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銀色棺槨
怎麼辦!
羅素緊貼住牆面,一手死死握住小刀,腦中一團亂麻。
奶奶的,大不了跟他拼了!
搏命的想法才冒出頭,下一秒他便重新冷靜了下來。
要知道,在自己安然度過的小半輩子裏,別說殺人,就連殺只雞的機會都從未有過。
如果真舉着刀與那人對峙或是偷襲,自己只怕連將刀扎進肉里的勇氣都不曾擁有。
為今之計,還是先找個地方躲過去,等到那人過去,再繼續逃跑。
左顧右盼之下,羅素髮現距離自己身後的五六米遠處,一扇鐵皮門正藏在才剛走過的拐角里。
鐵皮們刷着與周遭青磚相同顏色的油漆,只不過因久不維護露出鐵色,這才顯出門的形狀。
腳步聲逐漸清晰,羅素不敢猶豫,踮着腳向後快速退去,而後慢慢的扒住拐角的那扇鐵皮門。
鐵門沒有門把手,只能沿着門縫扣開。
這可急壞了羅素,眼見着才扣開半指縫隙,身前的陌生男人便已經露出半隻腳。
“阿嚏!”
潮濕的冷風吹過後頸,舍瓦爾渾身一激靈,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那老不死的一定又在偷偷咒我。”
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舍爾瓦煩躁的情緒更勝了幾分。
對於嗜煙如命的他來說,尼古丁的攝取如果停止超過半小時,那麼將會產生可怕的戒斷反應。
這種反應通常以暴力形式出現,比如不小心掰斷了神父的胳膊,又或是點着了誰家的房子。
因此,舍瓦爾通常都會隨身攜帶數包香煙。
不過今天他顯然沒有做好萬全準備,一方面是因為昨日為了提前準備密會忙活了了一整夜,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自己的睡衣。
常年磨損之下,他睡衣的衣兜昨晚竟然漏了個大洞。
直到凌晨,剛剛忙完的舍瓦爾才驚訝的發現,自己的三四包煙悉數丟失,只剩下半包煙掛在兜里。
“時間不多了,得趕緊弄完那傢伙。”
說著舍瓦爾大步流星的掠過鐵門,繼續朝着那間地下室走去。
鐵門后,渾身緊繃著得羅素終於長舒口氣,靠在一旁劫後餘生的捶着胸口。
就在他以為那人已經走遠,正要推開鐵門時,一串細小的剮蹭聲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難道說,那男人沒走遠,反而察覺到了自己?
想着羅素不由得停在了原地,連呼吸也刻意放緩,就這麼靜靜的聽着門外的聲響。
果然,那聲音並非幻聽。
羅素不禁聯想起來,此刻,就在門外,那陌生男人一定正像自己先前一樣,緊貼着牆,踮着腳尖靠近這扇門!
環顧四周他才發現,自己的身後正擺着一副棺材。
棺材通體程亮,像是由純銀打造,在棺蓋與側面都刻着薔薇與許多看不懂的文字。
棺材周圍空無一物,無奈之下,羅素只得輕聲靠近棺槨,試圖推開棺蓋躲進去。
他本以為打開棺蓋會極其費力,可誰料他的手才輕輕一推,整片棺蓋就像木板似的滑開。
要知道,這棺蓋足足有兩拳厚,就算是木頭這般厚度推起來也要費上些力氣,更別提眼前這還是金屬材質。
但眼下顧不得多想,羅素翻身坐進了棺內,隨後緩緩躺下,同時拉上了棺蓋。
就在棺材重新合上的一刻,鐵門猛地被人推開。
舍瓦爾抵住門環視一周,而後面帶疑惑的帶上鐵門,
片刻後腳步聲消失。
為了防止那古怪的男人再次折返,羅素特意在棺中多呆了一會。
棺材裏的空間十分狹小,但好在空氣還算流暢,可就在羅素想要重新推開棺蓋時。
他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推不開先前還像木板一般輕盈的蓋子。
小臂開始酸痛,羅素的身下突然覺出涼意。這涼意冰冷刺骨,像是冰塊正在自己身下融化。
漸漸的,他開始感覺到自己的一部分身體正被冷夜浸泡。
今天真是撞鬼了,怪事一件接着一件!
驚恐之下羅素更加用力,可無論是腳蹬還是猛錘,頭頂上的棺蓋都紋絲不動,彷彿已經徹底釘死。
冷液漸漸沒過脖頸,眼看着就快要升到下顎。
將死的絕望像泥巴糊住了他的嘴,不知是水位升高的還是恐懼的原因,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正越來越急促。
兩肺像是不間斷的鼓風機,大口吞進空氣卻依舊快要窒息。
冷液終於徹底填滿棺內,羅素的身體也由顫抖轉為僵直,最終徹底放鬆,任由液體灌進口鼻。
而就在棺槨的正上方,穿過厚重的青磚房頂與大理石地磚,廳堂里的圓桌上,會議才剛剛結束。
怪物們重新披上人皮,偽裝成商人或是美婦,一個個彎着腰向費曼主教道謝,而後離開教堂。
一陣汽車的發動聲過後,只剩下尤金的部下與大巴車留在浮雕門前。
“尤金,你怎麼還不走?”費曼主教在圓桌前平淡的發問。
尤金此時正埋頭站在圓桌前,它的兩隻褐色大臂滿是青筋,五指利爪勾進手心,滲出股股綠血。
“兩周后,前往東州的貨輪將準時啟航,希望尤金先生屆時能夠整頓好部下。我們不會忘記食屍鬼部族對都靈的貢獻,樞機會也將永遠銘記。”
一位坐在費曼主教身旁的神職人員開口安撫道。
“貢獻?”尤金突然激動了起來,猛地抬起頭,張開血口狂叫道:
“都靈何時記起過我們的貢獻!只是因為產值位居末尾,便要將我們流放到東洲,去做西陸人開戰時的炮灰!
樞機會也好,教團也罷,不過是你們粉飾骯髒勾當的偽裝罷了!”
費曼主教沒有回話,仍靜靜的坐在圓桌前。
在他身後,恢弘的浮雕壁畫像是活了般,竟然開始詭異的扭曲起來。
那柄制式的中世紀長劍凸出的更加劇烈,彷彿剎那間便要衝出大理石。
“尤金,樞機會我管不着,可獵魔人教團卻不是你這畜生所能侮辱的!”
伴着費曼主教渾厚的怒音,彷彿有千斤力道抵在尤金的肩頭,他的兩肩已經開始撕裂,露出駭人的骨關節。
尤金甚至能夠明顯感覺到,只要它的嘴裏再吐出哪怕一個字,千斤重壓便會頃刻間碾碎全身。
良久,尤金鬆開了拳頭,只是舉步維艱的向後退去,最終離開了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