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踐寶座,兵勢失利遣疆臣(64)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踐寶座,兵勢失利遣疆臣(64)

狄阿鳥將大量貨物屯干城外,作勢外調,悄無聲息跟王本他們會合,送到朝廷。

朝廷是一點兒也不懷疑,只是有一點讓人感到意外的是,接待他們的使臣告訴說,秦綱稍候要召見使臣,當然,這個沒有關係,而後是安排他們和龍琉妹見面,化解他們之間的矛盾。

大夥為這個着急起來,連忙找狄阿鳥。

狄阿鳥是又在數他的銀子夠不夠娶媳婦。他沒有吐銀子的習慣,何況,要吐也吐不出來,吐出來也有問題。他就左右安慰,說:“不用擔心,琉妹也不是什麼人都認得,要是你們怕露出破綻,我就讓我的人去冒充一下。”

他一安排,從狄阿孝的死士中選出一個,說:“他以前就是納蘭部的百姓,適合做正使,找我那琉妹阿姐吵幾架,還是可以的。”

這位部下就去見秦綱了,過後出來,摟了不少金銀玉帛,見了狄阿鳥就說:“那國王太蠢了,說他不願意再看到流血,既然還認他這個天子,就和高顯君臣一致對付外人。我一按照你的吩咐說,我們首領不想跟大皇帝為敵,只是那高顯恃強凌弱,吞併好多部族,逼得我們走投無路,我不跟他們見面,有話用馬刀說。他聽了一個勁兒賞我東西,還多給咱好多茶葉、糧食,說,只要有他在,誰也不能恃強凌弱,既然,你不願意和高顯的使臣見面,就算了。”

狄阿鳥聽着這話,立刻知道秦綱沒察覺他被騙了貢,上當上大了,以為納蘭人有對朝廷示好的誠意,準備賞賜結好,以他們牽制高顯。哈哈大笑,立刻擺酒給眾人。

他有了錢,一刻沒忘媳婦,立刻讓人給謝道臨送信,說自己要提前下聘,早日完婚。謝道臨一個措手不及,等媒人一走,就駭然而起:“他竟然真聚了十萬兩?!不可能。”他左走右走,覺得不可信,右走左走。還是覺得不可信,見別人要準備嫁妝。揮手制止,一味說:“不可能。天上總不能掉銀子,全砸去了他博格阿巴特的家。”

心頭的疑問實在是多,他乾脆讓人買一張地圖,坐下來算狄阿鳥在地圖上賺了多少錢,接着。再估計狄阿鳥的貿易額。

他是可着上算的,不算不知道,算了嚇一跳,嗆着茶水咳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用了一張地圖,一張地圖,就買走了我的女兒。”謝小婉在隔壁,耳朵枕着牆,美麗地睫毛顫動,眼睛看在天花板上。笑意越來越濃,突然,聽到了父親的咆哮聲:“我反悔了。他若不死,一定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就是再拿十萬兩。我也不能把女兒給他。”

她怒不可遏地站起來,一腳踢在一個蒲團上,讓蒲團在空中翻兩翻,一骨碌滾出十來步,緊接着,恨恨地眨動幾下眼睛。乾脆賭氣去隔壁。到了,站在父親面前。

大聲說:“你不是要銀子嗎?!說過的話,哪有反悔的道理?!他成不成朝廷的心腹大患,和你有什麼關係?!朝廷要好好對待他,他才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呢。”謝道臨只好長嘆,問:“他有這種本事,肯定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即便是無心,朝廷也容不下他的,要是朝廷殺他的頭,斬草除根,禍及於你和你的兒女,你到時再哭,都來不及!”謝小婉說:“那也沒有什麼好說地。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謝道臨一陣頭暈,扶了桌椅,坐了下來,說:“我不管,我不願意。”

就在他這一陣恍惚中,狄阿鳥已經在裝車了。

十幾個肌肉虯勁的大漢也搬得手腳酥軟,熱汗淋漓,狄阿鳥穿了一件新錦袍,一前一後搭了兩朵大紅花,手持馬鞭,左右指點,兩排趟子手輕甲束身,四、五個箭筒士,壓在陣腳,朝着謝道臨地地方出發。謝道臨不再頭暈,只是熱鍋螞蟻一樣聽人報行程,忽然,一個弟子闖過來,大聲說:“他還沒出大門,就被人伏擊。”謝道臨精神一振,問:“什麼人?!”

弟子搖了搖頭,在他的翹首中再去探。謝道臨想是錢多總是有人敢赫命,光天化日,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都敢動手。

正感到天意不可琢磨,弟子回來,說:“賊人劫了幾個女子,好像是去道喜的,沒跟銀車照上面兒。”謝道臨心底一個勁兒罵賊笨。

十來車銀子如何搶得走,竟然貿然出手。

他又走幾圈,無意中一問女兒去了哪兒,出來一看,自家女兒花姿招展,憑樓望遠,兩眼在太陽光下,痴痴脈脈,一時陣痛,好一番失落,也往那方向望了一望,只見好多百姓得了信兒,站到街上等銀車,伸長脖子,歡天喜地看熱鬧。

他雖然我行我素,不避世俗流言,也經不起這麼多人的面兒作為人不齒的反悔,更是心中一團火,心說:“這幫閑人,也不知道看什麼熱鬧,我要是反悔,想必也被他們街頭巷尾談論。”

他只好招一個僕役,問:“銀車還有多遠。”

僕役來來不及回答。謝小婉地一個師妹少女心懷,被數萬兩銀子的嫁妝衝擊得魂不守舍,恨不得繞了謝小婉,把自己打發給博格阿巴特,看到前頭有了動靜,激動往前一指,就是變了音兒的大叫:“望見了,望見了,人都在往這兒來。”謝道臨順着方向一看,太陽灑滿金輝,照着人喜洋洋的臉上,擠在路上的人,密密麻麻的程度像螞蟻群,中間的那道路上,大老遠有吹吹打打的人,掄起來的銅鑼都嚓在人心窩上。他看着,看着,突然生出了一個疑問:“為什麼被人劫了人質,銀車還不回返,還這樣吆喝?!”

他心裏怦怦跳着,只希望狄阿鳥永遠也走不完這段路,一時手腳無處安放,兩眼不敢往前看,暗中反覆念叨:“他來了。他要我的女兒,我該怎麼辦呢?!我……地女兒呀。”

狄阿鳥騎在馬上,到處給兩邊人抱拳,不停地說:“各位父老鄉親,我狄阿鳥謝謝你們捧場啦,日後置辦酒席,大家都去熱鬧、熱鬧。”

人群轟亂着,嚷叫着。

街上的小販都丟了生意,兩眼睜不開地瞅,甚至有人在人堆里挑語病:“你是我們京城人氏嗎?叫我們父老鄉親。”

狄阿鳥是轉眼間就到了樓下,在下面轉馬,說話的聲音,上頭聽得一清二楚。謝道臨感到自己出氣都難,竟是冒名奇妙地在那兒笑,心臟一個勁兒收縮,突然,有人說:“官府來了人。”他恍惚中,差點覺得是要抓狄阿鳥,殺他的頭的,也有些擔心,往下一看,只見好幾十官兵排解人群,往跟前走,人聲一下消停,狄阿鳥卧在馬上回頭,傻愣愣地。來到的官兵頭頭是個文官,遙遙給上頭的謝道臨請罪,說:“謝國公,我們是來追贓款的,多有得罪。”謝道臨大喜,說:“追銀子是吧。”

他發覺自己在笑,發自內心地笑,害怕女兒他們知道,連忙制止住,揮出一隻有點顫抖的手,說:“國法大于思情。”

狄阿鳥震驚了,一攬鞭子,大聲說:“我看你們哪一個敢動,這些錢是老子娶媳婦的,孝敬岳父大人地,讓你們楊綰來。”

他這個喜勁頭上,實在是受不得半分衝撞,“砰”一聲,上去就朝為首地文官揚鞭,惡狠狠地抽下去,不等疼呼結束,就把人前襟抓牢,拉在臉前咆哮:“你們戶部早就查過來,現在來攪局,是什麼道理?!”

這麼多人看着,文官也不怕,硬着脖子頂他的胸口,大聲說:“前幾天沒有查完,昨天有人告發你,說你有一大筆地銀子來歷不明。”

狄阿鳥確實有一大筆銀子來歷不明,心虛了,咬着勁兒,搖晃這人,大聲說:“誰告發我?!啊?!他娘的,哪一分錢不是老子掙的,今天,你們敢動一個子,先把腦袋擰下來,給銀子灌上鮮血再說。”

幾個心腹伸着兵器,對準官兵,劍拔弩張。

兩邊就這樣對峙着,直到一聲大喊為止,原來是楊綰害怕出事兒,自己跑到跟前來。他大聲說:“博格阿巴特,你不要激動,你這些錢如果清白,帶回去查完,還是你的。”狄阿鳥哪兒肯,說:“你少哄我,陛下給你怎麼說的,讓你不再難為我,你還敢來這一手。”

楊綰砸舌,本來並不見得比別人的利索的身軀一輕,飛一般鑽到一座樓里,片刻功夫,從樓上露頭,大聲說:“這你也不能怪老夫,本官知道,我欠你一分情,沒有國法撐着,來為難你,那不是忘恩負義嗎?!可是,這事確確實實是有人告發,說你在錢莊挖窟窿,把大批的錢藏裏面,足足上千萬兩之巨,已經有人去查了!”

狄阿鳥鬆了一口氣,立刻知道是誰在告發,心說:“日她娘的。國庫一年能收入多少?!說我有上千萬兩銀子,不是那幾個泥腿子瞎叫叫,還怪了呢。他們知道的最大數,估計不過上千萬,什麼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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絢日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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