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冰冷以外(上)

墮花家最近家裏冰箱裏的食材總會突然不見，或多出些什麼，這讓墮花女士感到奇怪，“或許是我記錯了吧。”本就很少在家做飯的她也只好如此的認為。

“小光，你怎麼了嗎？”生為姐姐，墮花雨其實還是很合格的，當然，要在清醒且沒有感覺到奇怪的東西的時候。

“唔，沒什麼，只是豬肉漲價了。”光把臉埋在枕頭裏，為她原本的零用哀悼。

墮花雨還是無法理解光的意思，即便問她進入初中后認識的兩個可以稱之為同伴的好友，她們也無法解答，“雨，你已經和你的妹妹有代溝了”雪姬是那麼說的，不過普通狀態下的她的話應該也沒有太多參考意義。

[已經1個月了...]

雖然光終於學會決不在加任何多餘的東西，不過做出來的東西仍未能夠達到標準。

“為什麼，難道我的愛還不夠嗎？”光自語着。

“愛？小光...”

“嗯？”

“難道你也發現你的宿命了嗎？”

“咦！”

“那麼光你也要走到你的道路上了嗎？太好了，我一定會支持小光的！”

“不要啊，姐姐，你怎麼又壞掉了。”

“你姐姐的宿命論不正確哦。”我如此說著，“其他不論，即便真的有輪迴中的前世，如果拘泥於前世的東西的話，那人的出生與死亡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呃，你應該去和我姐姐說。”沒有預料到我突然的反駁，光有些不安，然後就把注意力轉到了我的手上。

左手上有道明顯的淤傷，而且今天的動作似乎也有些與往常不一樣。

又要提那件事了嗎？

“遠野，你的...呃...我是說不如你實際示範一下吧。”本來是會問傷口的事，但在看到我的眼神之後，她卻直接轉開了了話題，神情似乎在問我為什麼突然好像生氣了似的...

“的確呢，火候和其他一些技巧都不能靠單純的口頭教授呢...”

她居然學會看眼色了...真是值得驚訝的變化，已經習慣了對方的不合時宜，這一下打空讓我反而有些想笑，就像昨天一樣，從未有過的，真的並非理智決定的想要笑。

“呵呵...”於是我便捂住額頭髮出了與想法一致的笑聲

“為...為什麼笑啊？”光一下感覺非常的莫名其妙，一臉不知所措的驚訝。

“那麼你哪個雙休日有空的廚房可以教學呢？”無視對方的問題，這麼說著，嘴邊仍保持着弧度。

“咦咦，你不是說不希望這麼麻煩的嗎？還有，你到底在笑什麼啊！”已經完全陷入困惑模式的光，輕易的放棄了原來極難得的機會。

“因為你的緣故，讓我難得的有了點好心情呢。”

這可是實話

“嚇？因為我什麼？”

“與你無關啦”

這也是實話

“咦咦，不是說是我的緣故嗎？”光顯然已經一片混亂

“不過，中午的時候，我也沒見有人來找過你呢...”決定還是把話題轉開吧。

“咦，啊，那不過是我比較喜歡安靜啦...不要用這種眼神！”應該是看到了我有些奇怪的表情，光表示着自己的不滿。

“只是...所謂的...理念！理念不同啦，而且孤僻的傢伙沒有資格問這種問題。”忙於辯解的光。

其實光應該是屬於相當可愛的類型，不過好像是因為性格有些奇怪吧，在小學生便扭的想法裏，不自覺地想疏遠她，即便不算是和我同樣的級數，也並沒有太深入的朋友，或許這也是只能拜託我的理由，以後也會是這樣的狀況嗎？

沒有再說話，我只是把注意力轉到了其他方向。

“看來你不知道呢，最近的粉筆考慮到安全性，比如小孩搞錯吃下去什麼的...所以又甜又好吃而且低卡路里噢～”中午的教室也不是完全無人，現在說話的便是名曰千夏的女孩。

這樣的謊話不會...呃？

於是在我的視線中，“咔嚓!”有人咬了下去。

因為太理所當然，反而被欺騙了嗎。

“哼，反正比你的情人節巧克力好吃。”吃了粉筆的那個男生顯然對受騙很不服氣。

“啊啊，佐騰君竟然會被這種把戲騙呢，不過這樣就抱怨女生的巧克力可不好。”光顯然也注意到了身邊的鬧劇。

你剛才明明也很有興趣的樣子的吧！

如此想着，然後我說，“以你之前的水準，做出來的巧克力也決不會比粉筆好吃的。”

“你這麼說我也不會生氣的,我可沒做過巧克力。”對方的反應意外的平靜。

“其實粉筆也並不是不能吃呢，只是處理起來有點麻煩。”

“咦咦！”

“只要用醋泡上一個晚上，然後晒乾，炸過之後，調一下味就行了。”要用理所當然的語氣

“啊，原來還有這種做法！”

“...”

“...”

“抱歉，假的，不要試。”

“嚇，什，什麼啊，不要說的好象我會這麼做似的，我怎麼可能...可能會被東西騙到嗎...”

不會被騙到的話，就不要越來越低聲。

光顯然也發現這無法掩飾，“太過分了，生為料理老師，怎麼可以在這方面欺騙學生！”

生氣了嗎？

“那樣的話，就罰你把它吃下去！”曾受過一次處罰的光對自己創造物的殺傷力很有自信。

呵，這可不是你一個月前的東西。

在盒子裏挑了一下，我便夾了一塊送進了嘴裏，味道相當的淡...而且稍稍有點焦，不過應該算是能入口的東西了。

光顯然沒想到我真的吃了下去，露出了一幅被嚇到的表情“喂喂，你怎麼真的吃了，沒事吧，我馬上送你去保健室。”

如果我現在倒下，她大概會哭吧

“對自己的作品這麼沒信心嗎？”沒有開玩笑的打算，我看着對方，接着平靜的把身體靠在椅背上“自己沒有試過嗎？”

“不會吧！”為了確認，她直接拿起一片肉片，猶豫了一下之後，彷彿有了什麼覺悟般的送進了嘴裏。

“我...我做的東西居然可以吃了...”

你把自己的現在的水平想到什麼地步了啊

於是沉浸在感動中的石像一名。

“其實只要不加入多餘的東西，人類做的東西總不會太過分的...”意識到對方將要獃滯相當時間，我立刻出聲想把對方拉回來。

“抱歉，抱歉，因為之前你從沒吃過，我還以為很可怕呢...”光還是一副仍處於震驚中的樣子，然後突然便成了一副極其自信的臉。

“嘛，那就明天吧，周六我姐姐會和同學出去，你一定要讓我作出如小當家般的菜來,晚餐我要讓她們嚇一跳”

...抱歉，這恐怕不可能，但這句話並未來得及說出口，光已經直接小跳着回到了座位，“喂...”本想要叫住對方，卻只好停了下來，一陣代表午休結束的鈴聲響起，

失算,我竟然沒打斷她...

最後還是決定了第二天的實際指導，那樣就要準備第二天的材料才行，而且要多份,我便陪着她去了附近的市場，綾園台附近的市場是新東京市千羽谷地區最後幾家還未變成超市的市場之一，或許很快也會換成更現代的經營方式吧。

“不要買多餘的東西。”

“知道啦，是從我的口袋裏掏出的錢呢...”除了第一次外一般都從超市購買初步處理好的材料的墮花光仍然對此感到很新鮮，不過在提到材料費的時候卻是一臉痛苦的表情。

“餐刀也沒必要吧，你還不是買...”

“不，這只是我自己家可能有用。”這裏的刀具也相當便宜

保證自己不會迷路的光把已經帶着在遠野家處理好的材料回家去了，而我靠在六樓的欄杆上注意着她離去的方向

“遠野哥？”叫我的是隔壁家的女兒，觀島香月

“香月？有什麼事嗎？”事實上，如果不是有一次正好在附近的半廢墟遇到迷路的她，並發現與自己住同一幢樓的話，或許很少在家中的我根本不會知道隔壁有這麼一個同齡的女孩。

“那是遠野哥的朋友嗎？”觀島香月這麼問着，雖然同齡，但香月還是習慣性的把我當作年長的對象。

“朋友嗎？”對此有些錯訛，其實隊我來說大部分人都只有認識與不認識的區別，“算是吧”沒有想太久，我還是決定這麼回答，雖然並不能明確的定義。

“真好啊，我也想有能相互串門，把秘密全部共享的朋友啊”香月彷彿感嘆，在她的臉上表現出了一種奇妙的憂鬱。“那我要去寫作業了，再見。”

我想朋友並不一定會那麼親密吧...看着對方走進隔壁的屋子，我也緩步走進那個“家”。

所有處理剩的東西都已經扔掉了，小心的把買來的餐刀插入到沙發的縫隙中，並確認自己可以輕易的抽出它，環視了一下陰暗的房間，雖然不知道發生的時候會用到哪些，但多備份些東西的好。

再次檢查了所有地方，我緩緩的靠到牆角，接近落山的太陽從陽台透進有限的光亮，正映在我腳邊。

“真冷啊...”

第2天7點，藍丘

“咣當...”在秋冬周末的早晨，這樣的聲音很明顯。

一個空的易拉罐被扔到了誠的腳邊，而扔掉它的人顯然沒有注意到我，慢跑着走開了。往後退了退，將身體完全進到了牆面的陰影中，然後便彷彿把所有的重量都靠在了牆壁上，開始對着空曠的道路發獃。

現在的時間真是寒意十足。

現在我便站在墮花家對面不算太遠的一處暗巷裏，不知為何，我不喜歡太多睡眠，現在即使在睡着的時候，我仍能感覺到自己正用另種視角觀察着周圍。

書上說，長時間的集中注意力應該是痛苦的事，但我卻幾乎連疲勞都沒有，只是反而有了晚睡早起的習慣。

而且那個男人幾乎每天都在早的微妙的時間出門，然後在晚上7點左右回家，相對而言，我的自由時間就相當多，只要不讓他接到任何有關我的電話，他也不會管我平時如何。

當墮花家的門打開的時候，已經是30分鐘以後了，能夠看到光和一個穿着麻帆涼學院的初中校服的少女走了出來。

“快點去啦，終於你有了朋友，犧牲點陪我的時間也沒有關係啦！”光如此加強着語氣，把對方半推着送出了門。

“呼，終於走了”墮花光嘆着氣看着自己姐姐離開的方向，然後就感覺一隻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呀！！！”

“周末的早晨這麼大喊可不對哦，很多人都希望這時能安靜的”雖然從對方臉上看不出笑意，但光還是覺得對方是故意的。

“要道歉哦，嚇到人的話。”光說著，視線卻注意到對方左手上的手套，［擋住了啊，那還是不提了吧］

“快點吧，”無視掉對方的話，直接往開着的門走去，“至少在晚上前，我要你能在我一旁監督的情況下做出像樣的菜來。”

光也並沒有再糾纏於之前的事，卻突然敬了一個禮

“是，隊長。”奇怪的稱呼

“隊長？這種叫法你是從什麼地方學來的啊”

“呵呵，是我家對面的姐姐。”

“...算了，抓緊每一分鐘吧”不知為何，我突然不希望直接感知光的反應，而視角也真的回到了正常的單一。

在自己練習了快１個月之後，光的水準其實也不能算太過糟糕，只是經常喜歡嘗試一些還沒掌握的技巧，而且又沒有精準的記住加熱的時間和調料的量，所以味道總有些偏差。

“說過了，不要做任何多餘的事！你現在還沒到那樣的地程度。”看着對方的行為，我實在很慶幸之前光自學的時候竟然沒出事[是因為昨天的事，所以變的太興奮了嗎...]

在浪費了不少東西后，我從光手上拿走了鏟子，不過原因卻是為了中午不用吃那些僅僅不至於傷害腸胃的東西。

平時養成的習慣，任何東西都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胃口（“他”意外的沒有挑剔材料的習慣），所以我的做菜方式無疑只與速度和味道有關，沒有什麼觀賞價值

“我先去拿你要借的書吧”本應站在一旁觀察的光就這麼說著，便準備離開廚房。

自己不能動手就不樂意...雖然對這種想法不高興，卻也不需要指責。

“那個..”走到一半的光這時突然停下了，轉身向又加了句：“我過會就會回來好好看的哦，所以就不要做太快了”

...意料外

“光。”突然覺得應該問一下。

正準備轉開的墮花光在聽到聲音后停了下來，然後擺出了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呃，光？”

沒有理會對方的驚訝，“你以為，朋友，應該怎麼樣定義呢。”

“什，什麼？你突然這麼問...我怎麼知道啊”

“你有朋友嗎？”

“當然了，有很多吧...”

“像僅僅是認識的不算。”

“唔，那樣的話...那樣的話...”看着拚命的回想的光，覺得自己的問題其實還是無意義，於是轉身專註在鍋里，一會兒廚房的門就被關上了。

“不過，”再次被拉開的廚房門“你算是我的朋友哦。”

“刷”門又被迅速的關上了。

“呵...”雖然是理解不能，但意外的心情還不錯呢。

第一道菜—魚香肉絲很快就完成了，不過仍未聽到光下來的聲音。

等等她吧。

如此想着，我關掉了火，走到客廳，從飲水機上取了一隻杯子，接着...

“雨，都說了沒關係，今天就讓圓來幫你和你那傳說中的妹妹準備中飯...吧...”過分活力的聲音，以及一個看起來比我大些少女，保持着旋轉的姿勢走進了客廳，連帶着被髮帶綁住的長發也和一起旋轉着，感覺連頭髮都是活力構成的，

大意了，開門聲都沒聽到，小口的喝着杯中的水，然後看着對方在注意到我后的獃滯表情

“你好。”像普通打招呼一樣問候吧。

“...你好。”少女慢慢的從驚訝變成平靜，彷彿想通了般，轉身面向門口，，接着她便用可以用可愛形容的語氣對門口說道：“雨，原來你的妹妹是男孩子啊，就算你多麼喜歡想像，在對我們介紹的時候，還是說是弟弟比較好呢。”

“弟弟？”走進來的是一個留着非常長的劉海的少女，她也用困惑的語氣問着，然後就看向了我。

這身校服...好像是...

“你...”我只來得及說了一個字便只好停下了問答，迅速的將頭偏向一邊。

風聲從耳邊劃過，然後是重物摔在地上的聲音。

我說，發生什麼錯誤了嗎？真是誇張的反應，放下了水杯，然後抬起右手，一道踢擊正好被擋住。

“嘭！”就算擋下了，還是有種要被踢飛得感覺，完全無法從身體上看出這一腳有這樣的力量。

“你是什麼人，為何在此！”正是那個剛進來的少女

真麻煩。

已經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我只好無奈的將雙手再度交叉護在了胸前，迎住對方停頓之後的正踢，並順着這股力量退到了上樓的樓梯口前，感覺手臂一陣怪異的麻痹。

“姐姐！”中止少女追擊的只能是另一個少女...恩，應該說是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