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正的貴族

對死刑犯的進行試驗的準備工作已經全部完成，地點選在了維爾圖城的一家私人醫院，這家醫院由紫荊花家族全額出資，屬於會員制，價格十分感人，萬事俱備，試驗隨時可以開始，但是摩根緊急叫停了這次實驗，自從摩根教授從威斯度姆學院退休，除了之前給卡爾授課，他很少離開自己的鄉村別墅。這次他帶着肯做公交車來到了紫荊花城堡的大門前。“摩根先生，”相比於之前，薩斯的態度恭敬了不少，“您的身體不好，還是不要走這麼遠的路了，傳個信來我派車去接你也好。請進去說吧。”

摩根身着正裝，氣喘吁吁，那花紋繁複的禮服鬆鬆垮垮的罩在他的身上“不必了，我說幾句就走，我從卡爾那裏聽說了這次試驗，我想問您幾個問題，請薩斯·尤利西斯公爵您如實回答。”

“請講。”

“隨意剝奪他人的生命是否符合聯邦憲法？”

“額，不符合。”

“之前對他們的審判是否公正公開，是否證據確鑿？”

“證據確鑿，無可置疑。”

“為他們的刑罰改判是否符合基本法？”

“也不符合。”

“那您為什麼要推動這次試驗？”

“這種療法直接在您身上使用風險太大，畢竟您是卡爾的老師。”

“在我教授他的前三個月，您對我可不是這個態度。”

“額，卡爾很尊敬您。他也從您這學到了不少東西。”

“薩斯·尤利西斯公爵，其實我們的關係並不好，您也不必對我這麼客氣，從我和你父親貝索斯·尤利西斯的那場決鬥以後，我們並沒有什麼往來，我今天這幅樣子，和他確實也有一定的關係，但您請我來教授您的私生子，我還是來了，雖然我對您的做法也持保留態度，但我依然來了，不是因為那本《黑薔薇》，而是因為我認可你在這些年為維爾圖、為奧克萊所立下的功績，您是聯邦的英雄，您守在精靈與人類的邊境，讓平民有飯吃，孩子們有學上，讓精靈不能再屠殺我們的同胞，我敬佩你，我尊重你，你比你的父親做的還要好，可您今天要做的事，請恕我不能認同。相比於您賦予私生子姓名與繼承權，您現在的所作所為更是在踐踏貴族的榮譽與尊嚴，如果您執意要這麼做，我只能選擇將卡爾·尤利西斯逐出師門，並向您發起捍衛貴族榮耀的決鬥，不死不休。”

“摩根先生，這種事情並非沒有先例，您不需要如此激動。而且他們也同意了。”

“那是因為他們沒有拒絕的能力，但並非沒有拒絕的理由！確實，您不是第一個這麼做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曾經反抗過，可我失敗了，被驅逐出了醫學這個領域；為了家族存續，我選擇閉上自己的眼睛，可那沒用，我還有耳朵，那些慘無人道的消息依然在我的耳邊環繞，徹夜不休；所以我選擇放棄醫學，轉而研究文學，將耳朵也堵上；可我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能失去的了，我的家族僅剩我一人，我也即將回歸神靈的懷抱，可如果所有貴族都是這個樣子，那奧克萊聯邦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摩根先生，這需要付出很大的風險，您也不想卡爾背負弒師的罵名吧。”

摩根笑了抬手撫摸着卡爾的頭：“我的身體我很清楚，哪怕神靈降世，也沒有任何治癒的可能，他只能暫緩我擁抱神明的時間，他的天賦很好，我的能力真的配不上他的天賦，我能教他的只能是做人的道理與底線，

如果我活下來了，他才有信心接着往下走，如果我死了更好，讓他明白生命的可貴與醫生的責任。”

薩斯沉吟許久，領着尤利西斯一家俯身行禮：“您有一顆高尚的心，感謝您為卡爾所做的一切。對於我父親對您造成的傷害，我深表遺憾。我會把那些死刑犯送回監獄。”

摩根哈哈大笑：“別這麼說，我只是一個逃兵罷了，至於我和你父母的事，決鬥場上我們已經解決了，不管勝負如何，我不會把決鬥場上的恩怨帶到場下，貝爾家族往事不究。”

摩根牽着卡爾的手：“走吧，卡爾，讓我見識一下未來的醫學第一天才的本事，別讓我失望。”

“我儘力。”卡爾領着摩根教授到了自己的房間，看着瘦骨嶙峋的摩根，卡爾決定一定要治好他，想盡一切辦法。

褪去摩根的衣物，消毒，卡爾開始取穴，《內經》記載治痿獨取陽明，所以他選用足陽明胃經的髀關、扶兔、足三里、解溪、腰部督脈夾脊穴、以及筋會穴陽陵泉、髓會穴懸鐘、足三陰經交會穴三陰交，針法選擇補法，一邊針刺一邊詢問摩根的感受：“酥、麻、漲，很不舒服。”“老頭，知足吧，舒服是留給死人的。”他開始運用眼睛的能力，觀察摩根經絡內氣的流動，他看到氣的流動速度加快，濃度也變得更高，這說明他的治療還是有效果的，只可惜他是一個水貨，以前上學的時候也沒好好學，所以取穴都是按照教科書上的原文，他自己並沒有經驗，他的精神力繼續向外瀰漫，順着針尖開始進入摩根體內，從這開始將極其危險，之前的醫學家也是因此放棄了針刺療法，因為冥想法，靈魂不可避免的帶有屬性偏向，帶有屬性的精神力與帶有屬性的氣在人體內交會，若是屬性相生，那麼狂暴的氣將會衝破經絡，若是相剋，要麼經絡壞死，要麼直接爆炸，卡爾沒有這種顧慮，他的靈魂沒有屬性偏向，僅僅微量的精神力刺激，摩根體內的氣出現了明顯的改觀，他不能再加強刺激了，摩根的經絡就像破敗的枯草，已經經不起摧殘。“摩根老師，現在呢？”摩根沒有回話，他發現摩根已經睡著了，他又用之前自己製作的艾草柱給摩根使用了灸法。

半小時的精神力加針灸治療，大量消耗卡爾的肉體和精神力，但他知道他的治療是有效的，這實實在在的證明了他以前學的東西在這邊是有效的，他總算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錢。但想徹底治療摩根還是不可能，他的臟腑已經虛損至極，對氣的運化效率已經趕不上身體的消耗速度，這是自然法則，不容更改，他也沒有辦法，但至少他能讓摩根走的有尊嚴一些。

卡爾離開房間，薩斯趕緊走上前：“怎麼樣？”

“總的來說，有效，但無法治癒，他太虛弱了，摩根老師睡著了，不要進去打擾他，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也很累，給我找個房間休息一會。”

卡爾躺在客房的床上，疲憊的身體和略顯激動地心情讓他輾轉難眠，他又坐了起來，拿起筆，開始在紙上畫圖，那是人體經絡圖，來到這個世界這麼長時間，他知道這份圖畫的意義，卡修600年來不斷探索，為的就是探尋氣在人體內的正確循行路線與節點，可他這有現成的，這是無數先輩的智慧結晶，他用眼睛看過許多人，不管是薩斯、索契，還是凱斯琳，他們體內的氣都和這幅圖上的略有區別，但他不知道以什麼理由把這幅圖交給薩斯，他只是個不到10歲的孩子，直接交給薩斯，他恐怕會把卡爾押到大法師南希的實驗室里切片研究，他需要一個適當的理由，他還是要好好考慮。

摩根睡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才醒過來，他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把卡爾叫到床前。“謝謝你卡爾，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每到夜晚，我就會想起被烈火摧毀的家族城堡和兒子殘破的屍體，知道嗎，以前我的頭髮和你爸爸一樣茂盛，不像現在，我甚至給每一根頭髮都起了名字。”

“只是改善，並不是治癒。我還差得很遠。”

“已經很優秀了，過度的謙虛與自負無異，我看你針刺的位置很奇特，能講講原理嗎，當然，如果你想保密，我也能理解。”

“這沒什麼需要保密的，是依靠我這雙眼睛，我通過眼睛觀察氣的流動，然後找到線路里濃厚的節點，就這麼簡單，但是老師，我覺得您的氣的流動線路有些地方不對，不光是你，我的父親、索契叔叔、懷特、凱斯琳都有不對的地方。”

“你能看到正確的路線嗎？”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正確，但是確實有的路線需要改正，因為正確的循行路線不應該損傷人體。在錯誤的位置，氣會分叉，錯誤的路線氣的濃度大，正確的路線氣的濃度小，當然，這只是我的推論。”

“這方面我幫不了你，因為這個不是我涉及的領域，我也早就不能進行氣的修鍊了，對我的經絡負荷太大。”

“我想將循行路線畫出來，然後交給父親。這是脾臟的循行路線，希望對您有幫助”。

摩根接過卡爾手裏的紙，看也不看，揮手招出一串火苗燒掉。“謝謝你，卡爾。但我已經不能再進行氣的修鍊，留着它沒有任何意義。好了，我也該走了，到了我這個年紀，在別人家留宿只會給人添麻煩，還有，你的貓很可愛，保護好它，它能讓你在女生里很受歡迎。”

“這小東西除了睡覺就是睡覺，很好養，不吃也不拉，畢竟它只是個靈魂產物，我冥想就等同於它進食，但它除了給我背着這本備忘錄沒什麼作用。”

“扶我起來吧，我該走了。”

“父親備好了晚飯，吃過飯再走吧。”

“不了，看着薩斯我吃不進去，他那顆腦袋很像當年你爺爺敲我的那把鎚子。”

“您說過決鬥場上的恩怨不能帶到場下。”

“孩子，如果你的眼睛能看懂人心，這世上所有人都應該送上斷頭台。”

“......當年決鬥場比的如果是辯論，十個我爺爺也贏不過你。”

“哈哈，那也改變不了你奶奶嫁給他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