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日記
6月24日大雨轉小雨連續五日的暴雨,我們的衣物都濕了,帳篷充滿水氣,讓人非常不舒服。老江的風濕犯了,右膝鑽心的疼,臉色煞白,說話聲都有些虛弱。我給他敷了距山村劉老頭配的草藥,然後扶他躺下。小睡了一會後,他臉上漸漸有些許潤色。下午雨小了一些,我和小李爬了四座山,到山頂轉了一會。前面山不算高,基本都是茂盛的灌木林,行走紮營非常不便。不過蛇類和爬行類動物喜歡生活在這種環境裏,這也是一個好消息。回到營地的時候老江已經睡醒了,撐着傘和張隊說著什麼。身後的幾人在收拾東西,防水布下擺着幾個脹鼓鼓的背包。“我們在山後發現了山洞,裏面挺大,我們準備搬過去,燒堆火烤烤衣服。”張隊向我們解釋道。“我們趁着大雨天好好休息,前面的路不好走。”我向他們介紹前方的情況,老江露出喜悅之色,蛇類研究是他的最愛。劉隊顯得有些焦急,問道:“灌木林太浪費時間了,我們可不可以繞路?”“繞路肯定是不可能的,前面山脈交錯,隨意更改路線很容易走偏,更何況我們是沿着江流走,繞路的話過江是一大難題。”老江一臉疑惑,我也想不明白劉隊為什麼會這樣問,只能簡單分析一下情況。“明天再去周邊勘測一下,現在雨小,先搬東西吧。”劉隊思索數秒后,說道。山洞離營地兩三公里,藏在兩顆大松樹後面,洞口有些積石,有動物活動的痕迹,我們彎腰進去,漆黑中傳出潮濕的霉味。經過一段平地,地面堆積着奇形怪狀的石塊,石面覆蓋著回潮的動物糞便。再往前地勢逐漸下降,裏面比平地還要開闊,空氣也清新起來,手電往上照射,頭頂是一片鐘乳石,光澤剔透、形狀奇特。老江我們四人去過很多溶洞,這裏鐘乳石最長的只有三四寸,形成時間不會太久遠。劉隊他們應該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奇觀,小心翼翼打量着頭頂奇觀。老江我們繼續向前走着,幾百米后是一個緩坡,走上緩坡,我們看見一條地縫。我用手電向下照射,裏面發出尖銳的叫聲,蝙蝠呼嘯着,有幾隻飛出地縫,穿梭在我們手電光束間。更多的蝙蝠醒來,叫聲猶如波濤,在腳下蔓延回蕩。我們退回鐘乳石那裏,蝙蝠只是騷亂一陣,很快便平靜下來。地縫下面是一個未知的環境,蝙蝠或者是隱藏在黑暗中的病毒細菌都十分危險,我們商量后決定停止探索。有火后就舒服多了,我們圍在火邊,吃着煮熟的乾糧,烘烤着衣服,商討接下來的行動。6月25日小雨早上和老江出去溜達一圈,小雨瀝瀝淅淅,偶爾有鳥啼聲。老江在樹梢發現一條游蛇,跑得很快,我們還沒追上去就不見了蹤影。回去時劉隊表情凝重的站在洞口,告訴我們李兵消失了的消息。李兵站最後一班夜崗,遊子是第一個醒來的,當時七點多,他沒看到李兵,以為李兵出去了,然後去巡山。回來時一問才知道所有人早上都沒有見過李兵,眾人找了一圈,發現地縫有人下去的痕迹。地縫有兩米左右深,這個高度不需要用繩子,腳踩着岩石凹凸面就能輕鬆下去,岩石面有兩道傾斜向下的擦痕,相隔數米,李兵應該下去過兩次。下面沒有明顯得氣流移動,
是一條死路。地面有一層薄薄的軟土,踩上去非常舒服。昨日騷亂的蝙蝠不見蹤影,只在地上留下黏糊的綠色糞便。看到糞便后,老江確定昨日看到的是果蝠,國內非常少見的品種。前面的路越來越窄,三四百米後有兩個分叉路,左邊的是垂直向下的橢圓形深穴,洞穴壁面非常光滑,有人工挖掘的跡象。右邊的路蜿蜒曲折,地面凌亂的鞋印應該是李兵留下的。順着鞋印向前,兩個彎后,忽然撲來刺鼻的臭味道,前方的亂石上疊滿了果蝠的屍體,空氣流通很慢的環境中這些屍體沒有腐敗,變的很乾很乾,手輕輕一碰便化灰飛散。老江帶劉隊他們研究果蝠的屍體,遊子跟着我向前探路,拐四五個彎后,三塊橫向排列的青石擋住手電光,青石後有微弱的滴水聲。這種光滑的青石河流里很多,在這種地方出現讓人有些詫異。三圖案塊青石都是不規則的方形,大體形狀相似,我每走一步都很輕,離青石還有一米左右的距離,才發現青石正面雕刻着許多模糊的圖案,這個位置刺鼻的味道愈加濃厚。我搖晃着手電筒,一雙黑色的膠鞋印入眼中。這是李兵的鞋子,燈光慢慢上移,李兵呈現出詭異的曲形姿勢躺在中央青石後面。遊子大步上去探查情況,被我一把拉住,李兵的後面躺着三具腫脹的屍體,屍體上密佈着黑點。湊近一看,屍體表面裹着一層淡色膠質,在燈光下呈現油色,那些黑點竟然是細小的窟窿,李兵的身上也有這種窟窿,不太密集,不易察覺。我們兩人轉身就跑,慌亂中手電撞在青石上,掉落在地,整個空間一片漆黑,身後又傳出密集的滴水聲,彷彿很多水滴一起落下,我回頭看了一眼,三塊青石被微弱的紫色光點覆蓋,一些光點還迅速移動着。所有人撤出山洞后,我向他們彙報裏面的情況,那三具屍體腐敗嚴重,從胸型上看右邊那人是一名女性,身形豐滿。左邊瘦小男人腰間別著手槍,應該是他們的領導者。中間男人體型魁梧,臨死前手中還握着自製的獵槍。現場沒有打鬥反抗的痕迹,那三人是在很自然的狀態下立即死亡。至於李兵,是劉隊帶來的人,他應該是被那種發光的蟲子襲擊至死,雖然死人了,但劉隊沒有多說,我們只能當這事沒發生。7月19日晴站在山頂,湛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朵,猶如倒扣在天空的深海,我們處在伸手可觸的位置。今天沒風,老江我們就和周圍樹木一樣,安靜的站在原地。前方是我們沒有到達的地方,也許充滿着希望和未知,身後充滿昨日的痕迹,我們走過,也即將返回再走一次。山腳下,一條不知名的江河從東向西延伸出去,水流緩慢卻渾濁。江河對岸是一大片平地,雜草灌木叢生。江河消失在群山之間。連綿的群山一座比一座高,越來越模糊,看不見盡頭。“這是值得慶祝的時刻,今晚把好酒好肉都拿出來,我們多喝幾杯。”劉隊的酒量不算好,一路上醉過好幾次,他這樣一說,身後的遊子和小李都捂嘴悶笑。“好!”老江嗓子很亮,拍手應和,我們也拍手歡笑,這笑容有苦有淚,有內心的歡愉,也有失望的背影。這次野外勘察行動規模不大,資金也由劉隊他們公司全包,但方案是省廳審批的,這幾晚我和老江都在為報告發愁,如果回去路上沒有新發現,把這些零星記錄交上去,以後再想申請這樣的行動就難了。我靠在草地上睡了一覺,醒來時小李他們已經挖好土坑準備生火。老江和劉隊蹲在各自背包前,邊交談邊收拾東西,老江剛從背包拿出兩罐牛肉,腳邊還放着幾捆風乾的野菜和半瓶老酒。老江拿出的這些東西已經很誘人了,但比起劉隊的藏貨,略顯寒酸。包裝精美的洋酒,我唯一能看懂的便是瓶頸標註的酒度,縷空雕刻的銀色數字,53。一大包肉乾,從肉質上看應該是牛肉,這東西煮出來肉香味很濃,比罐頭稀奇多了。肉乾旁還有香腸,土豆紅薯干,指頭大小的餅乾和一些我從未見過的零食。年輕人對新鮮的東西很好奇,小李拿起洋酒仔細研究,還用地道的雲南方言讀着上面的英文,惹得眾人哈哈大笑。老江給我拿了一包紅綠色包裝的零食,味道很奇怪,酸甜辣麻都有,嚼勁十足。吃下去後幾秒鐘,胃裏的東西突然翻滾上來,我趕忙跑到山頂,手捏着脖子乾嘔起來。江河對岸的群山頂凝聚了一塊巨大的黑雲,如同一隻無形黑手從上抓下,要把山峰捏碎。隨後是沉重的轟鳴聲,電閃雷鳴,一陣接着一陣,大雨忽然落下,洗刷着山林。所有人都跑到山頂,劉隊他們第一次看到這種景象。山河為界,我們站的這邊是大太陽,另一邊天昏地暗,磅礴大雨蓋住了一切聲音。山林被雨水沖刷的有些模糊,山澗堆積起白霧,隱約之間,白霧中傳出低沉的哀鳴聲,聲音忽高忽低,高如雷鳴,低如水吸。“這麼大的聲音,霧裏的東西至少有七八米,光線太暗了,看不清是什麼東西。”老江早拿出望遠鏡,找到了聲音的來源,發現了白霧裏的異樣。“在那裏,它飛起來了!!!”小李指着右前方激動的喊出聲,老江示意他安靜。我眼睛不太好,隱約中看到一道巨大身影在白霧裏翻滾,巨大的衝擊下,白霧往周圍散開。十多米長的蛇形身影扭動着身體,盡然緩慢的騰空而起,隨後扭過頭來,一雙血紅色的巨瞳如同燈籠掛在白霧中,沉重的哀鳴聲再次響起。幾分鐘后,雨停了,那片山澗間的白霧靜了下來,黑色蛇影也消失不見了。劉隊和老江去一邊商量這個事情,我們幾人則繼續沉默。所有的異象和巨影特徵都指向那個悠久而神秘的古老物種,我們心知肚明。兩人商量許久給出了答案,今日之事嚴禁外傳。