
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的執行部成員，開始警惕地四處巡邏。
看着周圍生動但令人肅然起敬的畫面。
王臨想起了記憶中的高考，今天的安全警戒水平並不比高考那天差多少。
王臨穿過草地與安靜的小道，來到了已經人聲鼎沸的廣場的前面。
在孟章學院的黑白建築之間，不知從哪裏冒出來這麼多人。
在臨時的遮篷下，平日裏把大部分時間花在研究自己學科的教師與老生們集體來到戶外，搬着各種椅子，手裏端着熱茶。
學院的老生們在這群人中來得最早。
伴隨着悠揚的禮樂，有人大喊了一聲，校長到了。
於是在眾人的圍觀中。
兩個身穿孟章學院青綠色校服的年輕人，緩緩先行走出。
一人臉龐瘦削，稜角分明，眉眼冷漠，唇線溫潤，內斂而緘默；
一人面上天生帶着幾分慵懶倦氣，耳邊墜着金色的指環，似乎一切在他眼裏都是玩物。
此二人，正是王臨與言寸雨。
在吃完早餐后，他二人便趕來此地。
不過目前的狀況好像是，校長也剛剛到。
王臨訕訕擺了擺手。
而言寸雨則對着圍觀的眾人說道：“看我們幹嘛，看後面。”
一對人馬，緊接在二人身後出場。
走在前面的赫然是孟章學院的校長，林東，穿着深色素服。
所有教師與學生們，下意識的集體起立，而所有原本正在議論的學生們，則頓時鴉雀無聲。
此人僅是一眼望去，強大而霸道的氣魄便將旁人眼眶充斥。
盛氣凌人，而又大義凜然的英氣，讓在場眾多新生們刮目相看，他們很多人都只見過這位校長一面。
孟章學院並不是普通的學校，其本身負責育人的同時也是超凡世界類的一股中流砥柱，負責守護着日常世界的安詳與和平。
緊跟在葉東身後之人，便是箱子老師了。
不同於學生組建的部門，箱子老師是孟章學院官方執行部的部長。
而執行部，通俗一點說便是隸屬於孟章學院的對外暴力機構。
此時，學校的主要領導的大部隊已經進場。
走在最前面的林東停在了東方大廳入口處。
他對身後的所有人做了個手勢，說：“都快一些進去吧，入學儀式，會準時開始。”
隨後林東推開大門走入其中。
“好的。”
不需要入場的老生們齊聲呼和道。
林東任校長以來，不僅把學院治理得很好，而且為人和善，深得民心。
“走吧，要開始了。”
言寸雨扭頭看向身邊的王臨，然後原本讓到了一邊的二人，再次推開了東方大廳的大門，一同走入其中。
王臨方在踏入其中，便感覺頭腦一陣眩暈。
當一切光怪流離退去。
映入眼帘的不是他原本意料之中的傳統廳堂佈置，而是一道直抵雲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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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梯。
這道天梯，沒有符合他位格的富麗堂皇。
非常的普通，就像是老舊筒子樓中那般以水泥澆築的正常階梯，只是它非常寬廣，異常高大，橫豎都難以看到邊界。
且每一節階梯上，都沾滿了腳印狀的鮮血。
這讓所有原本應該是青灰色的，類似水泥材質的地面，都被染成了刺眼的，猩紅的血色。
就好像，整個彷彿處於異次元的東方大廳，都被這種暗紅所籠罩。
空氣中充滿了血腥味。
王臨下意識的捂住口鼻，然後向言寸雨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言寸雨這次並未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天梯之上，又點了點自己的耳朵。
意思是，聽上面安排。
抱有和王臨同樣疑惑的人，有很多，他們其實都聚集在天梯之下，不知所措。
他們都是此前早到，或者此時才到的新生。
但好在之後，果不其然，一道宛若洪鐘般的雄渾聲線在此間響起。
“入學儀式，第一步。”
“登天。”
“諸位，這不是任何考核，而只是要讓你們記住的流程之一，還請慢行。”
隨後聲音變褪去，只留下了天梯之下的一干人等。
雖然不知道這個流程代表着什麼。
但聽到安排后，慢慢的開始有學生踏上階梯。
這處被隔離出的空間中，藍天清澈，人們的視線可以延伸到很遠的地方。
這讓王臨在身旁的極遠處，有人帶頭先行。
“龍虎山，張六奇。”
言寸雨為王臨介紹道。
“那個排在你們上頭的第一位？敢為人先，倒是不負盛名。”
王臨當即便想起了自己在何處見過這個名字。
接着，越來越多的人走上了階梯。
而王臨也先後認識了所有的新人王備選人物。
龍虎山張六奇，看着平平無奇，但散發著天生的領袖氣質。
武當洪世，身材健碩，卻長了一張陰柔面龐。
峨眉郭蘇葉，身材高挑，豎著馬尾，一看就不好惹。
唐門唐雲山，面相陰鷙，面部輪廓極深，鷹鉤鼻。
和自己一樣沒有家世，能力在旁人眼裏未知的吳空，則是長相俊俏，身材極高，幾乎有近兩米，有着不知道是天生還是後天染有的金髮。
天梯雖高且險，但尋常來講，卻不能成為這些年輕天才的障礙。
可當年輕的修行者真正踏足天梯的時候，他們的速度突然變得極其緩慢。
在旁人的眼裏，他們的身體就像是每一個關節上都綁着一塊巨石，每一步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痛苦和吃力，彷彿在和整個世界抗爭。
每次抬腳擺臂，似乎都要用盡全身力氣。
走在他們之後的年輕新生，則是完全像棉線提着的木偶。
雖然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但還為踏足階梯的人，似乎都能清晰地體會到他們此時所承受的痛苦。
這是一幅令人震驚的畫面，來自整個華東一域的傑出年輕術士們，一旦踏上這道天梯，就彷彿會變成笨拙的牽線木偶。
山路上發生了什麼，除了涉事之人，誰也猜不出來。
即使是一個浸淫超凡世界多年的大人物，一個上階術士，在沒有親身感受之前，也不能妄加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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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家都相信，學院不可能真的傷害這些年輕人，他們是超凡世界未來的棟樑。
“如果實在爬不上去，就不要逞強了。”
言寸雨見此好心的提醒道。
“能說點吉利的嗎？”
王臨白了對方一眼。
隨後二人一起踏出了屬於自己的第一步。
當右腳一踏上細石鋪成的階梯，王臨的眉頭頓時繃緊，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雪。
一種說不出的劇烈疼痛順着他的腳底直直灌入頭腦。
突如其來的疼痛幾乎讓王臨雙腿發軟，差點摔倒，但他還是用力雙手撐地。
一聲悶哼之後，他又站了起來，順着天梯望去。
如果仔細觀察的話，能夠看出來，厚厚的血漬下那些像裂縫一樣的線條，其實是刻在石頭上的無數小字。
“馮寧，今日，敢為天下先。”
“秦華，孟章大學畢業生，今日，不死不退。”
“……”
王臨凝視着階梯上的石刻，垂在身旁的雙手微微顫抖。
這一刻，有上百根看不見的鋼針穿透他的腳底，如果普通人遇到這種痛苦，也許早就頭疼倒地了。
然而，他雖然臉色煞白，雙手顫抖，但意識卻異常清晰，彷彿疼痛對他毫無影響。
精神攻擊，每一節階梯上，都刻着不知多少人的名字，夾雜着多少情緒。
而當有人主動觸及，便會受到這股龐大的情緒反饋。
而一人的精神，怎麼能和百人千人萬人的情緒相抗？
一如地勢低平地區遇到潮汐、巨浪時，形成海水倒灌，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在之前的觀察中，王臨遠遠的望着階梯，看着眾人在極其艱難而緩慢的行走，看不到他們的表情卻隱約的察覺到他們的痛苦。
王臨猜測天梯上或許存在着什麼禁制，但他沒有想到，這所謂不算考核的流程，竟如此的霸道和野蠻，用了這麼大的手筆。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這些來自整個華東地區的優秀年輕術士們，會成了這道天梯上背人操作的木偶，走得如此緩慢而艱難。
“慢慢走。”
“看看你的腳下，不要着急。”
自天邊而來的雄渾聲音再次響起。
王臨聽聞后，抬頭望去。
才發現，走在最先的張六奇，此時渾身散發著一層濃稠的金光，已然走到了數百節。
怪物，這傢伙真正的天生的怪物。
校長的聲音似乎就是為了專門提醒這些人。
王臨緊緊皺着眉頭，看着右腳落在夾雜着碎石的水泥階梯上，突然神經質的地笑了笑。
他的身體用力前傾，原本落在身後的左腳，此時也踩在了階梯路上。
王臨踩得很用力，彷彿要把細石鋪成，然後澆灌水泥的階梯踩斷。
無數看不見的長針，從細石的縫隙里戳出來，穿過靴子堅硬的鞋底，深深扎進腳底。
細微的刺痛，很快被極度的劇痛所取代。
然後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腦海。
王臨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但他緊皺的眉頭逐漸展開，他深吸了一口氣，好像很享受，擺動着雙手，繼續前行。
既然不是考核，也就沒必要像那些怪物一樣去拼，畢竟自己也拼不過他們。
那麼，乾脆像校長說的那樣，慢慢走，仔細體會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