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醍醐灌頂

第十六章 醍醐灌頂

王臨手中雨傘被狂風所卷席的暴雨打得傾斜,已是再難以護住自身周全,那打得人生疼的雨水開始不時落在他的身上。

他是最後走的那個人,甚至比之還需要照顧精神萎靡的代母的代父還要晚一些。

這或許也是二人其實知曉王臨並非加害者,而同樣只是受害者的一種表現。

他們遷怒,他們怪罪,他們不願意看到這個女兒曾經身邊的眷戀之人。

但他們終究不是杜童母親那樣的人,來自另一個孩子的緬懷,他們終究是接受的。

王臨一身衣物濕漉緊貼在了身上,他將早已準備好的一束鮮花拿出,然後擺放在了代瑤瑤的墓前,那是一束金黃的鬱金香。

女孩子總是喜歡花的,而鬱金香是代瑤瑤曾最喜歡的鮮花,她說金黃色的鬱金香代表着熱情與陽光,就和她一樣。

花兒擺於墓前,那抹金黃的璀璨就像是今日那未降落人間的天上曙光。

只是人有意,風雨卻無情。

明亮的鬱金香很快便被暴風驟雨打得零散,與那個永遠沉眠在了漆黑的土地之下的女孩一般。

“那、再見了,這次真的再見了。”

王臨看着墓碑上女孩的遺像,強忍多時的淚水終於流下。

你要是知道他們選這張照片,是不是也會生氣啊?

就像從前那樣。

‘唉呀,你都把我照丑了!’

王臨面前似乎再次出現了女孩嬌聲的斥責與笑罵。

這分明不是他的記憶,這分明不是他所熟知的一切,這分明本不是他的世界。

但王臨卻好像真的身臨其境,完全成了他意識中的另一個王臨。

還是說自己其實一直是自己?而記憶中原本的那個他,只是一場另一個附屬人格於被困中的虛假幻夢。

可記憶沒騙他,親切的情感也沒有騙他。

那個喜歡着鬱金香,卻在高考前送給他一束水仙的代瑤瑤,怎麼可能是來自旁人的人生。

那個分明也是心動,懷有不低好感,卻因為與杜童的兄弟情誼和自身性格缺陷,不敢主動說出口的王臨,又怎麼可能是旁人,而並非他自己。

傷春悲秋的少年似乎總是難以活在眼下,放眼未來,又總是憂愁。

王臨一月以來的咒力功底,在這如潮水一般翻湧的情緒面前,如是偷工減料的堤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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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便被沖的粉碎。

有些真相與事實就像潰爛的傷一樣,不被揭開便會永遠裝作不曾揭曉。

他早該明白,他是王臨,也是王臨。

人都是由過去的經歷所塑造的。

他繼承了原身的記憶,繼承了原身的身體,繼承了原身的一切。

這讓某種意義上原身所經歷過的一切都是他的過往,而他的現在則是原身擁有一份異界記憶之後新生的未來。

他們本就不該區分彼此,他們是來自兩個不同平行宇宙間皆早夭的殘破靈魂,因契合而和為一體。

是眼前的殘酷與現實,讓王臨不願意去思考這個可能。

之後代瑤瑤的死更是加劇了這種傾向。

就如代瑤瑤墓碑邊角處,由代父提下的那句話:願死亡即是消亡。

這人世的苦,誰愛受誰受吧。

“現在該走了。我知道你現在狀態不好,但如果為之淋濕得病,就只是愚蠢的自我感動了。”

言寸雨立於一旁,他一邊平淡的說著,一邊以扎着馬步的姿態雙手緊抓着雨傘。

這個雨確實有點大了,哪怕他身體素質驚人,也無法在這狂風中穩拿着雨傘毫不動彈。但咒力是可貴的,絕不能用在這種小事上,哪怕這此時的他顯得有些狼狽。

“走吧,既然已經說了再見。”

王臨很快便將自己的情緒壓抑,是的,作為咒術師預備役的他,在壓抑而不是將之消解。

說完這句話后,他便轉身舉着傾斜的傘頂着狂風離去,全然不見之前傷心所流露出的可悲姿態,就像是那些本來就只是雨水而已。

時光漸行漸遠,人總是要從告別中走向明天。

總有一處風景會讓我們駐足,總有一個笑臉會為我們而綻放,總有一個人會讓你再次心動。

而下次,他不會再像現在一樣只能選擇無力的哭泣。

他要去跨過山和海洋,去掌握自己的命運,去守護好想要守護的人,如果可能,他也不介意去順便守護這個世界。

……

狂風暴雨之下,哪怕二人在途中是打車回來的,也仍舊無法避免淋濕。

在一場舒服的熱水澡之後。

王臨的情緒終於穩定,並開始察覺到一些本該更早有所察覺的事情,那是因代瑤瑤之事所引起的龐大情緒,在指向性思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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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被衝破的某些記憶防線。

比如杜童的異變起因和契機。

他原本認為自己是真的並不知情,但現在看來這毫不知情本就是問題所在。

兩人相交這麼多年,哪怕在最後高考衝刺的階段也形影不離。

那麼自己為什麼會有毫不知情的錯覺,並似乎真的就此找不出破綻所在?

“十六,我覺得我可能知道了一些事情,但卻又不完全知道。”

王臨看向喝着薑茶的言寸雨,一臉正經的將像是廢話的言語吐出。

言寸雨將手中的薑茶放在了茶几上,長呼一口氣后說道:“你還是不要上網了,那些什麼廢話文學簡直害人不淺啊,弄的人連話都不會說了。”

十六是他提議出讓旁人對他的稱呼,這能讓好人前顯聖的他,時刻感受到來自家族的榮光。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在說我似乎察覺到了自己記憶中的漏洞,那個關於杜童轉變契機的漏洞,而這段記憶彷彿在被人引導下受我遺忘。”

王臨顯得有些激動,他緊接著說道:“但遺忘不是刪除,對嗎?你難道真的不覺得今天的事有些奇怪嗎?”

是那名老師對杜童母親的舉動,讓王臨回憶了起來。

哪怕所學所行是心理專業,但一個普通人的安撫真的能具備那樣強的效果嗎?

讓一個進入瘋癲狀態的中年女人瞬間失去抵抗能力,這或許已經有些魔幻了吧。

但就是這樣,王臨當時卻依舊並未覺得奇怪,而是在此刻驚覺之下,才將之聯想起來。

而略微令他吃驚的是,言寸雨似乎也並未察覺到這件事情、那個人,本來該是奇怪的。

好在,言寸雨在聽聞后終於也是覺悟,他滿臉不可相信,問道:“那人是你們學校的老師?”

他似乎連分明親眼所見的王臨與對方的交談,都是短暫遺忘。

“是的。”

王臨看着本驕傲的對方,給出了篤定的答覆。

這無疑讓言寸雨大驚失色,玩了一輩子鷹,最後被鷹啄瞎了眼睛。

哪怕他所精並非靜-功與心靈修行,可對方想要控住他,也不該如此容易。

一切都似乎在往糟糕的地方奔去。

這或許意味着那個全名風月的心理輔導老師,不只同樣是一名咒術師,而且實力至少不在他之下,甚至於更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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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談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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