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一 酒桌上的一席話
一百七十一酒桌上的一席話
我行駛在熟悉的多摩川河岸邊的公路上,夏日的燥風讓我迫不得已關上車窗開啟空調,這熱氣似過火的曖昧愛戀一般普遍讓人難以接受。坐在鄰座副駕駛上的紀香隨着車載音樂的旋律哼唱着,並不時點動着自己的下巴,真是只顧着自己陶醉又不過旁人感受的女人。
“怎麼淺田父母不來接她,你來接?”我調小音樂的音量,打斷她的哼唱問道。
“有事情嘛,再說我來接她怎麼了。我說不行我自己開車來就好,是你不讓的好不好。”紀香瞪了我一眼,又拿手去調大音量。
淺田臨近中午才下的飛機,一個人托着一個大皮箱,皮箱是帶有粉紅色花紋的,特別洋氣。她的頭髮依舊是長長的,不再是齊劉海,而是往旁邊微微偏了一點,一襲米色長裙,肩膀處很寬鬆,配上穿着的高跟鞋,很知性的打扮,走在人群中很難讓人不回望一眼的那種。恍然覺得真子真的成熟了,那種落落大方的感覺,溫文的淑女氣質,一如以往的那種給人如沐春風的舒適感。
“真子!!”紀香招手叫道,真子迎着叫聲往我們這邊看了一眼,笑了下,拖着皮箱小跑似的走過來,跟紀香來了個大大的擁抱。轉身看向我,抿嘴笑了笑,欠身問了聲好。
“走吧。”我接過真子手裏的大皮箱,朝停車場走去。
淺田跟紀香在後面聊着瑣碎的話題,不時從這個話題聊到另一個上面,完全沒有預兆的轉換,讓我感覺兩人的對話像是有人用遙控器在頻繁切換着頻道。
“淺田,你一會去哪裏?直接回家還是去紀香家?”我問道。
“哦,牧舟君送我回家吧,飛機有點累,想休息下,晚上有時間的話我們一起吃頓飯好了。”淺田回道。
“好吧。”我說。
送回淺田跟紀香后,看到時間已經是中午,便約了柴田和岡本吉還有森川等人一起吃飯,地點是馬志晨在澀谷區的一家中國餐館,我選了一個小包間。自己進去找個位置坐下等着他們。
柴田第一個推門而入,衣着很正式,柴田坐下沒多久,岡本吉便和森川進來了,隨後福山潤也進來,四人坐下后,柴田問道,“大哥,叫我們來有什麼事么?”
“沒什麼要緊事,想問下你們最近在凌雲會待的習不習慣,這去了也有一個多月了吧?”我把酒遞給福山潤,福山潤起來給我們挨個倒上。柴田一面扶着酒杯,一面看着我笑說道,“還行吧,畢竟以前都接觸過,對我們都比較不錯,他們很多人也會說點日語,沒有太大的交流障礙。”
“咱們蓮花堂一共有多少人,我說的是從川葉會出來的。”
“不多,十來個,我們這四個,還有原先3v跟着你的那七八個,加起來不過十來人左右,還有幾個不太願意加入進來。”
“那幾個不用擔心,我三叔把他們安排到了小杉紳司手下了,應該跟3v時候沒什麼差別。”我說,“來,喝一杯,中國的酒味道很不錯,你們以後多嘗嘗。”
岡本吉犯怵似的盯着杯子裏的酒,我朝他挑挑眉毛,示意他大口點喝,見他抿了抿嘴,昂首灌了一口,趕忙去夾菜吃。
柴田他們現在經營着居酒屋,岡本吉藉著家裏的資產開了家遊戲公司,不過是屬於凌雲會的,凌雲會在裏面也注入了不少資金,森川則一邊幫蓮花堂看店也會幫忙保護凌雲會旗下的一些風俗店安全。福山潤在一旁用筷子戳動下面前的羊肉丸子。
“福山潤,凌雲會最近有沒有什麼大的動向?”
“沒有,大哥。人數現在增長的也沒有開始的快了,相對來說已經趨於穩定,各個堂的人數除了我們蓮花堂外,其他都旗鼓相當。”福山潤夾起一個丸子,往嘴裏一骨碌塞了進去,笑着吧唧吧唧的說道,極具喜感。
“大哥,”柴田坐在我對面,放下筷子,摩挲着餐盤的邊角,欲言又止似的樣子。
“什麼事,說就是了。”
柴田看了看鄰座的岡本吉和森川等人,“坐在這裏的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大哥,不知道您把凌雲會擺在一個什麼樣的位置?”
“什麼樣的位置?”
“對。”
“秀吉,你這話的意思是?”
“蓮花堂就我們十來個人,他們逸堂,青堂,九龍堂那些人都已過百人了,我們蓮花堂的人手不多,而且有你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幫主,秀吉擔心以後大哥恐怕很難服眾。”柴田說著看下我們,森川幾人也不由低垂下頭,看着自己身前的餐盤。
“來,干一杯。”我舉起酒杯示意,自己一口悶掉,辛辣的感覺順着喉嚨沿着食道一路到達心口窩,“啊…”我不由呵了口氣,抬頭看向他們,問道,“你們是不是對現在的蓮花堂沒什麼信心?或者是對我沒有信心?”
“不,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柴田略微焦急的說道。
“不用說了,這事情呢,我也清楚,看得明明白白,你們也知道馬志晨等人的實力,我們現在的勢力確實很小,我現在也淪落到一個司機,但是有一點你們要知道,凌雲會其實也是經過會長和我三叔默許的一個組。我呢…”我站起來,一面拿起酒瓶給他們挨個倒着酒,一面說道,“我現在雖然是司機,但是,希望你們不要自暴自棄,人少以後我們可以日後慢慢擴大,但是心不要給我散了,心散了,我們大家都玩完了。”給他們都倒了整整一杯,杯子不大,充其量二兩的酒水,我端起杯子,繼續說道,“來,這一杯酒,算我敬你們。”
“大哥…”柴田幾人看着我。
“幹了啊。”我說完仰頭一干而盡。
“秀吉啊,你的顧慮我已經想過了,你是擔心倘若日後凌雲會成為一個大幫派的時候,恐怕有人會不服我,我的位子也不保險是么?畢竟有時候寡不敵眾,他們讓你下你就得下,這道理我知道。凌雲會的初衷是馬志晨想的,福山潤了解馬志晨,他無論頭腦還是交際手段都不下在座的我們,甚至遠勝過我們,但是他推舉我做老大你們也要清楚。那就是我身後有川葉會這個靠山,說句不害臊的,我其實是藉著三叔的招牌在籠絡人氣。你要知道,包括我們現在坐着的這家店還有馬志晨的幾家風俗店和其他店,都是我通過三叔從中打點關係才建起來的。川葉會現在的狀況你們不如我清楚,與其擔心凌雲會不如擔心川葉會,我如果在川葉會,那麼我這個大哥的位子,永遠坐的穩當。”我倚着座椅靠背說。
說完后,幾人便坐在那裏默不作聲,我轉頭看向窗外,心裏卻沒有半點踏實,畢竟我能否在川葉會裏待下去還是未知數,會長畢竟也曾經暗示過岡村家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