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只是不想輸
走進斗獸場，喬邦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都快要僵掉了，比起戰鬥他覺得坐在觀戰席上努力記住對手的面板信息及契約靈獸的特徵實在是太枯燥了，現在還只是八歲，面對的競爭對手還沒有契約各式各樣的靈獸，目前還能勉強記住，隨着年齡的增長自己需要面對的將是數之不盡的對手，總不能拿個小本本一直記錄吧。
想到這裏，喬邦攤開雙臂用力地伸了個懶腰，肩頸的酸澀感減輕了不少，血液因舒展身體而暢通了不少，大腦放空的那一刻，精神識海輕微顫動了些許，精神力觸角緩慢釋放，感受到了不遠處聚焦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翹首望去，發現是一位身着紅色長裙的女人，觀察着她頭頂上的面板信息，發現她竟是謝忘川。
這個女人……好像是倪皓洋他們的班主任……姓謝的話，應該是和影宗有干係吧……
身後突然傳來聲音，隨後自己的肩膀被輕輕地拍了拍，喬邦扭頭望去，發現竟是聶小龍。
“喬邦，你說下午的團體戰我們能取得勝利嗎？”聶小龍低聲詢問，在沒有旁人的情況下，他還是喜歡直呼喬邦的姓名。
“怎麼，對自己沒有信心？”喬邦微微一笑，沒有直接正面回答，反問聶小龍，轉身面向聶小龍，似是想在那張臉龐上瞧出花來。
聶小龍搖搖頭，眼神堅定的說道：“並非沒有信心，我們這幾個為了今日的戰鬥沒日沒夜的訓練，都在暗自較勁，我相信長時間形成的默契會讓我們有更大的勝算，我只是因為……”
“因為朱翰坤？”
“是的，畢竟曾經是室友，如今同場競技成了對手，我也不知其中分寸。”聶小龍對喬邦言聽計從，很大原因便是因為自己所思所想都能被喬邦給顧及到，表面上平靜如水，實際上沉着冷靜總能看透對手的弱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擊對手的，正是喬邦。
“不必思前想後，對於對手最大的尊重便是全力以赴。思考太少，人生就會失誤，但是顧慮太多，人生就會失敗。你知道為何平瀾省初級靈武學院的學生修為普遍比我們都要高嗎？”
“不清楚，我還納悶呢，同樣是同齡人，為何修為差距如此之大？”
“因為定海省初級靈武學院從不拔苗助長，也從不鼓勵學生服用天材地寶，榨乾成長階段的潛力來提升實力。據我所知，平瀾省初級靈武學院每學期會安排期中考試和期末考試兩場，期中考試優勝者前五名獎勵提升修為的促靈丹，進步較大的三名學生也同樣獎勵促靈丹，而期末考試則更是了不得，只獎勵前三名，但獎品卻是凝液丹，這可是靈者境突破到靈師境中最重要的環節，將靈脈內的靈氣轉化成靈液，從而增加靈脈的儲存能力。如此誇張的獎勵促使了每一個學生都趨之若鶩，學習氛圍當然會直接拉滿，但也帶來了弊端。”
“什麼弊端？”聶小龍來了興緻，他突然覺得喬邦真的好懂，很多事他居然都不清楚。
“一來，這促靈丹和凝液丹雖然珍貴但也並不是無處可尋，優勝者服用了靈丹后，其餘學生定然不會服氣，回到家裏和家中父母說上幾句，那便自然會引起父母的注意，望子成龍、望女成凰的父母不會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這也導致家庭條件還可以的孩子都會在年幼時服用靈丹突破修為甚至是靈力境界的瓶頸，所以你才會覺得平瀾省初級靈武學院的學生修為都不低。”
“二來嘛，這靈丹的質量參差不齊，有的出自丹宗門人之手，更多的是出自平庸無奇靠製作低等靈丹為生的散人，市面上也極少有丹宗的硬通貨，多半是良莠不齊的水貨靈丹，所以這些學生服用了靈丹后，看似實力突飛猛進，修為陡然提升了不少，但今後的修為也將受制於此。”
“這第三嘛，學習氣氛這麼濃厚，彼此為了爭奪獎勵，平時怎會相處融洽？長此以往定會分成幾個小團體，強者恆強，弱者則抱團取暖，以人數取勝。這平瀾省初級靈武學院已經不單單是一所教書育人的學院了，過早地將社會風氣和實力為尊的概念影響到所有在讀學生，違背了學院的初衷。”
“喬邦，我覺得你現在說話的口氣好像胡校長啊……”聶小龍忍不住開口道，很顯然他並沒有完全聽懂，但感覺喬邦說的都在理。
“是嘛……哈哈……”喬邦打了個哈哈，戰術迴避聶小龍的評價，暗道忘記了自己還是個八歲孩子的模樣，不該表露這麼多。
喬邦還有一絲險惡的念頭，這學院看似獎勵學生靈丹，會否與校外兜售靈丹的商人早就串通好了，以此形成一個完整閉環，許以小利而謀求大餐，看似鼓勵和支持學生進步提升，實則這本身就是一場生意，只不過披着一層教育的外殼。
當然這都是安慰聶小龍的話，現階段確實平瀾省初級靈武學院的整體實力要強於定海省這邊的，這也是為何學生之間的較量總是不佔上風，甚至可以想像，由於多年獲勝，平瀾省這邊已經把這種比賽當做試金石，像今天上午能獲勝完全是因為自己擁有科爾特系統，看到對方派出的人選做調整罷了。
已經感受到來自平瀾省初級靈武學院師生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在一群學生之中找到了倪皓洋、朱翰坤和范志強的身影，若有所思。
下午的團體戰想要取勝就只能靠集體協作了，這也是唯一可以取勝的可能性了。除了吳翰，相信其他三人都願意聽從自己的號令。
吳翰……想要取得他的信任有點難辦，接觸的時間還是太少了。
“你說的很對，學院一直以來都不鼓勵你們服用提升靈力的藥物，如非必要最好不要在十五歲之前服用天材地寶，如身體出現不可逆的傷害才會考慮使用固本培元的溫性靈藥來穩定修為。靈丹早早服用對自己百害而無一利，短時間內靈力虛浮，看似實力突飛猛進，實則沒有未來，再吃得多一些，以後絕無可能形成精神識海，斷絕了成為靈王境強者的可能，本末倒置的事情做老師的從不推崇。”
胡松濤的聲音比人先到，他並沒有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所以在場的所有師生都聽到了胡松濤的這番言論。
“哼！匹夫之談，帝國需要的是征戰四方的靈武者，越早得到提升加入戰場，才能抵禦得了東西兩國的頻繁侵擾。你又在鼓吹你的無為論，若帝國上下各所學院都如你這般施教，帝國還指望誰來擔負重任？”
謝問君疾聲開口，表現地極為憤慨，不禁令在場其餘老師都有些動容，似是極少看見謝校長如此激動。
“想要培養出真正有利於帝國發展的人才，付出的是悉心照顧和因材施教，老師最重要的是引導學生走上自己的道路並為此付出不懈努力，等他們成長到足以獨當一面的時候，隻身一人便可抵擋敵軍千軍萬馬，昔日同窗攜手共抗敵軍更是不在話下。你捫心自問，你是在為帝國培養出類拔萃的頂尖靈武者，還是在為帝國培養衝鋒陷陣的炮灰？”
“無稽之談！你要知道我們是靈武學院，不是文塾院、問政堂、百藝林！為帝國輸送源源不斷可以衝鋒殺敵的靈武者才是我們學院創立的初衷，你這番言論當真是蠱惑人心之舉，莫非你與南域軍團沆瀣一氣，心生反意？”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一心為孩子的成長而努力，你也只不過為了完成功績罷了，你我無須繼續溝通，本就不屬同一院校，你繼續你的帝軍方針，而我繼續堅守以學生為本的道路。”
胡松濤甩袖一掃，不再與謝問君一較高低，若論個人實力謝問君絕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教學的傾向性本就各執一詞，繼續爭吵下去也不會得出什麼有價值的結論，再者這謝問君並不擅長辯論，只是顛倒黑白、搬弄是非的小人罷了，和他多說一句都是浪費生命。
“哼！你教出的學生僥倖獲勝罷了，我是看出來了，你們這屆學生里最厲害的就是這個孩子吧，也就是你們運氣好收了個實力不俗的孩子，不然上午能獲勝？”
“我們上午能獲勝可不是僥倖哦~這一切都是我算出來的，下午的團體戰依然是我們獲勝，不信你可以看看結果！”喬邦見胡松濤不打算回應，當即轉過身扭頭向謝問君大聲喊着，說完便一道耀光閃離開了原地，撂下狠話便快速遠離，不給彼此繼續扯犢子的機會。
“嘿，這臭小子，倒是自信的很。”謝問君噗哧一聲，露出一口黃牙，心中暗道這孩子還真是特別，與大人交談竟不露怯，心智比起同齡人要成熟不少。
此刻已過晌午，天色漸漸暗沉，不知是上午引來雷霆的緣故，還是這天色本就陰了，氣壓很低，天空之中朵朵烏雲隨風吹拂，天色變換的十分迅速，看起來即將要落雨的樣子。
兩所學院的學生已經到齊，負責斗獸場的工作人員遲遲沒來，已經坐在應戰區的十人隔着八米左右的距離遙遙觀望，眼神偶有碰撞交匯，似有火花迸發，戰意不自覺間高昂起來，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沒有人嬉笑怒罵，緊張感縈繞在每個人的心中。
如喬邦所料，對面陣容果真是倪皓洋、楊軍剛、朱翰坤、封文清、范志強。
喬邦本想安慰幾句給丁琳、聶小龍、吳翰、周昕四人聽，不曾想四人的眼神都極為堅定，吳翰的眼睛比較大，頭也不小，看着喬邦後腦勺都能滲出汗來，掛在嘴邊的話終究是沒說出口。
等待工作人員入場的功夫，喬邦將對面另外兩人的資料也看了一遍。
【封文清】
【靈力等級：28級】
【天賦：8星靈結】
【靈結1：嘯風魔鷲】
【靈結2：棘梭魚】
【范志強】
【靈力等級：33級】
【天賦：8星靈結】
【靈結1：厲風梟】
【靈結2：斑斕龍鱷】
【靈結3：噬鋼犬】
二人的天賦都不俗，契約靈獸更是極具特色。腫頭鷲一段進化嘯風魔鷲，二段進化烈風音魔鷲，可以說進化成嘯風魔鷲便可使用風屬性和音波能力的靈法攻擊，不可小覷；刺梭魚一段進化棘梭魚，二段進化好鬥尖梭，是帝國南域沿海比較普遍的靈獸，除了可以使用巨肺水泡以外還可以釋放體表的硬質化尖刺，是具備兩種特性的靈獸。之所以南域軍團里很少有士兵選擇契約好鬥尖梭，一來是有更好的選擇，二來是因為配套的靈法攻擊範圍廣，無差別傷害友軍和敵人，誤傷的可能性會更多一些。
至於厲風梟就不必贅述，擅長風刃類型的靈法，擅長快攻；斑斕齒鱷一段進化斑斕龍鱷，無數靈武者不考慮兵靈的情況下會選擇契約斑斕龍鱷來增強自身的防禦能力，體表靈化一層龍鱷皮甲可以抵禦絕大多數同修為的鋼系靈獸攻擊，對於元素靈法的抗性也不差；噬鋼犬一段進化鋼爪岩狼，二段進化為鋼鬃岩狼，未進化前還是鋼系靈獸，一旦進化了就擁有雙屬性，同樣也是擅長快攻的靈獸，活躍於普羅省和點蒼省的交匯處，是群居靈獸，所以極難獲取它們的幼崽。
封文清契約的靈獸攻擊手段多樣，范志強契約的靈獸偏快攻，基本上可以推斷二人的戰鬥風格了……
“想什麼呢？裁判來了！”忽的聶小龍的聲音在耳邊傳來，聲音不大但將喬邦的思緒打斷，只見上午的工作人員以及身後十幾個靈武者大步流星走上斗獸場中央，有序分散排成一字型，喬邦看着這群靈武者的頭頂，修為最弱的竟然都已經是靈王境強者，可謂是極其豪華的陣容了。
只見斗獸場上的所有靈武者紛紛朝着一個方向躬身行禮，兩院師生目光都隨着那個方向看去，發現竟是平瀾省瀾武城城主朱博銘。
頓時斗獸場內無數老師響起歡呼聲，紛紛鼓掌喝彩，歡迎朱城主蒞臨。
朱博銘只是面帶微笑，目光平和地看向各位老師，待眾老師安靜下來，朗聲開口。
“各位不必拘謹，今日下午正好手頭無事，聽聞下屬彙報犬子有一場比賽要打，做父親的特來為兒子加油鼓勁。感謝各位抬愛，朱某深感榮幸，能夠在此見證各位學生在台上競技，大展身手。無論是本省的學院師生還是定海省的學院師生，都在為帝國培養頂尖的靈武人才，今後為國征戰，報效家國，守護疆土，這些都是你們身為靈武者所必須銘記於心的。祝我伽羅帝國，世代永昌！”
“伽羅帝國，世代永昌！”斗獸場上一干靈武者齊聲山呼，惹來在場其餘人的目光，也有人跟着附和，神情激動。
忽的，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氣息陡然從斗獸場上站在中間位置的老人身上釋放開來，那驚人的精神力威壓及靈力威壓的雙重作用下令在場的其他人都感覺本就灰暗的天色更暗沉了些許。
朱博銘微笑道：“為了確保在場所有參賽學生的安全，我將瀾武營內的將士調遣過來，下午的戰鬥便在眾將士的保護下進行，各位學生可放手施為，這些都是瀾武營擅長治療靈法的將士，可以第一時間確保學生受到最好的治療。”
此話一出全場皆驚，沒想到朱博銘來此觀賞小兒子的戰鬥，竟是派來如此陣仗，與其說是保護，不如說是示威，這無形的壓力直接給到了定海省初級靈武學院的參賽五人身上。
朱博銘還在侃侃而談着什麼，喬邦卻是不再理會，轉身與四人說著，卻發現四人表現得都十分冷靜，並沒有怯懦的表現。
“好啦，不必擔心我們，我們會聽從你的指揮，這場戰鬥我們必須要勝利！”一直不怎麼開口的周昕突然打斷了喬邦的碎碎念，直接給了肯定的語氣。
“是啊，隊長你想太多了，很感謝你給我上場的機會，我絕不辜負你的選擇。”吳翰沉聲開口，眼睛瞪得像銅鈴，肩寬背闊的吳翰看起來十分沉穩，堅如磐石比熔岩巨獸還要可靠。
“我們一起戰勝對手吧，我等不及了！”丁琳雀躍道，烏黑長發紮成一個馬尾，俏臉上泛着紅暈，雙拳不斷搓揉，顯然是想趕緊上場比賽。
“我沒有很想贏啦，我只是不想輸哦。”聶小龍無所謂的攤開雙手，那表情着實有些賤賤的，但卻表現得非常放鬆。
看着四人都如此坦然，觀戰席上朱博銘也不再啰里吧嗦，喬邦看向對面五人，眼神中閃過一抹驚訝隨後轉移到其中一人，深深地注視了幾秒隨後交代四人等待一會兒，將目光重新凝聚在對面五人身上，來到對方的應戰區，站定身形，不想卻惹來平瀾省初級靈武學院參戰五人的警惕，紛紛後退一步，不知喬邦想要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