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困守危城
留田基地，屍山血海！
怪物的屍體在城外堆成斜坡，西北角已堆到牆頭。怪物們潮水般順着屍坡湧上來，與守軍發生白刃戰！被殺死的怪物屍體向兩邊滾落，屍坡不斷變寬，戰線越拉越長。守軍將屍體墊在腳下，加高城牆，但狹窄的牆不能容納太高的屍堆，否則一推即垮。
見城牆即將不保，鍾求喊道：「燕子，叫工匠坊里的人撤進城堡！趙老師，帶人收集怪物的屍體，把所有建築都蓋住！＂又命令正在和怪物廝殺的盾陣：「打開一個缺口，把怪物放進城內再殺！＂
林燕衝進工匠坊：「李老師快走，我們要封工匠屋了！＂
李健瑞一邊敲打着燒紅的鐵塊一邊問：「怪物攻進來了嗎？＂
「快了！鍾求要我們用屍體蓋住所有建築，防止怪物破壞！＂
「你們先去蓋別的建築，我們再做幾支矛！＂
林燕便跑出來和趙白一起搬運屍體，堆在軍營、倉庫等建築周圍。城內滿地都是來不及處理的怪物屍體，特別是北牆下面，屍體把走道都堵死了，所以眾人沒費什麼事就將屍體堆到建築物屋頂，又在屋頂上鋪了幾層，兵營、倉庫都變成了屍堆。
四面牆上殺聲震天，鍾求又在城上大喊：「燕子，趙老師，你們好了沒有！？＂
林燕抬頭望去，黑色的城牆背襯着血紅的天空，廝殺中的人群都成了黑色的剪影，只見兵器起伏，血液飛舞，根本看不清誰是誰。
她向鍾求聲音來的方向回道：「差不多了！＂
「快點！城牆快守不住了！＂
「知道了！＂
楊雨順覺得林燕的聲音特別好聽，忍不住尖着嗓子學了一句：「知道了！＂惹來幾聲壞笑。
城門早已被屍體填滿，所以他和鄧飛都上了城牆。
鍾求又道：「張慧，帶遠程職業的撤回城堡！＂
張慧也學着林燕的聲音道：「遵命，親愛的。＂周圍一片笑聲，連鄧飛也忍不住笑起來。
鍾求見同學們在這種時候還能開玩笑，說明軍心穩定，倒是件好事，心中的焦慮也少了許多。
趙白把四匹馬從廄中牽出：「來，林燕，把馬拉進城堡，綁在一樓樓梯上。＂
林燕接過韁繩：「你去叫李老師他們出來，快點，城牆快守不住了！＂
趙白跑進工匠屋催促，李健瑞道：「你們先封其他地方，給我留個門。＂
趙白出門四下看看，見水車還在緩緩轉動，就將水閘關了，水車便徹底停了下來。溪流沖刷着牆外的屍堆，融合大量血液后繞牆而過，從南北兩側衝進大海，彷彿從基地里流出兩條血淚。
隨着水車停轉，工匠屋內鼓風爐的火勢也弱了下來，工匠們仍利用余火打造着矛頭。
其他建築還好，水車實在是太高，趙白和林燕帶着百多名男女費老勁也才將它蓋了一半。
這時，鍾求又下達撤退的命令：「所有非戰鬥人員立即撤進城堡！＂
林燕跑過來喊：「水車還沒蓋好！太高了！怎麼辦？＂
「不管了！馬上進城堡！＂
此時西北角兩邊的屍體也堆到城頭，更多怪物席捲而上，所有人都陷入苦戰，沒功夫學林燕講話了。
不到一分鐘，鍾求就下令：「城牆上的人聽着！真人向我靠攏，其餘人在城堡大門集合！鄧老師你去指揮一下，給我們留個口子！＂
鄧飛夾在人流中跑到堡門，讓非武裝人員先進堡，然後指揮在門口組成個「冂＂形陣，封住大門。隨即就聽到鍾求喊：「盾陣，聽我口令，到東城牆去，然後跳到城堡門口，預備！跑！＂
一小群人在城上飛奔，大批怪物黑壓壓地追了上來，外牆失守。
眾人從跑到東城，直接跳進冂形陣中，斷後的鐘求也很快被怪物連打帶擠跳了下來。怪物跟着下餃子般跳入陣中，鍾求大喊：「梟！放火！＂
三條火龍從三樓窗口接連飛出，在堡門前沷出冂形火牆，怪物慘叫亂跳亂撞，前退後擠，但畢竟後面的怪物更多，向前推的力量遠大於向後退的，故仍然源源不絕地穿過火牆，門外很快被渾身是火的怪物塞滿，變成火海，眾人邊殺邊退進城堡，架起不鏽鋼板堵住大門。一隻只火怪慘叫着被擠過來，粘在鋼板外的瑜珈墊被燒得發出陣陣焦臭，夾雜着燒毛皮的味道，飄滿城堡大廳。
基地重步兵在門內排了兩層半圓陣，一面用頂着鋼板，一面用短劍從縫隙間向外捅，大量的鮮血從他們腳下流進大廳。四名騎兵跳上剛從馬廄拉進來的戰馬，站在步兵身後用長矛攻擊。
鍾求道：「地上撒點沙子！廚師繼續工作！燕子，帶女人孩子到樓上去！＂
柳林坡被人牆阻擋無法作戰，又沒搶到馬，急道：「鍾求！可不可以騎在牛背上打？＂
「可以！毛毛你把牛牽過來，注意控制，別讓它們亂動！＂
牧童是鍾求同班的楊毛毛，他邊趕羊邊回道：「等我把羊趕進地下室。＂只是一樓大廳內人喊馬嘶，雞鴨牛羊亂跑，各色人等橫衝直撞擠成一團，弄得他手忙腳亂、幾乎寸步難行。
柳林坡：「***快點！＂
楊毛毛怒道：「我他媽不想快嗎？你行你來！＂
「來就來！＂柳林坡和幾個近戰衝上去，直接抱起羊往地下室扔，看得楊毛毛目瞪口呆。
劉三兒不知何時受傷了，任桃兒把她拖到後面：「巫師！巫師！這裏有傷員！＂臉色發白的王歡趕緊從角落裏跑出來。
鄧飛：「把怪物的屍體拖進來，別堵住門。趙老師！帶人把怪物屍體抬到堡頂，扔到牆外去！＂
城堡頂部，弦聲如雨，箭似飛蝗。
「六級守寶怪！五隻！北偏東方向！兩百米！＂一名斥候大吼起來。
真人弓弩手一齊涌過來：「哪裏？＂「在哪？＂
鍾求在樓下也聽到喊聲，心中一緊，便往樓上跑。他知道：在黃金日後，守寶怪會得到無人奪取的技能球，得到七綵球的怪物非常危險！只是樓梯被步履蹣跚的婦嬬和運屍隊堵死，根本沒法走。
剛發動飛行術，樓上已傳來槍聲。
韓彪仗着有斥候之眼，比射手們先看到守寶怪。見其中一隻氣勢洶洶，像首領般帶着另外四隻前進，便朝它開了一槍。借樓下魔法火球的亮光，射手們看到子彈在怪物堆中打出一條騷動的線，也找到了身材高出普通怪一截的守寶怪，馬上瞄準射擊，很快將為首的怪物打成殘血。正要將其結果時，那怪大吼一聲，渾身紅光籠罩，瞬間滿血！
韓彪驚道：「卧槽！這是什麼！？＂
「怎麼啦？＂有人問。
韓彪不及回答，又開了兩槍。卻見那怪物明明被子彈射穿，掉了半截血，卻又很快地恢復。
「這是七綵球的回血術！＂鍾求終於趕到樓頂，看了一眼便給出答案：「連續射擊、打死為止、不要停！＂
韓彪立即將機槍調成連發，扣下扳機！槍聲如雷，電光四射，一長串子彈打在怪物身上，即便它有回血術也瞬間斃命！
「打得好！＂鍾求贊道：「這回血術一發動就立即滿血，而且之後十秒持續快速回血，所以一定要一口氣打死它。＂
韓彪點點頭。這是開戰以來他第一次射擊，一下就用掉十幾發子彈。他心有餘悸地問：「這樣的怪物有多少？＂
「郊區有百萬人口，至少有十條七彩光柱。我得到一條，假如山城市市長也得到一條，就還有八條，如果都被怪物拿去了，就還有七隻。＂
韓彪問：「七彩光柱？……是什麼？＂
鍾求一楞：「你不知道嗎？你們那邊沒人得到過七綵球？＂
韓彪剛要說什麼，突然間海邊火光一閃，有人大喊：「王老師他們回來了！＂
王靖遠感覺自己才離開不到小時的樣子，再回來就見主堡已被怪物潮淹沒，急得大叫一聲：「糟了！＂陳洪生看了看忙道：「沒事！塔樓上還有人！＂
隊伍中的其他斥候也紛紛觀察、報告：「怪物已突破外牆！＂「還好，三樓有人在發火球！＂
王靖遠道：「我們也發射一個火球！＂
隊伍中唯一的法師黃紅梅立即向天發了個火球。
陳洪生道：「他們看見我們了！＂說完向基地方向用力揮手，做出各種手勢。斥候們有一套聯絡用的手語，只有軍官、斥候和高級旗手、鼓手才能看懂。
「他們叫我們往新基地移動！＂
王靖遠道：「那快走！＂
「怎麼走啊？怪物肯定會看見我們的。＂
「殺過去嗎？＂
「你傻啊？就憑我們這點人？＂
基地就在路邊，新建的城牆緊貼着通往南方的唯一公路，公路下方隔着二十米寬的沙灘就是大海。他們要去南邊的新基地，只能走沙灘，而圍城的怪物已佈滿整個沙灘。
陳洪生指着海灣道:「我們游過去吧，大概四百米……」說到一半，卻又閉了嘴，手也垂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到，被鮮血染紅的海灣里，無數龐大的黑影在水中翻騰，張牙舞爪的都是嗜血海怪。
塔樓頂上，鍾求下令把裝滿燃油的陶罐都搬上來，然後點燃塞住罐口的破布，使勁向沙灘扔出去。當第三隻陶罐落地起火時，王靖遠已猜到什麼，道：「他們可能是要在沙灘上建一道火牆掩護我們，大家準備好，我叫跑，就一起跑，快速衝過去！＂
接連十幾隻陶罐從塔頂上流星般飛落、碎裂、騰起火焰，果然都貼着海邊燒成一條線，形成近二十米長的火牆，但遠未能遮住所有怪物。
突然，眾人看到兩團火從塔頂飛了出來，但卻不是拋物線下落，而是直衝着他們藏身之處過來。陳洪生道：「鍾求飛過來了！＂
說話間，鍾求在離他們數十米處來了個空中迴旋，先後扔下兩隻火罐。陶罐落地碎裂，燃油向前沷出，又燃起一道火牆，把原來的幾道木柵都點着了。怪物紛紛後退，鍾求順勢飛回主堡，邊飛邊向後發射火球，將怪物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火勢迅速擴大，火光和黑煙遮蔽了海灘，王靖遠低喝一聲：「沖！＂帶領眾人離開藏身的廢墟，殺掉擋路的零星怪物，踏着血浪，沿着海岸線向南狂奔！
鍾求在塔頂看着王靖遠安全離去，便讓眾人把剩下的油沿着主堡倒了一圈，然後用魔法火球點着。主堡立即被火焰包圍，擠在塔周圍的怪物身陷入火海卻又無法後退，只能原地燒死。
黑煙遮蔽了視線，空氣中瀰漫著焦油和烤肉的味道，一直戰鬥不休的射手們終於有機會坐下休息、吃點東西。
成隊的女人絡繹不絕地將怪物屍體抬上來，非射手職業的人就將它們儘可能遠地拋到城外。小男孩劉文卓也帶着小孩提着籃子上來，將新出爐的麵包分發給射手們。
熊宇收起自己的餅乾，接過麵包啃了一口，頓覺滿嘴飄香。自黃金日後，他經常覺得飢餓，一有空就吃，身上的食物已經不多。
「哇，好香，給我來一個。＂坐在旁邊的鄭坤也收起了自己的巧克力，伸手要了塊麵包，邊吃邊點頭：「好吃，好吃。＂拿起水壼喝了口溪水，忽聽蓬地一聲，一陣大風掃過，鍾求又從塔頂飛了出去。
剛離開怪物的視線範圍，王靖遠等人就穿過護路林回到公路上。忽聞身後殺聲起，回頭見火光中一個人被一群怪物追着跑過來，向他們大喊：「快跑！快跑！＂
「是鍾求！＂「快跑！＂
一行人架起張義狂奔，很快來到斷橋，鍾求也追到他們身後：「跳過去，張義留下！＂
眾人放開張義，自顧跳過河去，鍾求抓住張義雙臂，發動飛行術飛過河。王靖遠組織大家在河邊防守，鍾求問：「張義，你的空間滿了嗎？＂
張義自豪地道：「滿了，全是油，燒死它們！＂
鍾求沉吟道：「哦，我還想你裝點石頭回去呢……」
說話間，怪物已趕到，竟有上千隻。見橋斷了便衝下河岸，趟水殺過來。
鍾求見隊伍中只有他和韓笑兩名騎兵，王靖遠是步兵，還有兩名巫師、一名法師，剩下十幾人都是斥候，估計守不住，便道：「王老師，你們馬上去新基地，我隨後就來。＂
「你小心！＂王靖遠也覺得不妙，囑咐一句便帶隊離去。
鍾求抽出長矛，刺殺正往岸上爬的怪物。但不到半分鐘，怪物便已從兩側上岸，向他包圍過來。
他邊打邊向海邊移動，將怪物引到沙灘上。隨即用之前積攢的裝備選擇權，給自己選了一匹馬，再花費一個能量點升級為駿馬，然後上馬向南逃走。
沿着沙灘疾馳公里，鍾求拔馬上了公路，衝進居民區，取出王杖舉在頭頂大吼道：
「緊急徵召！以國王的名義，所有人聽我的命令！＂
此時居民區的廢墟又被清理了部份，各種商鋪比他們之前南巡時多了一倍，人也增加不少。隨着他的吼聲，王杖釋放出威權之氣，範圍內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跑過來，聚集在他周圍。
鍾求用王杖指着基地光柱道：「大批怪物正在殺來，所有人去基地躲避，聽基地指揮官安排，參加防守！我在後面掩護你們！＂一片尖叫聲中，們拔腿就跑。人群中，有鍾求見過的茶館老闆、織布女人和她的女兒。
眾人一跑開，鍾求就策馬回到沙灘，正在漸漸散開的怪物又重新聚攏向他追來。
王靖遠進入新基地，以將軍之名接管指揮權。
他之前離開時，新基地已升級為鄉，但基礎設施都沒有升級，所有都在生產石塊，連食物都靠主基地供給，兵器更是無人製造。
好在每個真人都有備用兵器，王靖遠便令他們拿出來武裝了約六十名，隨即閉門堅守，等鍾求回來。
等了一會不見動靜，鑒於新基地只有一圈木柵防禦，他就把沒有武裝的轉職為樵夫，就近砍伐木料備用。
十幾分鐘后，斥候報告有一群人類正在靠近，王靖遠放他們進來，問了一下情況，又派出一名有馬的斥候向南打探。
如果時間足夠，鍾求可以將怪物引到天邊去。但他擔心主基地，故不敢花太多時間，估摸着王靖遠應該已做好準備，便快馬加鞕回到新基地。
見鍾求回來，眾人一陣歡呼，打開大門。
鍾求一陣風衝進柵內，在馬上道：「別關門！張義，把你的油留下三分之一，帶上這裏所有的石頭跟我走！＂又對王靖遠道：「王老師，這裏交給你了，打不過就跑，不要死扛！＂
「知道了！你們小心！＂
鍾求拉張義上馬，對眾人揮揮手，向主基地馳去。
兩人一走，王靖遠便令基地將武器轉交給新來的野外，然後將基地全部轉職為樵夫、獵人等自帶武器的職業，命他們砍倒周邊樹木、收集枯枝敗葉，鋪在柵欄周圍，又抬着張義留下的油桶四處沷撒。
不一會，之前被鍾求引走的怪物又被基地光柱吸引過來。先是幾隻，然後十幾隻、幾十隻。數量不多時，王靖遠派人分頭截殺。如果來了幾十隻，就結陣廝殺，邊打邊退，最後在柵門內列陣。
斥候報告大群怪物湧來，王靖遠下令關閉柵門，隔着柵欄攻擊。怪物們很快在柵外已聚集成堆，並開始向上爬。
王靖遠大喊一聲：「放火！＂
一隻火球從鄉公所樓頂飛下，不料怪物太密集，火球只燒到怪物身上，沒能點燃它們腳下的易燃物。
此時成百上千的怪物蜂湧爬欄而上，三十多名真人和兩百多級很難抵擋，一些高級怪瞬間就越過圍欄跳進基地，大開殺戒！
情急之下，王靖遠衝到一隻油桶前，一邊用劍猛刺，一邊高喊：
「韓笑！過來幫忙！＂
韓笑應聲前來，兩人抬起油柱四射的桶拋過柵欄，落在怪物群中。不等王靖遠下令，黃紅梅已向油桶落下處發出火球。被油淋到的怪物馬上被點着，大量的燃油把它們從頭流到腳澆透，火焰也順油延燒，將它們變成火柱，隨即引燃了堆在地上的草木，大火蔓延開來，在柵外形成一圈火海！
主基地，數以萬計的怪物形成近百米包圍圈。鍾求和張義沒敢靠近，隔着四百米就離開公路，鑽進樹林，爬上了基地南面的一座小山。
山頂離激戰中的主堡約三百米，鍾求無法帶着張義飛那麼遠，便在密林中穿行下山，向主堡靠近。到山腳處先爬上一棵樹，才借飛行術飛上主堡。
歡呼聲中，張義一揮手，一隻只大油桶咚咚咚落在樓頂。
正在一樓大門廝殺的人聽到塔頂傳來歡呼聲，隨後大量液體沷撒下來，濃烈的柴油味充斥四方。接着一個火球飛下，圍在大門前的怪物被燒得吱哇亂叫。
鍾求下到一樓，帶人衝出去殺光了門前怪物，張義即走到材料場放出石料，守在壁爐前的趙白馬上用石料和基地能量修復受損的石壁。
鍾求說：「有這些東西，我們又可以守一陣子了。我去看看王老師那邊的情況，很快回來。＂
趙白道：「嗯，注意安全。不知道袁帥和山姆他們怎麼樣了，你有空也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