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生命印記崩塌
泥人化身,如同真人。看不出區別。泥人踏步,走入山洞中。年輕的小夥子,立身而望,眸子裏看不出多少慌張。甚至還有些竊喜。直接開口問道。“你是修者?可長生否?”肖童的泥人化身都被問愣了,當場都有些懵。這算怎麼回事?劇本是不是拿錯了,難道你不應該是問,我是怎麼找到你的嗎?還一句可長生否?莫名的讓肖童想起來非常有逼格的一句話,任你千般法術,萬般神通,我只問一句可長生否?肖童的泥人化身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確實是修者,修者修長生道,一旦修成道果,可以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但是修者如過江之鯽,多不勝數,但從未聞有可長生久視的,只是修者比起普通人,要多活無盡歲月而已。”年輕人聞言,嘆息一聲,道,“我在年幼的時候,家道還好,常在家裏讀書。我這個人,不喜歡儒門的繁文縟節,也不喜歡佛家的吃齋念佛,唯喜道家的逍遙自在。故而,常讀此類的野史、傳奇、小說、故事。更是為了得到道門真法,遠行天涯,漂泊四海,一直未曾有緣得遇道門仙真,引為平生憾事,好在或許是老天爺見我可憐。在我年老的時候,得了一門秘法,經過修行,我也掌握了這門秘法。通過這門秘法,我可以不斷的奪舍別人的肉身,把別人的神魂驅趕出去,利用別人的肉身滋養自身的神魂。每一具肉身,都可以讓我多活一甲子。然後我利用這些時間,一直在搜羅道門玄法,可惜未曾獲得真法。這麼多年來,這是我奪舍的第三具肉身,我也已經活了一百多歲,活的足夠久,知道一些事情,也明白,我遲早都會遭到報應。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看到了沒有?這麼年輕的肉身,這麼充滿活力的上好鼎爐,足以讓我再活一甲子。這肉身就是那賣油郎的,而我腐朽的肉身,在我奪舍賣油郎之後就剁碎了,藏在水缸中,藉此抹去前身的蹤跡。事情就是這麼個經過,上仙是打算直接殺了我,還是帶我去衙門中領罪,聽從大貞律法發落?”肖童的泥人化身,站在那裏,聽着年輕人滔滔不絕的把自身的經歷講起,並沒有做聲,而是默默的做一個很好的聽眾。等他說完,才道,“這麼說來,你就是許大官人?”年輕人搖了搖頭,“我是許大官人,也不是許大官人,只能說我上一具肉身是許大官人。要是你沒有找到我,等過一段時間,風平浪靜后,我就是賣油郎。至於真正的我,我也不知道哪個身份才算是真正的我,也許只是第一個肉身的時候,那個時候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以後的我,雖然活了百年,卻都是活出來別人的人生,和我有關,又和我無關。說實話,這樣的日子,對我而言,就是一種煎熬,我也快無法堅持下去了。想怎麼做,你動手吧。”許大官人非常的淡定,此時沒有了任何慌張,他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小木人,嘴角微微一抽,從來沒有想到過,會有人為了對付自己弄出來這麼大的陣仗。肖童的泥人化身,伸手一指,一道法光罩住許大官人,他也是擔心許大官人會有其他的手段,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無。發光罩住,賢侄住了許大官人的行動,然後念動敕令拘神咒,咒語響起,神光激蕩,片刻后,一道陰氣打旋,落在肖童的面前。陰氣散去,化作一個青面獠牙,上身赤着,腰間圍着一塊獸皮,手握鋼叉,肩托雄鷹的神人,這位神人出現之後,望定了肖童的泥人化身,躬身就拜。
“小和山山神風無樂,拜見上仙!”肖童的泥人化身,十分客氣的說道,“山神莫要多禮,我乃一介散修,遇到了人命案子,心中生了慈悲,便追尋來此,捉拿住此人。此人不知道從何處得了邪術,能夠奪舍活人,活出數世,極為詭異。我請山神來,是想請山神施法,能不能把此人的神魂從肉身中攝取出來,最好是不要傷了肉身。”肖童也是沒有辦法,他有着盪魂鍾、風袋等法寶,可是這些法寶,都是毀滅神魂的法寶,無法做到在對肉身毫髮無損的情況下攝取魂魄。學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在攝取、驅動、捉拿、磨滅神魂等方面,陰司眾神,有着獨特的術法和手段。肖童這才念咒請神,未曾想到,神咒響起,最先請到了小和山的山神。不過,旋即也是瞭然。自己此時施展的敕令拘神咒,並不知道附近神祇的姓名、神職,自然很難拘神前來,不過,神咒影響之下,距離咒語嘴最近的神靈,自然受到的影響最大,奉神咒而來。小和山的山神眸子裏閃着神光,看向了被法光罩住的許大官人,盯視了一下,道,“你這人罪大惡極,居然修行邪術,強佔他人的肉身。不過,此人應該是不止一次施展過邪術,自身的神魂受到了異主肉身的排斥,消磨,其中魂魄中蘊含的生命印記都受到損耗。就算是不攝取他的神魂,等經過些許時間,他的生命印記也會最終消散。可悲,可憐!卻不知道世間萬事萬物,有舍有得,你能修成邪術,強佔他人肉身,豈能不付出代價?你這代價就是生命印記消散,再也沒有機會輪迴。”山神搖了搖頭,眸子裏帶着慈悲之色,對着法光中的許大官人說著。許大官人聽了,倒是沒來由的從心頭深處生出一種悲哀來,雖然他對生命印記什麼的聽不明白,可是他聽懂了什麼是沒有機會輪迴。也就是說,因為自己修行此秘術,就要付出魂飛魄散,永無輪迴的代價。用萬世輪迴,換取了區區數百年的時光?到底算是賺了?還是賠了?一時間。許大官人雙眸都是有些變得茫然起來。看了眼許大官人,小和山的山神就收回了眸光,再次禮拜肖童,“上仙,小神有辦法在不傷及他肉身的情況下,抽取出來他的神魂。只是他的神魂現在很脆弱,抽取出來之後,生命印記很有可能就會消散。”肖童的泥人化身,想了想,道,“山神,你稍等片刻,我需尊重一下一個幽魂的意見!”不遠處的肖童,鼓盪衣衫,賣油郎的幽魂從衣袖中飛出,隨即又見肖童匯聚四周木氣,化作一個皮膚有些泛着青色木人。除了皮膚的顏色有些不同外,其他細節和肖童、和山洞中肖童的泥人化身,都是一模一樣。青色木人收了賣油郎的魂魄,踏着步子,走到了山洞中。許大官人看着青色木人,眸子一翻。又來一個大號的青色替身,然後又看了看,四周密密麻麻的小木人。這個修者,也太穩健了吧。這樣的情況下,還來一個替身?這得是多怕死,才會這麼做,他現在覺得,自己所看到的這些木人,十之八九,都是替身,至於其本尊,誰也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窺視着這裏。小和山的山神,也是看向了青色木人,他是這裏的山神,對山中的一切,都有所感應,可是他卻感應不到肖童的存在。甚至他還覺得,化作木人的木氣、土氣,都不受他控制。不過。他能夠感應到白晶晶、李愛蘭的存在,也能夠感應到青蛟、白鶴的存在,通過他們的存在,他也隱隱約約的能夠猜測出來肖童的位置。然後忍不住的朝着他所猜測的位置望了過去,然後極速的低下頭。肖童既然刻意隱藏真身的位置,自然是不願意讓人發現。但是小和山山神的舉動,都被肖童的神識看的清清楚楚,心中也是有些訝異,自己是混元法體,融入天地,契合自然,站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和天地融為一體,不分彼此。縱使修成神識的強者,藉助神識之力,也不見得能發現自己的真身所在之處,卻是沒有想到這個小和山山神舉人一眼像是看透了自己的藏身之地。肖童也是不由得感慨山神的奇異,山神有着點石成山,點木成林的神通,在山神的山中,他的實力都會增強很多。甚至還有着山根不除,山神難殺的說法。只是隨即肖童也是感應到了小和山的山神,看向過白晶晶、李愛蘭、青蛟、白鶴之後,才看向自己的。頓時心中念頭通透。“是了,他定是感應不到我的存在,應是通過他人的存在,來判斷我的位置,縱使如此,這山神的聰慧可見一斑。由此也提醒了我,以後行事,要小心翼翼,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只要稍加不留意,很有可能就會陰溝裏翻船。”肖童的念頭轉動之時,青色木人已經到了肖童的泥土化身面前,衣袖一抖,賣油郎的魂魄落在大地上,陰風一盪,現出魂體。賣油郎看到了自己的肉身之後,直接指着許大官人道,“你這個偽君子,本以為你真是難得一見的好人,沒有想到你是修行邪術的惡魔。你我近日無怨往日無仇,為何你要害我魂魄離體,為何你要佔我肉身?”法光中的年輕人,淡淡的聽着賣油郎的咆哮,左耳聽右耳冒,只把種種難聽的話,當做清風過耳,不留絲毫痕迹。肖童的兩大化身,任由賣油郎發泄自身的情緒,發泄完了之後,待他魂體平靜,這才道,“剛剛的時候,我已經問過山神。想要取回你的肉身,許大官人就會魂飛魄散,永無輪迴的機會。這樣的情形下,你還繼續要回你的肉身嗎?這是你的事情,我尊重你的任何選擇。若是你還是要回你的肉身,我就會請山神施法,收取許大官人的魂魄。至於抽取了他的魂魄之後,你的魂魄能不能神魂歸位,還是一個未知,畢竟你的神魂離體太久,沾染了怨氣、陰氣,魂魄又不強大,很難歸位的。”賣油郎的魂體,沒有絲毫猶豫。“上仙,許大惡人已經是大人,做下了這樣的事情,就應該明白要付出代價。無論我能否神魂歸位,我都要取回我的肉身。還請山神、上仙施法,助我奪取我的肉身。”肖童的化身道,“好!”轉頭看向山神,“還請山神施法!”山神再次禮拜肖童,“謹遵上仙法旨!”山神走向罩着許大官人的法光,-道,“請上仙收了神通!不然的話,小神不好施法。”肖童收了法光。山神施法,年輕肉身中,有着一道蒼老的魂魄,如同一道虛影一樣,從肉身的頭頂百會穴處被抽離了出來。魂魄的影子,是個蒼老的老者,出現之後,仿若有些釋然,也有些如釋重負,魂力化作淡淡的光芒,向著四面八方散去。魂力散盡之後,其最為本源的生命印記也開始崩塌,歸於虛無中。遠處的肖童,藉助化身、神識,都可以看到許大官人的生命印記歸於虛無,低目垂眉,稽首為禮,“慈悲,慈悲。求長生而不得長生,為長生而在無往生。”肖童心中默念太上度人經,經光點點,沒入虛空,他也知道,這些經文縱使有着度化惡鬼之能,也無法度化許大官人了。肖童念誦太上度人經的時候,小和山中的冤魂、惡鬼,都受到凈化,魂魄中蘊含的怨氣,都被逼了出來,神魂恢復了清明,紛紛朝着肖童本體所在的地方禮拜,然後化作點點明亮的光粒歸入陰司輪迴去了。感受到小和山的變化,小和山的山石心中大喜,山中無惡鬼,多清氣,對山神而言,也是一場不小的功德,能夠讓小和山的潛力變得更大。再次禮拜肖童,“多謝上仙,上仙慈悲為懷,功德無量,小神禮敬上仙。”太上度人經結束之後,肖童的化身道,“不用多禮,山神,這是你應得到的。還請山神出手,為這位年輕人施法,讓他神魂歸位。”專業的事情,還需要找專業的神。賣油郎的雙眸也是亮了起來,看向小和山的山神,眸子裏儘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