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婚
“哎，聽說了嗎，吏部尚書府千金招婿了，找了個上門女婿呢。”一個攤販對另一個攤販說。
“鬧得沸沸揚揚的，能沒聽說嘛，這點是什麼樣的人啊。想來是想通過尚書大人升官發財的吧，早知道尚書大人千金有這樣的心思怎麼地我也去試試啊，萬一就選擇我了呢。”一個攤販這樣說，另一個攤販嘲笑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吏部尚書府早就裝飾的一片火紅，連門外的石獅子也早就掛好了紅繡球，等待着明日的盛事。而明天真正的主角明華卻還在後院馴服明日大婚用的馬匹，娶親的人要坐在馬上繞城一圈展示大婚，向所有人說明將這個人娶回家。明華臨淵則是反過來，明華也要騎馬。
雖說明華有在莊子上練習過騎射，但終究是花架子，算不得什麼很好，顧父生怕明日出現什麼亂子，索性叫明華哥哥，臨羽教明華怎麼更好的控制馬匹。明華在後院左一圈又一圈的練着，臨羽相伴左右，照顧着妹妹。
“你明日就要大婚了，沒想到那個從前跟在我身後的小姑娘竟然比我還要先一步成婚。帶你成親過後，母親怕是又要日夜念叨着我的婚事了。”臨羽嘆氣的說道。
“哥哥不是一向傾慕霍將軍，總跟母親念着霍將軍的話，母親是擔心戰場上刀劍無眼，怕你出事，才催你成婚。”明華在馬上調笑道。
“那怎麼能一樣嘛，我只是仰慕霍將軍的才能，想成為他那樣的將軍。可惜，父親是文臣，來年哥哥也要去參加春闈了，考取功名，好給我妹妹當靠山啊。我希望不管你成親前還是成親后，都能無憂無慮的生活。”臨羽認真地看向自己的胞妹，默默在心裏發誓保護好妹妹，不讓她受到傷害，替她掃清前路。
或許是明華的練習頗有成效，今日大婚竟然什麼亂子也沒出。幾乎滿京都的百姓都來看這場百年難得一見的盛事。畢竟男娶女嫁才是最常見的，而這種上門女婿一般是商戶之流獨女才會做的。明華身為官家之女，竟然也會招上門女婿，想來也是家中頗為受寵的人物了。
“快走啊，尚書府外撒銅錢呢。咱們也快去討個彩頭，順便瞧瞧這官家之女娶的這上門女婿。”一群百姓在一旁哈哈大笑，結伴去尚書府門口了。
尚書府門口果然如想像中的一樣熱鬧，門外有小廝手拿紅色的竹籃，裏面裝的都是銅錢，撒在門口，好多人上去搶，搶到的人也會說兩句吉祥話，什麼二人天作之合之類的。府中很多大人都攜家眷早就來了，畢竟這段時日京都亂的很，都想藉著這次機會熱鬧一下，順便見見這上門女婿的模樣如何，能讓尚書大人的千金看上的容顏定然不差。
雖說是上門女婿，但也不必如同女子一般坐轎子，戴喜帕。而是同明華一般相伴騎馬遊街，而明華面帶紅紗，身穿霞帔，頭戴鳳冠，在馬上前行。到了尚書府門口，明華在女使的攙扶下下馬，和臨淵一人執起一頭喜綢，跨火盆，往廳前走去。廳中兩邊早就人頭聳動，中間放置兩個太師椅，顧父和柳氏上座，兩人相攜而來。一旁人看到新郎的長相議論紛紛，“這新郎好像那位...”，“是好像，聽說這人叫沈臨淵，和那位名字也像。”，“這是哪家的人物，能和定國公府二公子這般相像？”，“聽說是涼城人，涼城沈家似乎沒什麼名，可從沒聽說過。”，“涼城沈家，好像是書香世家，舊朝很有名，現今沒落了，也難怪願意做尚書大人的女婿，想來也是想被提攜，你看吧這人肯定很快就入朝為官，成為你我同僚了。”翰林院的一位大人這樣篤定說。
側面的儐相是柳氏弟弟找來的人，並沒被一旁人群的議論所干擾喊道“一拜天地——”，二人對天而拜，“二拜高堂——”，二人轉過來朝着顧父和柳氏的方向拜下去，人群中的顧二夫人和顧家二爺則是往顧父柳氏的方向靠過來，也算是受了兒子和兒媳的禮。“夫妻對拜——”二人相望一拜，“送入洞房——禮成”，二人被一群看熱鬧得人攜着去了華陽院。
廳中的顧父招待客人去坐席，柳氏拉過正在垂淚的顧二夫人勸到“今天是你兒的大日子，快莫哭了，旁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猜測，現下你一哭，有心人見了，就危險了。”顧二夫人點頭“我都省的，可我就是忍不住。”柳氏拍拍肩膀以示安慰。
而華陽院中可是不復以往的平靜熱鬧的很。一群人吵着鬧着要鬧洞房，還是臨羽站了出來將人都攔下，帶去前廳吃酒去了。屋中餘下二人喝了合巹酒，臨淵拉下了明華的面紗，愣了一下半晌才說道“今天你很美。”明華一笑“沒有讓你失望就好，外頭人這段時日估計會議論紛紛，這幾日就在府中吧，三日後我在隨你回定國公府看望公婆。”臨淵點頭。
許是長大了沒怎麼相處過，二人有點不知所措。還是明華主動說起收拾一下安歇吧。忙着喚女使進來服侍梳洗，整理完明華的貼身女使鹿兒對着明華調笑說“姑娘且安心，夫人說了大廚房給姑娘備了水，今晚一直都有。”此言一出，弄得二位新人都很尷尬，鹿兒趁機退下並帶上了門。
“我們安歇吧，就算什麼也不做母親也不會說什麼的。倒不如你給我講講沈臨淵是怎麼回事？”明華率先打破尷尬，臨淵稍微也放鬆了一些，點頭上床。二人合被而眠，臨淵說起為了不讓天家發現定國公府尋到了涼城沈家。
涼城沈家說起來是顧二夫人的姑祖母家，也算是沾親帶故，沈家剛好有一個和他年歲相仿的少爺，不過人在蒼城和荒蠻做生意，隱姓埋名，就算天家也不會查到，而且早就和沈家互通了消息。沈家真正的少爺還有兩個妹妹，其中一個是個病西施，需要很多名貴藥材，涼城沈家早就沒落了，這也是為什麼真正的沈家少爺會去冒着生命危險跟荒蠻做生意，而且以錢財為目的的成親旁人也會相信。
“明日就會有帶着顧家標誌的馬車帶着大量名貴藥材前往涼城，待馬車歸來京都的人就會接受我這個和定國公府二公子名字和長相頗為相似的人了。”明華想來是勞累了一天早就撐不住了，睡意正濃沒有搭話，臨淵一看輕笑一聲給明華拉了拉被子也睡了。
第二日，明華起身時旁邊的被褥早已收拾好，鹿兒看明華看向旁邊說道“姑爺早就起了，在院中練功呢，還吩咐我們不要吵醒姑娘，說姑娘昨日累了讓姑娘好生歇息。”明華聞言微笑，心情正好，收拾好就打開房門，臨淵聽到開門聲便回頭，陽光透過樹蔭灑在他的頭上，如詩如畫，明華有些看呆了。
“起了啊，待我整理一下就去前廳拜見父母。”說罷就進屋更換衣裳了。二人相伴去了前廳，此時顧父顧母已經在前廳等候着了，還有明華的弟弟妹妹們，顧父顧母見二人相伴而來相視一笑，顯然對這對璧人很滿意。座下早有女使放的蒲團，明華在臨淵的攙扶下雙雙跪在蒲團上，鹿兒端來早就備好的茶端給臨淵，臨淵執起其中一盞茶說著“父親請用茶。”並遞上去，顧父接過笑了聲好好好，淺酌了一口道“既然進了家門就好生對待小女，小女自幼被嬌慣壞了，你就多擔待些。”
“父親放心，臨淵定會好生對待明華。”而後執起另一盞茶遞給顧母說著“母親請用茶。”並遞上去，顧母雖有不滿但木已成舟，也沒了為難之意，抿嘴接過淺酌一口，放在一邊說道“如今你與華兒成親了，就算是我們家裏的人了。雖說家裏就算養華兒一輩子，也是無虞。但你已和華兒成親了，為人父母自然會多替子女思慮些。你是男子，雖說名頭不那麼好聽，也要撐起家門，養活我女兒。”明華聞言一急“母親！”
臨淵拉住明華，言道“母親放心，臨淵過段時日就會投身韓將軍軍中，男子建功立業，定為明華撐起一片天，讓您二老放心。”顧母點頭“如此最好不過，現下在京都你的名聲着實難聽，出去拼搏一番，想來京都中就不會有太多聲音了。你們二人起吧，心兒影兒等半天了。”臨淵點頭，先行起來，而後過來攙扶明華。顧母見了暗自點頭，瞧見臨淵如此照顧明華，對這門親事也不是那麼反感了。
明華拉着臨淵認人，“這是三妹妹，明心，她的生母是秋姨娘，今日認親姨娘們都不在，晚間席面上在帶你認認。”一個身穿藕色衣裙的女子，帶着溫婉地笑，對着臨淵行禮“大姐夫好。”臨淵早知明華家中有庶出姐妹，早就備好了見面禮，臨淵的貼身小廝阿文把準備好的琴譜遞給明心，明心接過道了聲謝。“四弟，今日去了學堂不在，晚間席面在介紹吧。”明華解釋道，拉着見了另一個女子，雖是女子但只有7歲，算是女童。女童早就急不可耐的上來保住明華大腿，糯糯地說著“這就是二姐姐給影兒找的姐夫嘛？”明華蹲下抱着女童說“是啊，這就是二姐姐給小影兒找的姐夫，影兒喜不喜歡啊。”臨淵示意阿文送上禮物是一個蝴蝶紙鳶。“啊，謝謝姐夫，二姐姐，影兒喜歡這個姐夫。”明華臨淵相視一笑，顧母見狀讓二人快去壽安院見祖父母。
壽安院是明華祖父母的居所，明華祖父從前只是蒼城的一個縣官小吏，明華祖母也只是當地一個主薄的女兒，兩個人深知京都的貴人遍地走，本着不願意給兒子和本家添亂的原則也是甚少出門，只是在家侍弄花草養養寵物。
明華和臨淵一進院門，守在門口的福子就看到了，連忙進屋稟報“老太爺，老夫人，姑娘帶着姑爺過來了。”屋內的二個老人略整理儀容示意福子放蒲團，沏茶。臨淵掀起帘子，讓明華先行進來，而後才進來。明華祖母見狀點頭，臨淵的貼心照顧，讓明華祖母很是滿意。
而後二人如同在前廳一樣敬茶。明華祖父帶着臨淵出去，留明華和明華祖母二人在屋談話。“原來我本是擔心，這門親事你會過得不如意，現下看來，似乎不如我所想的那樣差。今日見了，看對你還算貼心，祖母就放心了。”明華祖母拍了拍明華的手，面帶笑意。“祖母說的是，夫君待我很好，也很貼心，祖母就放心吧，左右我也在府里，他就算欺負我，我也可以找祖母撐腰。”說著就抱着明華祖母開始撒嬌。
而屋外明華祖父帶着臨淵去了他的書房，示意臨淵坐下，開口道“現下定國公府不太好，天家派去的人回來了，明日就和華兒見見你家裏人吧。我會給你安排好的，這次見過面后，你就是涼城沈家的大公子，我顧家的女婿，你要忘了從前，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經藥石無醫死了。”
臨淵聞言握緊了拳頭，低聲的說了聲“好。”臨淵不明白為什麼天家翻臉無情，定國公府從來沒有叛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臨淵明白父母給他安排這樣的退路是希望他活着，家中的姐姐妹妹們相繼出嫁，都是嫁到了偏遠之地。而伯父和兄長還無半點消息，臨淵知道這是個死局，而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頂着沈臨淵的身份苟且偷生。
晚間，兩個人還是如同昨日一般同床共枕，說著臨淵提起的那個姑娘。臨淵說是個天真爛漫，心中又大義的女子，不會因為從小錦衣玉食就高高在上，相反她很善良。會因為撞到他人反覆道歉，不會仗勢欺人。說起她喜歡海棠花，喜歡看很多雜書，喜歡在春日踏青，而他往往相伴左右。明華聽着心裏很不是滋味，雖說相敬如賓也很好，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在貪心一點，就一點點也好，想着想着明華逐步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