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王剛

沒過多久，海鮮大咖也端了上來，寢室四人以茶和飲料代酒，頗有儀式感的碰了一杯后才正式開吃。

在桂正鎮把香菜一根根撥到一旁的同時，另外三人率先向海鮮大咖發起了進攻。

在表面只剩下最後一根香菜的時候，柯重眼疾手快連香菜帶肉夾起了一大塊，放到了雲詠俊碗裏：

“老雲，嘗一嘗，今天點的微辣看看你能不能吃。”

雲詠俊一臉的受寵若驚：

“今天什麼日子，你居然也會給我夾菜？”

說著把魚肉放進了嘴裏，略略品味過後：

“還行，不是很辣，就是刺稍微有點多，以後來就點這個辣度吧，確實比不辣的魚香和豆豉味要好吃一點。”

“您不是慈悲為懷嘛，不是有好生之德嘛，怎麼這會兒吃的這麼香。”在柯重和雲詠俊兩人對話之間，柯重的陰陽怪氣永遠不會缺席。

聽到熟悉的損言損語，雲詠俊反而覺得習慣，剛剛柯重夾菜的時候身上泛起的雞皮疙瘩瞬間就消了下去，又自己夾了一筷子烤魚，吞下后慢條斯理的回道：

“這又不是我釣上來的，不一樣。能被我釣上來的魚，那是與我有緣，而這烤魚店裏的魚，則是與我的胃有緣，此魚非彼魚。”

聽得這話，盯着海鮮大咖吃得起勁的鹿潞陸和不小心夾了一些香菜到碗裏正在專心挑香菜的桂正鎮都心照不宣地抬起了頭，兩人的目光正好和向他們看來的柯重對上，目光碰了一下后三人都很快低下頭繼續專心吃飯。

飯桌上突然出現了片刻的寧靜，沒人回話，雲詠俊覺得有一些奇怪，從烤魚旁夾了一口配菜然後狐疑得打量着埋頭吃飯的三人：

“你們三個…今天很奇怪啊。”

心虛的柯重反應最快，立刻抬頭應道：

“還不是666今天下午嚇了大家一跳，這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啊。”

雲詠俊果然被這個話題帶偏了注意，當即用筷子尾部戳了鹿潞陸一下：

“說說看，你做了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柯重這傢伙總喜歡誇大其詞，我直接聽你講就行。”

鹿潞陸急忙把嘴裏的大蝦咽下后解釋道：

“也沒什麼，就是我第一次畫畫，然後不知怎麼就畫的特別好。”

“老雲你看看這傢伙，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擱這凡爾賽！”柯重聽到這又開始憤憤不平。

然後沒人理他，鹿潞陸接著說：

“不瞞你們說，我畫著畫著睡著了，現在我只記得睡前我連型都打不準，一覺睡醒卻畫了一幅特別好看的畫。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難道別人睡覺夢遊是到處嚇人，我睡覺夢遊直接動手畫畫？”

雲詠俊見他神情真誠，竟然直接信了這套說辭，放下了筷子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后緩緩開口：

“如果說這幅畫不是你畫的，那就是他們兩個畫的，但是他們倆顯然更不會畫畫，而且畫一幅畫需要花很多時間肯定會吵醒你，所以應該也不是他們畫的，但如果真是你畫的，你也不至於一點印象都沒有，但倘若真不是你畫的，那這個畫難道是自己跑出來的？”

“停停停，別繞了。”柯重急忙出聲打斷，“你聽聽你說的這是個啥，說了半天跟沒說一樣，我猜666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想隱藏自己的繪畫實力，他說的那麼玄乎這你也信啊？”

“非也非也，這世間本就有許多玄之又玄的事物，你這大老粗就算遇見了也與你無緣，

罷了，不與你爭。”雲詠俊搖搖頭，然後鄭重地看着鹿潞陸說：

“你回去后再畫一次試試，我想起了一些傳言，說不定能幫你解惑。”

鹿潞陸也很震驚居然有人相信這怪誕的說辭，若有所思的應道：

“行，我也是這麼想的。”

魚刺較多以及海鮮需要去殼比較麻煩，這頓飯吃得比平時倒是久上了許多，當柯重吃掉海鮮大咖里最後兩塊墊底的西蘭花后，雲詠俊也吃完了其他三人都嫌棄的魚頭，幾人意猶未盡之下，整個小炒店只剩下零零散散幾桌喝高了的還在那吵吵鬧鬧。

柯重正要起身去付錢，卻見老闆娘陪着一個濃眉大眼，穿着黑領廚師服，袖口兩條龍圍着一個廚字，髮際線偏高，留着短短的平頭，手裏拿着一把菜刀的男子徑直朝着這桌走來。

下意識的，柯重向前走了一步，把室友們都擋在身後，然後臉上堆起笑意對着老闆娘說到：

“老闆娘，買單，今天的烤魚能便宜點吧？”

老闆娘正想開口，誰想那男子兩大步以及站到了桌前，用菜刀指着桌上的烤魚氣沖沖的質問：

“你們還好意思提烤魚？說！這魚誰帶來的？”

柯重、桂正鎮和鹿潞陸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道怎麼回。

雲詠俊臉色一變，似是意識到了什麼。

不待幾人開口，男子揮刀迎向站在最前面的柯重。

這下剩下三人可坐不住了，或快或慢的急忙站起了身，雲詠俊更是帶倒了椅子。

“你們這魚裏面塞了什麼東西？老子一刀下去刀都差點被崩斷，看見這個缺口了嗎？刀刃跳起來差點扎進我眼睛！”

男子把刀抬起到眼睛柯重眼前，讓大家能很容易看清刀刃上的缺口，繼續急道：

“這刀我磨了好久，也用了好久了，今天換了把刀用着也忒不順手，你們幾個得想辦法陪我一把好刀！”

“剛哥，算了算了，他們才是學生，而且肯定也不會故意往魚肚子裏塞東西的。快把刀放下，用刀指着人家學生幹嘛。”在廚師也是老闆的王剛發泄完后，老闆娘趕緊站出來打圓場。

然而這邊三人正是理虧之時，桂正鎮當即開口道：

“雖然我們也不知道魚肚裏有什麼，但是既然弄壞了您的刀，那我們賠一把新的就是了，真的不好意思。”

本來好不容易炒完菜因為刀具不順手積了一肚子氣的王剛，在自己一口氣發泄完后，聽到誠懇的道歉也是一下子冷靜了下來，看着眼前四人的站位，以及邊上幾桌被這邊吵鬧聲吸引來的目光，再看看自己竟然拿菜刀指着學生，頓時清醒，急忙放下了菜刀：

“小兄弟，別緊張，我也是今天晚上切的太鬱悶了有點急，你們不是故意的就沒事。”

“你們…不會…這條魚…是…？”

在三人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雲詠俊帶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結結巴巴地問了出口。

三人剛有些鬆弛下來的身體陡然緊繃，紛紛看向雲詠俊，用笑來掩飾尷尬。

一旁的王剛夫婦二人被這突然而來的問與笑弄的摸不着頭腦，王剛似是想到什麼似的，把菜刀往老闆娘手裏一塞，又小步快跑回廚房去。

柯重轉過身來撓了撓頭對着雲詠俊不好意思的道：

“內啥，這不是你昨天太得瑟了嘛，想着你都釣上來帶回來了，遲早要吃的。”

“再說你吃的不也挺香的嘛！”說完后柯重又嘴硬着說出了這句早已編排好的話，但卻沒了當時想看雲詠俊出醜的心情。

“誒…我倒也沒有怪你們的意思，雖然也不是說一點怪你的心思都沒有，但我現在確實沒有因為這個在怪你們。只是可惜了，我與這條魚是真的有緣，帶回來是想研究一二的。誒…吃都吃了…”雲詠俊確實沒有責怪的意思，眉眼間那一抹愁色卻是揮之不去。

桂正鎮和鹿潞陸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終不好意思的對視了一眼后也沒說出什麼話。

這時王剛廚師又跑了回來，手裏拿着一塊鵝卵石。

他將手心攤開，黑灰斑駁混雜的鵝卵石卻透着琥珀琉璃般的晶瑩，藉著門口的燈光照出了好看的光澤。

“魚肚子裏就是這個玩意兒，乍一看還以為是鵝卵石，結果拿起來后倒是有點像玉，但又有點不像。不過應該是個寶貝，我一刀砍下去居然連條痕迹都沒留下來。”王剛解釋道。

“既然這是你們帶來的魚肚子裏的，這塊東西肯定是你們的，但我現在缺一把趁手的好刀，你們要是不介意的話，這個石頭借我幾天，我想當磨刀石自己磨一把趁手的刀來，用完就還你們。剛才是不是嚇到你們了，今天這份烤魚反正魚也是你們出的，就免了吧。”

到底是個老實的漢子，衝動過後，王剛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柯重聞言急忙讓在一旁看戲的老闆娘算了下錢，然後三個人都默默看向雲詠俊，意思這魚是你釣的，裏面的東西你來處置。

卻見雲詠俊原本有些暗淡的眼眸又煥發出了激動的光，盯着王剛手上的石頭好久卻又不肯說一句話。

“老雲？”鹿潞陸試探着喊了一聲。

“啊？噢，沒事，老闆你拿去磨吧，下次我們再來吃的時候還給我們就行。”雲詠俊回過神來，戀戀不捨又意味深長得收回盯着石頭上目光並回道。

“好嘞，下次來跟哥說一聲，給你們多加幾片肉！”王剛得到了許可，就帶着石頭回后廚去了。

這時又有一幫學生走進店裏，老闆娘收好錢也走開去招待。

寢室四人也不再坐下，一起走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