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烤魚
“對啊，你看看都幾點了，再不出門今晚就沒魚吃了！你丫不是在畫畫嗎，這都能睡着？”照着鏡子確認牙齒都還健在後，柯重中氣十足地大聲抱怨。
見柯重沒事，桂正鎮又把目光放回了桌上的畫，笑問：
“沒看出來啊，你這畫技是真的666啊，之前還騙我們是第一次畫，太假了！”
聽到這話，鹿潞陸放下了看手機上時間的手，迷迷糊糊轉向桌子中央睡着前亂塗亂畫的線條，疑惑的問道：
“我確實是第一次畫啊…連形都打不準…啊！這是什麼？”
鹿潞陸完全被自己桌上這幅畫震驚了。
在那些雜亂的曲線之間，有一片晶瑩的葉子，葉片流線優雅流暢，不同深淺的綠色完美的混在一起，高光加的恰到好處，讓這片葉子顯得尤為真實，讓人忍不住伸手去拾起。
這…與夢裏一開始見到的那片葉子…一模一樣！
鹿潞陸獃滯的看着邊上不知道何時已經用過的調色盤，擱置在盤上的毛筆尖還微微泛濕，佳得樂水瓶里的清水早已變得渾濁。
他緩緩低頭的同時慢慢抬起了雙手，嘴裏喃喃：
“這是…我畫出來的…？”
“對啊。”桂正鎮在一旁理所當然的應道。
這時，柯重也湊了過來，連聲稱讚：
“對啊，剛剛老雲養的魚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葯突然暴走，濺得水花到處都是，我去拿拖把的路上看到你畫的很認真。等我拖完地就發現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睡著了。但不得不說，你這畫技是真牛啊，都是一個寢室的別騙我們了，畫了多久了，從實招來！”
鹿潞陸整個人都是懵的，只能苦笑着說：
“沒騙你們，我真的是第一次畫，但這片葉子怎麼畫出來的我也不…”
“行吧行吧，就當你是第一次畫，別凡爾賽了，那你就是天賦異稟唄，天才就是天才，你爸媽給你去名666就是讓你幹啥都666嗎，我都想去改個名了。”
柯重粗暴的打斷了鹿潞陸的話，自顧自的說了一大堆：
“好了，這該死的魚浪費小爺時間打掃衛生，趕緊去吃了他！再不走老雲真的要回來了。”
“我已經跟他說了，讓他一會直接來門口小炒店裏，他在回來的路上了。”桂正鎮插了一句。
“那還不趕緊出發！”一聽這話，柯重急匆匆的去水缸里把魚撈了出來，邊推了還在發懵的鹿潞陸一下，“愣着幹啥，大畫家，搭把手趕緊走了。”
“噢，噢，來了來了。”鹿潞陸晃了晃腦袋，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想了想還是去洗了把臉。
冷水拍打在臉上，鹿潞陸頓時感到自己特別精神，心想可能是一下午睡了兩覺的原因吧。順手接過柯重遞來裝着魚的袋子，三人一起出門往校外走去。
路上，室友們都還對鹿潞陸驚為天人的畫技讚嘆不已，在他的耳邊像蜜蜂在飛一樣嘮嘮叨叨問東問西，但鹿潞陸滿腦子只有夢中經歷以及看着完成畫作的懷疑人生，神遊之下只能極其敷衍的迎合兩句。
柯重和桂正鎮見他心不在焉，問了一會也將失去了興緻，兩個人開始討論待會喝什麼，什麼時候向老雲揭曉他吃的魚的真相，然後開始猜測老雲的反應。
鹿潞陸被兩個室友夾在中間，倒也可以較為安全的邊走邊思考：
“奇怪了，我睡覺要不沒做夢，做了夢最終都是要溺死的，這次好奇怪。”
“開始我跳進的應該…是水裏吧…但是沒有窒息感，
反而比平時呼吸得更暢快了。”
“我好像衝破了一個什麼東西，就是速度太快了，啥也沒看清。”
“速度快了是真的難受啊…不過最後那種溺亡感又出現了，所以這次我最終還是溺死的？”
“不對啊，最後世界天搖地動的，然後裂開，我醒來后也沒有之前死亡過後的頭痛欲裂。”
“畫的那片葉子又是怎麼回事？肯定不是那兩個傢伙畫的，他們不行，也沒必要，那麼說只可能是我自己畫的了？”
“是我夢遊了，還是我失去了一些記憶。但這片葉子和我夢中第一眼看到的一模一樣，難道我能直接把夢中的東西畫出來？”
“只能晚上回來再畫一下試試看了。”
太多的想不明白，只能稍後再試試，想完這點后，鹿潞陸終於是回過了神來，抬頭一看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了小炒店門口。
桂正鎮對着牆上的菜單正在點菜，老闆娘拿筆快速的記錄菜名，柯重推了推剛從神遊中清醒過來的鹿潞陸：
“愣着幹嘛，快把魚給老闆娘啊。”
“啊？噢，好的。”鹿潞陸獃獃得把手上的袋子遞給老闆娘。
桂正鎮推了下眼鏡：
“你怎麼回事？從剛才開始你就一直怪怪的。”
“呵呵，沒事，就是在想些事情。”鹿潞陸尬笑了兩聲后回道。
“喝點什麼？我和阿柯已經點好了，你的還沒點。”
“我喝茶水就夠了。”鹿潞陸一向沒有喝飲料或酒水的習慣。
“行。”桂正鎮對老闆娘說，“那就先這樣吧，可樂和脈動都要冰的，烤魚多放點辣。”
“等等，烤魚能做微微辣嗎？”鹿潞陸突然出聲喊住了已經在往後廚走的老闆娘。
柯重在一旁奇道：
“欸？你不是挺能吃辣的嗎？”
“這兩天沒休息好，嗓子有點疼，不是很想吃太辣的。”鹿潞陸苦笑着說。
“好的。”老闆娘頭也不回的應了一聲就鑽進了后廚。
三人找了張乾淨的桌子坐下，柯重接着路上一直聊的話題，對着兩人繼續吐槽起他的訓練有多麼慘無人道，桂正鎮和鹿潞陸你一句我一句的應着。
正是飯點，不到10分鐘，各色各樣的學生很快坐滿了小店，天色很快暗了下來，路燈在一瞬間被點亮。
柯重和桂正鎮的手機同時開始震動，打斷了脈動配花生米講的正起勁的柯重。
“你接，壞我興緻，不想理他。”柯重嘟嘟囔囔。
桂正鎮邊拿起手機邊戲謔的問：
“你確定要我接？你不想好好忽悠他一頓最後看他的反應嗎？”
“對對對，你別接，我來玩來。”柯重猴急的一手按住了桂正鎮的手機，一手接起了群聊電話。
“我到校門口了，我的漁具都還帶着，你們那邊有地方放嗎！”雲詠俊的略顯高昂的聲音響起，帶着明顯的歡愉，看起來像是遇到了什麼好事情。
“呃…好像放不下。”柯重損人的話都沒出口就卡在了嘴裏，環顧了一圈，大喊道，“老闆娘，門口加張桌子，我們去門口坐。”
然後再對手機里的雲詠俊繼續說道：
“你直接過來吧，我們去外面坐，放得下。”
三人一陣手忙腳亂的把拆開的餐具、已經上來的兩盤涼菜和打開了的飲料轉移到門口剛支起來的方桌上。
剛鹿潞陸回去拿了茶壺往回走的時候，看着柯重和桂正鎮坐在那突然玩起了手機，一陣靈光閃過：
“靠！我手機沒帶！”
這一聲情不自禁，喊得特別大聲，周圍吃飯的同學有一大部分抬頭看了他一眼，在柯重和桂正鎮的目光中，鹿潞陸端着茶壺小步快走到自己桌趕緊坐了下來，只覺得自己臉頰特別燙，想要鑽到桌子底下去。
這一身吼剛好給走到附近的雲詠俊指明了方位，當即走了過來，還沒坐下就奇怪的看着鹿潞陸：
“你怎麼了，怎麼耳朵這麼紅？”
柯重拍了拍鹿潞陸的肩，然後笑着說：
“哈哈哈，這傢伙現在社死着呢。下午他畫了一幅畫后整個人就魂不守舍的，你看他出門這麼久了居然現在才發現自己沒帶手機，笑死我了，你們先聊，讓我先去一邊笑一會兒，哈哈哈。”
桂正鎮慈祥地用看傻子的目光瞟了一眼笑得前仰後合的柯重，隨機面向雲詠俊問道：
“今天是不是又釣到大魚了，聽你語氣心情很不錯。”
雲詠俊微微一笑：
“釣到了，但又沒有完全釣到，如果我釣上來了，你們也不至於現在見我兩手空空，如果我沒釣上來，我現在也不會說釣到了，但我沒帶魚來你們總是不信的，可是我偏偏又決定不把它釣上來，但我還是……”
“停停停。”柯重最煩雲詠俊這種時候，趕忙制止他的念叨：
“老雲，雲哥好吧，算小爺求你了，收一收你那廢話吧，哪怕你說的有那麼一點用，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一點也沒說。”
“孺子可教也，看來柯重你也終於體會到我說話的藝術了。”雲詠俊帶着一臉欣慰的笑意回道。
“當我沒說。”柯重意識到自己也說了一句廢話后頓時耷拉下了臉，他總是說不過雲詠俊，反而被他牽着鼻子走，久而久之甚至說話有時候都有點像他，簡直太可怕了。
桂正鎮在一旁插話：
“你直接說你釣到魚了但又放生了不就好了。多大啊，怎麼不和昨天一樣帶回來。”
雲詠俊一臉果然還是你懂我的表情：
“上天有好生之德，釣魚的樂趣從來不是最終收穫多少。”
“讓一讓，烤魚好了。”
老闆娘靈巧地端着烤魚從人群中穿過，將配菜滿滿，上面鋪滿了香菜的烤魚穩穩噹噹放在桌子中央。
“對，今天放生的那條，就和這條差不多長。”雲詠俊頗有些自得地指着桌上巨大的烤魚。
“厲害厲害。”鹿潞陸桂正鎮和柯重三人卻同時泛起了笑意極其整齊地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