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B錄
我記下了海若的囑託。
吃過午飯,林教授讓我到研究所的資料館去找一套叫作“B錄”的檔案,他特別叮囑,這套檔案只能在資料館內借閱,不得帶出。
起初我並沒在意,下午到資料館見到管理員老梁,他也是和藹可親的模樣:“來借書?”
“梁老師,林教授讓我來看一套叫作“B錄”的存檔。”
老梁聞言蹙眉,他轉身打開柜子,一改剛才的閑逸,嚴肅道:“手機、筆、筆記本都留下,出門再取。”
我一臉懵地照做:“這是加密檔案啊……”
老梁一邊索柜子一邊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文件:“簽保密協議。”
我愕然:“真保密啊!”
“可看,可信,不可傳。”我簽字的時候,老梁把這話說了三遍,然後遞給我一把鑰匙:“二樓左手邊第一個屋子,別給我翻亂了。”
“是!”能看密檔,誰不高興。只不過我的心一直不太平靜,一來我總想着上午窗外的事,二來資料館二樓沒人,即使是白天,單獨前往也讓我害怕,更何況不帶手機。
走上二樓台階,我下意識地放慢腳步,樓梯的防滑條被我踩得咯吱咯吱響,在靜謐的空間裏無形中擴大了我的恐懼。
資料館二樓一般不對外開放,所以二樓大廳並無書籍可借閱,中間只有一圈沙發和幾張方便看書用的大桌子,每張桌子都配四把座椅,桌椅都很新,可見很少有人來。大廳四周有六扇門,其中兩扇是密碼鎖,其餘都是厚重的防盜門。
我拿着鑰匙按照老梁的指引來到左手邊第一個房間,鑰匙插進孔里的手感很澀,可見有些年沒人進了。
隨着鑰匙的轉動,鎖芯發出沉重的聲響,這聲音回蕩在空曠的二層,讓本就寂靜的空間莫名多了一絲詭異。
隨着最後一層鎖被開啟,防盜門“咔嗒”一聲彈開,騰起無數灰塵。我拉開門,映入眼帘的是滿牆的舊照片。說實話,昏暗的環境配上褪色的照片——嚇人。
最初我以為林教授口中的“B錄”是一牆照片,帶着這個疑惑我從牆上摸到開關開了燈,屋頂白熾燈驟亮,一直延伸到牆后不知多遠,我這才發現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原來老式會議室進門的茶歇空間,掛着照片的牆也不過是一面“影壁”。
走進老會議室,一排排書架映入眼帘,書架上放滿檔案盒,空氣中瀰漫著舊書和塵土的味道。開窗換氣的時候我發現每扇窗戶上都貼着“臨走關窗”的提示,除此之外,書架上還掛着“請取口罩、手套再翻找”、“輕拿輕放”、“請勿撕取”等各類標示。
我回到茶歇間去取口罩和手套,然後很自然地看向照片牆。
或許是巧合,沒看幾張便覺得有熟悉的面孔掠過眼底。為求確認,我走近細看,這才發現滿牆的照片里,幾乎一大半都有我爺爺的身影!不僅如此,我還看到了手拿小手鏟的奶奶!傳承感和自豪感油然而生。
“爺爺,好久不見,你在那面還好嗎。”看着照片上頭戴草帽神采飛揚的爺爺,我又想起了和他在田間捉蜻蜓逮螞蚱的年幼時光,“你這時候好年輕呀!整個考古隊也就你最帥了!你看看我,是不是也長大啦!對得起咱們家的優良基因不?”我笑着跟照片里的爺爺說話,莫名朦朧了視線。
“爺爺,林教授讓我上來看B錄,沒想到你們的工作錄居然是保密級別的!”我邊說邊對着裏面指了指,“我先去看書嘍,
你在這裏乖乖的,我看一會兒再過來陪你。”說完,我朝着那些檔案架走去。
架上的檔案盒密密實實,每個盒子的側面都標註着年份和考古地址。我隨手拿了一盒,打開后看到一張年份合影和一張簽有眾人姓名的白紙,每個名字上都按了紅指印。
我小心取出第一本,赫然瞧見“考古工作B錄”的手寫字樣,再往下看就是日記:
「7月12日,晴。
今日標記三號坑文物時被人從身後推了一下,我以為是李芬同志與我玩笑,回頭想喜她兩句,沒想到轉身未見有人。心裏害怕,喊了一句“李芬”,沒人應聲。轉頭繼續工作,又被人推,再轉身,李芬就在我身後,她嘻嘻地對着我笑,讓我好生氣。正想說話,頭頂突然有人應聲:“小梁,是你喊李芬嗎?她去方便了。”待我再看身旁,並無李芬,地上的耙子立着,突然就倒了。」
我看到這裏大驚,似乎明白了為什麼叫“B錄”!忙不迭地再拿出一本,這本正是李芬的。
「7月12日晴
隊友梁倩標記文物的時候我去遠處方便,聽見路邊有小孩叫我:“阿姨,這裏不能撒尿。”
我大驚,慌亂地提起褲子,轉身見身後都是高粱並無小孩。尿完起身往回走,身後的高粱葉窸窣作響。我再回頭,見一個小孩子跑開了。
村裏的小孩我都認識,這個沒見過,不敢停留,一直往前走。走了一大段,看見自己方便過的那塊地,才發現自己又走回來了。
孩子還說:“這兒不能撒尿。”
……」
後面的故事我沒看,合上書,心快要跳出嗓子眼。難怪加密,可見考古遇見這些也是屢見不鮮,只不過不能說罷了。
緩神的功夫,我聽見門被人拉開的聲音。
“丁靈?你在裏面嗎?”是午飯前那位風流債不少的官二代!他怎麼也來了?
二樓本就人少,現在孤男寡女呆在一個房間,-對方又是個有風流債的,情況對我非常不利!我趕緊收拾好手中的盒子放回書架。正要轉身離開,那人已繞過照片牆。
“老梁跟我說你在上面。”這人對着我痞里痞氣地笑,“看出什麼名堂來了。”
我穿過書架繞得離他遠了些:“沒什麼名堂,這兒空氣不好,我先走了。”
“別啊。”這人跟過來,“門兒我都帶上了,你現在出去,也太不給面子了。”他邊說邊往我這邊走。
“我開不起玩笑。”我又躲過一排書架,逮了個空隙往照片牆那邊跑。跑到門口去開門,卻發現門讓人反鎖了!
“跑什麼呀!”那人晃悠到我身後,“認識一下唄。”
我一次次地按下門把手,見無濟於事只好拍門:“梁老師!老梁!”
身後的人歪歪斜斜笑了:“長得挺漂亮,怎麼不識抬舉呢!”他說著就來摸我的臉。
我推開他胳膊退到一邊:“你放尊重點。”
“喲!貞潔烈女啊!”他再一次朝我伸手,被我打到一邊去了。
可能我用勁大,他的手眼看被拍紅,人也跟着暴躁起來:“臭婊子,爺看得上你,別給臉不要臉!”說著便朝我撲過來。
我自小練舞也算靈活,見他撲過來閃身到一邊順便推他一把,然後退到了窗邊:“梁老師!”我朝着窗外大叫。
那人撲了個空,險些摔了跟頭,沒了剛才的耐性,嘴裏滿是污言穢語:“別他媽叫了,我給他水裏加了料,這時候他正睡得香。你要是不想受苦,就脫了衣服給爺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