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舅舅

對打完畢不讓休息就開始跑，圍着營地一圈圈地跑。臨淵不是很理解，但是確實鍛煉體魄，強身健體。從前臨淵跟着大伯父也是練習過的，所以還可以接受。但是從來沒接觸過的新兵就不同了，累的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又苦於將軍親兵在旁監督，不敢停歇。

直到卯時，才讓眾人去用早飯。用早飯就是一群人一起吃，還有可能見到其他將軍的手下。用飯時剛好有個和臨淵一樣的新兵話癆分過來，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根本就不在乎。坐下一邊吃一邊自來熟地說著“哎，你們知道咱們這個軍營的事情不，我舅舅家鄰居的侄女她丈夫的弟弟比咱們先來這邊，我找他一打聽。他就說啊。咱們這邊軍營那可是涇渭分明。”

有個好奇的連忙問“怎麼說？你快說啊。”那人擦擦嘴低聲說“從前駐守蒼城的是定國公府顧家，那顧家不是通敵叛國被處置了嗎。上頭新派下來的是原來顧侯爺的副將，韓將軍。這韓將軍雖然是上頭指派，但是不服氣的大有人在啊。原來顧侯爺不是有兩個副將，這副將可就是親信，那白將軍也是顧侯爺的副將，但是卻什麼也沒得到。從此韓白兩個將軍就不對付得很，這軍營啊，也分新舊兩派呢。”

一旁人聽的入了迷，催促着那人再說些。“咳，軍中之事不可妄意，快點用飯，飯後還要分隊巡營。”一個帶着武器的軍士，走到他們這桌打斷了那個人的談話。眾人被說了一番，都不再言語，趕忙用飯。

飯後，果然分了小隊巡營，臨淵身為新兵被分配巡視城中。而小隊的隊長是當時打斷他們談話的人，那人數了人數，對了人臉，清清嗓子道“今天起，你們就是我這個小隊的了，我叫孫勇，是一個百夫長，在軍中，你們要叫我一聲孫百夫長。都記住了嗎？”眾人大聲回應，記住了。孫勇滿意地點點頭帶着他們去蒼城中巡邏去了。

蒼城向來都是由駐軍之地的人掌管，從前一直都是由顧家人掌管蒼城和駐軍，顧侯爺掌管駐軍，顧侯爺的兒子顧臨安掌管蒼城的大小事。臨淵從前來這邊，就是跟在大哥身邊的，對於蒼城比涼城要熟悉的多，做起巡邏的事情自然也不在話下。

而明華這邊等了四五日，店家都沒有派人來尋，明華以為小舅舅已經不在這邊了，想着放棄尋找了。這時店家才派人來找，說是主家來了，正在店裏看賬，請明華快些過去。明華聽到消息，趕忙出府，跟着小二去店裏。

店中，一個身穿寶藍色衣服，頭上帶着奇怪帽子的男子正在端詳着賬本，店家在一旁不時說些什麼。明華走進去，店家就迎了上來，那男子也回頭看向明華。“你是？明華？”明華大方上前盈盈一拜“明華見過小舅舅，等了小舅舅數日，可算見到小舅舅了。”

柳清遠哈哈大笑，放下賬本對着明華說“之前大哥傳信給我，已然是半月前了，舅舅還有生意要做，可等不了你。這次也是剛脫手一批貨物，才想起來涼城轉轉，想着也是你丫頭該來了。”說罷又指了指身旁的座位，示意明華就坐。

“小舅舅是怎麼認出來我的，從前跟着母親回潁州只見過大舅舅，從來沒見過小舅舅。”明華從善如流順着手勢坐下了。

“外甥肖舅，你眉眼可是有幾分像你大舅舅，老成的很，再加上之前大哥的信，和你見到我的深情，八九不離十。丫頭可別覺得你舅舅這些年的生意是白做的。”柳清遠拿起賬本遞給明華“聽說你成親了，舅舅沒能參加，這家店還算可觀，就送給你當做舅舅的添妝了。”

明華驚慌站起，想要婉拒，柳清遠看出明華的抗拒，直接把賬本塞過去。“剛好舅舅不愛看這賬本，你就當做幫舅舅分擔了。”

“可是我聽母親說小舅舅尚未娶妻，這些年不歸家做生意是為了賺聘禮。這家店地處邊關，還能有這麼多的玉飾，想來小舅舅一定廢了很多心血。而我常年居於京都，就算小舅舅把店鋪送給我，我也鞭長莫及啊。”

柳清遠一愣，更覺得自家外甥女有趣“那回頭舅舅送你在京都的店鋪，屆時可不能在拒絕了啊。”明華微笑大方稱好。談論完店鋪，柳清遠問起明華的事情，明華表示自己是來沈家做客，現在想搬出來。柳清遠心想那好說啊，大手一揮把自己在涼城的住宅地契給了明華。以來想到明華的上門女婿就是涼城人，二來也可以讓明華在此地舒坦些。

幫着明華安置在新的院子，柳清遠又匆匆忙忙地走去置辦貨物，只留明華整理。“明華姐姐在府中常住也挺好的啊，好端端的怎麼搬到這兒來？”姝音一邊幫忙一邊疑惑的問着明華。

“本就是來探望沈老太爺的，現在已經探望過了，不想給你添麻煩。你身體不好還要操持家中，已經不容易了。我若是長居家中就太給你添麻煩了，我小舅舅在這邊，有店鋪有宅子的，也挺好。而且，就算我搬出來，我們還是可以經常見面的啊。”

姝音調皮地噘嘴“我可沒說過嫌棄明華姐姐，我喜歡明華姐姐還來不及呢。不過既然姐姐這樣說了，待姐姐安置好了，一定要來找我玩。你知道的府中就我和爺爺，平日爺爺又甚少讓我出門，我在家中無聊的打緊，這才管理家中。有姐姐找我玩樂，我也好偷懶幾天。”

明華點了點姝音的鼻尖說道“你我還不知道嗎，什麼偷懶，不過就是想要我經常去陪你。放心，我這邊安置好就去陪你，要在這邊待到開春呢。”姝音開心的抱着明華的胳膊撒嬌，明華笑着一邊想着自家的妹妹們，沒有這麼大方親近的，始終不過是為了討好我等到什麼罷了。

天黑了，柳清遠也未回來，明華覺得可能會晚些回來，就先用飯了，沒有等柳清遠。這邊的冬日冷的不行，寒風瑟瑟，明華拉了拉身上的大氅，把自己圍着密不透風才覺得好受些。也不知道臨淵那邊如何了，軍中不比平時，這時候天氣冷，不知道有沒有吃飽穿暖。

臨淵在軍中確實沒有冷到。每日的操練，讓臨淵沒覺得冷，反而是熱血沸騰。他也真正的保家衛國了想原來的顧家人一樣。原來是冬日荒蠻缺糧，有些小部落出兵想來蒼城這邊掠一些過冬。但是沒有成功，剛潛入蒼城，臨淵就敏銳的發現不同，商人有些自保的手段，但是終究不是行軍練武的人，氣息浮動也正常。而那幾個荒蠻人，每一步都很有章法，像是特殊訓練的人。

臨淵小隊偷偷跟在後頭，發現這幾個人裝作商人的樣子，卻不叫賣，也不採買貨物，好像在踩點一樣，目光多在巡邏的人身上。有些奇怪，天黑了，這幾個人又跟着人們混出城去，往荒蠻方向去了。

臨淵上報了孫勇，孫勇也懷疑是荒蠻的探子上報了潘將軍，潘將軍很重視，帶着親兵埋伏在那幾個人的必經之路上，第二日那幾個探子又裝作買賣的商家進了城，潘將軍出現抓人。那幾個探子一看自己被發現，顧不得貨物，連忙四散逃跑。

臨淵也出手抓住了一個逃跑的探子，並且帶回了軍中審問。最後從探子的嘴裏挖出來，想在5日後進攻蒼城搶糧食的計劃，最後潘將軍上報由許將軍帶領幾個親兵去了荒蠻同我國有協議的部落親自走了一趟，一頓威逼脅迫算是解決了這件事。

論功行賞時由於臨淵親手抓住探子，佔據頭等功勞，賞賜黃金十兩。臨淵拿着十兩黃金哭笑不得，自己從前的吃穿用度區區十兩，是不放在眼裏的，但是一路走來有太多人羨慕的目光。或許對於這些將士們來說，自己從前確實驕奢淫逸。

這次也確實給臨淵帶來了不小的福利，現在手下也能掌管一個五人小隊了，做小隊長。臨淵利用職務之便，把五個人都弄成了自己人，這樣也方便他調查事情的真相。

在臨淵一切順利的時候，明華這邊也過了許久安生日子，柳清遠提議帶着明華去做生意解悶。明華這才知道，自家小舅舅做的是荒蠻的生意。荒蠻貧瘠，不像大鄴物產豐富，冬季常常缺少食物，但是荒蠻盛產玉石和各色美酒，是大鄴人的最愛。每年柳清遠都會在冬季進一次荒蠻，用食物換取玉石美酒。

明華自幼生活在京都，對於荒蠻只在人們口中聽過，從來沒有真的接觸過。被柳清遠一說，也隱隱有幾分心動。說做就做，明華決心跟着柳清遠走，但是在荒蠻女人地位低下，做生意在外明華要扮成男人才行。

明華在柳清遠的幫助下整理了一份行囊。出發前，鹿兒甚是擔憂，畢竟自家姑娘雖說很有見識，但終究是個不折不扣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家，又要喬裝打扮跟一堆男人在一起，又要風餐露宿的野外生活。

明華看出鹿兒的擔憂，勸解道“我一路跟着小舅舅，他自然會護着我，而且小舅舅已經跑這條線好多次了，熟悉的很，跟着的人也是信得過的夥計和青睞的鏢師，不會有事的。你啊，這擔憂都寫在臉上了，放心吧，等你家姑娘回來，給你帶各種好看的玉石，然後打成首飾，等將來你出嫁給你添妝。”

“姑娘說這些做什麼，我希望姑娘好好的，姑娘倒是打趣我。”鹿兒畢竟到了年紀說道嫁娶一事也有幾分臉紅。“那京都那邊要去信嗎？您這麼一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錯過開春，趕不上大公子春闈了怎麼辦？”

“京都那邊不要去信，那邊來信，你就酌情回復，不要說我跟小舅舅出去做生意的事情。姑爺要是派人來信，你就回他我一切安好，別讓他擔心。知道了嗎？”明華最後檢查一邊，在門口這樣吩咐着鹿兒。

鹿兒嚴肅點頭應下“姑娘放心，我會照顧好府中的。鹿兒等姑娘回來。”說完朝着明華行禮恭送明華。明華也全無留念的上了柳清遠準備好的馬車。馬車上有提前給明華備下的男子衣物，和明華讓鹿兒備下的不同。柳清遠備下的和上次見面時的差不多，也有一個奇怪造型的紗帽。

明華看着衣物，越發覺得小舅舅貼心，在馬車裏換上了衣服。到了城中一條特別熱鬧的街市，和明華以往逛的街道都不同，這條都是行色匆匆的商人，街邊的鋪子也大多是糧店和鐵匠鋪，還有就是鏢局。

馬車在一個名叫億欣鏢局的門口停下，馬夫敲了敲車轅，說道“姑娘，到地方了。”明華拿着自己的小包袱下了馬車進了鏢局。這還是明華第一次進鏢局，和想像中的嚴肅血腥不同，這裏不止溫馨，像是茶樓雅室。

“盧華這邊。”明華聽到聲音一看，是小舅舅招手，朝着那邊走過去。那裏已經聚集了幾個人，柳清遠拉過明華介紹“這是家中侄兒，盧華。想出來見見世面，我想着這條線咱們走這麼多次了，應該沒問題，也相信諸位老哥能幫着護着我這侄兒。”

其中一個拿着大刀的大漢上來拍了拍柳清遠的肩膀“盧老弟放心，你的侄子就是我嚴德明的大侄子。”柳清遠朝着嚴德明作揖以表感謝。

有拉着明華給她一一介紹眾人“這位是嚴德明，是這億欣鏢局的總鏢頭，你叫他嚴叔就行。”有指了指旁邊一個較為年長的人“這是杜醫師，這一路上有什麼不舒服就找他。他旁邊那個玄衣青年是你嚴叔的義子，嚴丞，有事找他也行，是個有本事的。”又指了指另一邊的一個胖子“那是雲來閣的馬掌柜，這次和咱們搭夥的。他身邊的都是他找來的護衛，如果遇到什麼緊急情況離那幫人遠點。”明華一一看過去點頭。

“現在就差景辭那小子了，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回回要出發了他來的最晚。”嚴德明皺眉看着門口，只見一個同樣穿玄衣的少年從門口跑進來。和少年有些較好氣質不同的是少年其貌不揚，模樣醜陋。

明華並非以貌取人的人，看了一眼知道也是一起的就收回了目光。少年一邊聽着嚴叔的話，一邊看向明華的方向，目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